把紙錢全部撒完,看著漫天的白,溫百草卻想到五十年前蔓延整座京城的紅,眼眸深處頓生戾氣。


    “誰?我注意到你了,趕緊出來。”這時不遠處有輕微的動靜在響,溫百草立即看過去,語調陰森森地吼。


    然而被他盯著的地方,久久沒有動靜,仿佛他之前的發現是個錯覺。


    “林敬。”溫百草眼眸眯了眯,隨後露出一抹微笑,眉宇間卻帶著濃重的冷意。


    “你怎麽知道是我?”林敬本以為溫百草是在詐自己,特意屏住唿吸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哪裏想到溫百草真的發現了自己。


    他心裏很是驚疑不定,卻忍不住從暗中走出來。


    目光鎖住溫百草,林敬不自在地摸一摸鼻子。


    他是無意間撞見溫百草往外行走的身影,這才悄悄跟了上來。


    哪裏想到什麽秘密都沒撞見,反而被他識破蹤跡。


    “你為何跟著我?”溫百草其實不確定躲在暗處的人是林敬,但他認為八皇子不會派人盯著自己,這才試探了一下。


    “我想拉攏你。”林敬嘴巴一快就吐出這樣的話。


    溫百草整個人都懵了,等瞧見林敬臉上浮現一絲懊惱,他才知曉林敬是嘴快方說出這樣驚嚇人的話。


    他搖頭歎氣道:“如果是剛恢複記憶的時候,你跑出來拉攏我,看在我們以往關係不錯的份上,我會考慮考慮。”


    “可現在的我恨意滔天,除了報仇,我再無其他的想法,你這個時候跑來拉攏我,委實有些火上澆油。”


    溫百草此話說得很不客氣,隨後一聲令下就讓人把林敬抓起來。


    林敬沒有反抗,任由人把自己抓住。


    溫百草見狀,眼神驟然一冷,語含質問:“你是來送死的。”


    林敬聞聽此話,立即白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殺我,可我認為在九皇子沒有退出永州城之前,你不會對我出手。”


    他把話說到這,看一看圍住自己的人,一股不可思議的荒謬感湧上心頭,臉上的神色卻很平靜。


    “不想你說出手就出手,看來我猜測有誤,就是不知你準備怎麽向八皇子解釋?”


    不等溫百草開口,林敬又往下說。


    “陳昌黎是故人之子,你應該見過他了吧?所以你此刻對我的惡意,是否說明你在陳昌黎那遭遇了拒絕。”


    林敬這話說得大膽,也存有試探之意。


    溫百草的臉色變得很冷,他不喜歡自己的行為處事被人反複琢磨。


    “我確實見過陳昌黎了,可惜他有些不識好歹,為了讓他聽話,我特意說了一些秘密讓他好生反省。”


    “他若是反省不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他在拒絕我的那一刻就是個死人,我對死人一向有耐心,才不會給他找不痛快。”


    溫百草這話諷刺十足,林敬鬆了口氣。


    他特意提到陳昌黎,就是想知道溫百草對他的態度。


    當然溫百草的態度談不上友善,可越是這樣,林敬才能放下心來。


    “你果真知曉很多事,那你可知皇後藏身何處?”調整一下思緒,林敬立即問。


    溫百草一臉的驚訝,他還以為林敬會問陳昌黎,卻沒想到他會問皇後?


    若不是確定沒人能接近陳昌黎,他恐怕會懷疑林敬跟陳昌黎聯係,並商量好了此事。


    林敬見他滿是懷疑,略帶滄桑的臉冷若萬年寒冰,便知道自己的話令他生出防備。


    “陳昌黎就在永王府,八皇子有九皇子這麽一個外敵在虎視眈眈,他若想安然無恙,就會盯上鳳凰蠱。”


    “而鳳凰蠱不是那麽好得的,八皇子對此心中有數,所以陳昌黎會平安無恙。”


    “因此權衡一番利弊後,我自然得關心更為重要的事情。”


    “你若是能為我解答疑惑,那再好不過。如果不能,我也不會覺得失望,畢竟皇後是承恩公的妹妹,她比皇帝小十幾歲,卻對皇帝情根深重。”


    “八皇子為奪天下殺了皇帝,她若是活得好好的,定會想辦法殺掉八皇子為皇帝報仇。”


    “所以我隻要盯住八皇子,就能查到她的蹤跡,隻是不知你會不會從中作梗。”


    林敬的神態很坦然,溫百草見狀心裏很不平,決定亂他心神,“皇後就在嘉州,你若是有心,現在就可以去嘉州殺她。”


    林敬黑著臉冷哼一聲:“皇帝之前準備來永州,雖然不知他這麽做有何目的,但我認為他在永州做了不少安排。”


    “而皇後作為他的枕邊人,心裏對此事很清楚,她怎麽可能去嘉州?”


    雖說嘉州是富庶之地,隻比江南差一些,可江南的局勢錯綜複雜,連官場也是上行下效,官官相護得厲害,嘉州與之相比不遑多讓。


    皇後一介女流去了那裏,哪裏討得了好。


    “我不會在此事上說謊,且我今日也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陳昌黎,他比你還要驚訝,因為他知道皇後前往嘉州是為了她和皇帝的孫子。”


    “什麽孫子?”林敬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瞧見溫百草一臉的淡定,他的眼神淩厲如刀,“溫百草,在此事上對你撒謊可沒什麽好處。”


    他的聲音冷了幾個度,宛若寒冰凍人心魄。


    溫百草聽著他的話滿心不悅:“陳昌黎是不至於全部信,但為了太子,他卻願意相信皇帝夫婦有孫子的事。”


    “你不是效忠太子嗎?怎麽不願相信此事?難不成你的效忠是假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溫百草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來。


    林敬眼眸微挑,語氣含笑:“看來陳昌黎讓你受了氣,以至於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我的身上發泄出來。”


    溫百草聽到這句話微微皺眉,一雙幽冷的眼眸透著入骨的寒意,令林敬覺得淩遲的感覺也就這般寒冷了吧。


    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麵無表情,周身氣勢逼人,“我不是陳昌黎,隨便一件跟太子相關的事就能讓我心神大亂。”


    “所以你若想亂我心神,就得拿出真材實料,莫要這般試探,我不吃這一套。”


    溫百草聽言,久久沒有說話,氣氛陡然變得十分詭異。


    良久後他打破沉默道:“六皇子的行為就是最好的證據。”


    林敬麵色更冷,聲線也冷若冰霜:“到了這時你竟還想戲耍我,溫百草,恨意蒙蔽了你的雙眼,也讓你變成了一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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