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萬淑芳臉色難看,蔣軒胸口翻騰,似有很多話要吐,可常雪薇的態度擺在這兒,他滿腔的話頓時化為烏有。


    “誰不想活命呀?可要怎麽活,並不是橫衝莽撞就能掙到的。”看蔣軒閉緊嘴,眉宇間爬上一層愁緒,萬淑芳感歎道。


    陳昌黎語音甚是苦澀:“連我們都覺得掙命困難,不如我們的人怕是更甚。”


    萬淑芳呆了半晌,再無話說,隻陷入沉默。


    整個房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凝滯又哀切,無論是陳昌黎還是蔣軒,他們都不願打破這份氣氛,便陪著萬淑芳坐到天亮。


    朝霞破曉,鳥雀歡快啼叫,忙碌一夜的曹雲奇推門進來,一臉莫名的掃視著三人。


    發現三人的神情很是恍惚,仿佛常雪薇的情況很不妙,他們揪心了整整一晚。


    曹雲奇心頭一酸,輕輕歎了口氣道:“常長老身上的毒要是不好解,你們也不必這麽為難,我會為她想辦法的。”


    萬淑芳聽言臉上立即帶笑:“常長老的身體情況雖然很糟糕,可我們三個的醫術也不差,所以在我們三個的努力下,常長老的情況已經穩定了。”


    “不愧是常長老信任的醫師,這份能耐果真非尋常醫師能比。”曹雲奇聞言麵露笑意,隨即話鋒一轉就轉到昨日被趕出的幾個大夫上,“對了,我安排的那幾個大夫呢?他們怎麽不在這裏?”


    蔣軒率先開口:“曹兄,生活在這裏的醫師得服用阿芙蓉嗎?”


    曹雲奇吃一驚:“阿芙蓉是賣給外人的,我們自己人哪能服用呀?”


    聽他語氣飽含驚奇,蔣軒確定他不知道那幾個大夫的事,立即添油加醋道:“曹兄啊,你差點把我給坑苦了。你派來的那幾個大夫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竟然背著你服用阿芙蓉。”


    “我好言好語地勸他們,他們不把我的話聽進去不說,還罵我背叛了新天會。”


    蔣軒說得傷心,眼眸頓時紅了一圈,聲音也變得哽咽,宛若一夜過去,他依舊沒能釋懷昨日的事。


    “那阿芙蓉是個什麽東西,誰不知道呀?他們服用阿芙蓉把自己變得不人不鬼,竟然還大張旗鼓地來為常長老診脈。”


    “他們要是有些惡意,常長老豈不是要被他們害苦了?”


    曹雲奇聽得一愣一愣的,等看到蔣軒落淚,他更是震驚萬分,旋即一臉的憤怒。


    “竟有這樣的事,他們是瘋了嗎?”


    “蔣兄,我現在就派人去查他們,你稍等片刻,一有結果,我立馬通知你。”


    曹雲奇知道阿芙蓉有多賺錢,也知道它會讓人變成什麽樣子。


    留守在這座山莊的人,不管是大夫還是普通人,他們都隻想利用阿芙蓉大賺特賺,然後幫助新天會改朝換代。


    他們是絕不可能私自服用阿芙蓉的,現在有幾個大夫這麽做,擺明有問題。


    他得查清楚此事,免得後患無窮。


    “那你快去查吧。”蔣軒一見曹雲奇滿臉的凝重,忽然驚覺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立即催他去查。


    等他走後,蔣軒便對萬淑芳說:“我們的猜測有誤。”


    萬淑芳眉頭微擰,生出幾分疑惑。


    伸手替萬淑芳撫平眉間的褶皺,陳昌黎若有所思:“你們新天會也不是鐵桶一塊,我想如同徒遠洲這樣的人,你們新天會大有人在。”


    蔣軒一聽此話,立即反駁:“徒遠洲是例外,他是明德太子的孫子,自持身份,便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


    “也因此他加入新天會,隻是想要利用新天會,壓根就不願意為新天會添磚加瓦。”


    “但除了他之外,我們新天會的人都是苦命人,皆是為了同一個夢想而努力。”


    蔣軒說得言之鑿鑿,似要把陳昌黎的懷疑斬斷,如此他便能安撫自己新天會沒問題。


    “你的話除了傻子會信,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信。”萬淑芳隻覺得他自欺欺人,毫不客氣地戳穿他。


    蔣軒神色微變,看著萬淑芳的眼神變得很冷。


    萬淑芳毫不畏懼他冰冷的眼神,繼續說:“人都有私心,聖人也不例外,新天會的人因私心做出一些事來,我不會意外,你若感到意外,那隻能說明你對新天會了解得不夠多。”


    陳昌黎十分讚同此話:“常雪薇做的事,你就不知道,楊清照私底下布的局,常雪薇也不清楚。”


    “在大家都隱瞞的情況下,你又怎麽可能了解通透?蔣軒,我認為你得接受事實,不能一味誇讚新天會。”


    聲音略頓一頓,陳昌黎又說:“昨日那幾個大夫就是最好的證據,你或許會覺得我們夫婦在挑撥離間,但他們的表現不會。”


    “你們夫婦是想拉攏我嗎?”蔣軒心裏一陣煩躁,各種思緒在腦海中轉動著,快要讓他炸開了。


    “我們本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何須拉攏。”陳昌黎一句話就把他的懷疑堵在了胸口。


    蔣軒琢磨一番,覺得事情確實如此,伸手揉一揉額頭,感歎道:“我沒這個意思,畢竟這裏是新天會的地盤。”


    他這話隱約有些要和陳昌黎夫婦撇清幹係的意思。


    萬淑芳眉心微蹙,似有些不悅蔣軒這個打算,轉念想到他和他們夫婦隻是迫於現實,才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便釋然了。


    她微微一笑道:“其實你的想法是對的,反倒是我們夫婦對你有所誤解,這才說出這麽荒謬的話來。”


    蔣軒一聽此話,眼神古怪地盯著萬淑芳。


    但見她一臉認真,像是真的把自己的意思聽了進去,並打算做出改變,蔣軒人都麻了。


    他嘴唇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隻能保持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心情調整過來就說:“你的話不荒謬,相反你的話還會提醒我,可惜我們不是一類人,因此我們雖然能選擇合作,卻無法真的坦誠相見。”


    抿一下唇,蔣軒又說:“這地方並不安全,我會想辦法離開,你們夫婦也好生考慮一下自己的後路,別因衝動丟了性命。”


    他說完此話就推開房門離去。


    萬淑芳沒有攔住他,隻看向陳昌黎,略帶憂心道:“蔣軒是個不穩定的因素,我們若是不能拉攏他,就隻能防備他,可他知道我們的想法,隻是防備,怕是不能讓他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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