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黎正在忍受著如螞蟻啃咬般的疼痛,萬淑芳溫柔似水的聲音一入耳,他眉宇不禁一蹙,旋即睜開眼眸看向萬淑芳。


    見她眼眸微紅,似極為掛念、擔心自己,陳昌黎嘴唇動了動,沙啞的聲音裏透著安撫。


    “你說得有道理,我自當與你齊心協力。”


    他說著就要從血池中站起來,萬淑芳被嚇一跳,連忙阻止他。


    “你別動,這血池裏的毒水跟地宮裏的毒水一樣,毒性極強,你的身體本就不好,哪能動來動去的。”


    她先前說出那麽一番話,其實是想轉移蔣軒的注意力,哪裏料到陳昌黎這麽莽。


    她立即給他使個眼色,把矛頭對準蔣軒,“你像木頭一樣杵在那裏做什麽?陳昌黎若從血池裏出來,你想做的事豈不是又要被耽擱?”


    蔣軒一聽這話呆愣片刻,哈哈大笑道:“你這女人真是反複無常,陳昌黎看上你並對你一心一意,委實是眼光不好。”


    他說著摸著自己的胡子,搖頭感歎:“陳昌黎,你瞪大你的眼睛看看吧,萬淑芳可是恨不得你一直待在這血池裏呢。”


    聽著他拙劣的挑撥之言,陳昌黎都快被氣笑了。


    他抬眸看著蔣軒,對上他嘲諷的神色,毫不留情道:“你除了用我們的夫妻關係挑撥我們之外,就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被這句話噎住,蔣軒差點不知該說什麽。


    他沒好氣地瞪一眼陳昌黎,陰陽怪氣道:“我是在同情你,不想你被這女人哄騙,沒想到你不領情。”


    陳昌黎冷冷一笑:“我的妻子如何,容不得你在這裏指手畫腳。”


    萬淑芳深以為然:“如果不是我們之前商量好了,我又怎麽會這麽擔心陳昌黎?”


    “蔣軒,常雪薇究竟是怎麽跟你說的?你這脾氣一下好一下壞,跟六月天氣似的,我著實有些受驚呀。”


    萬淑芳說到最後一句話,故作好奇地看著蔣軒。


    她目光澄澈明亮,似能看破人的內心。


    蔣軒神色一冷,語氣卻含笑:“若不是你們夫婦防備著我,我又怎會如此?萬淑芳,你該反省自己,而不是裝模作樣地問我。”


    他說完幾步來到血池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昌黎。


    見他神色平靜,宛若自己和萬淑芳的爭執皆在他的預料中,蔣軒將要脫口而出的話不禁堵在了喉嚨裏,讓他不上不下的很難受。


    他漸漸收斂神色,苦口婆心道:“是非對錯,我不想與你們夫婦爭執,可事情的輕重緩急,我卻希望你們夫婦能明白。”


    故意停頓一會兒,他加重語氣說:“陳昌黎,你該明白我的意思,所以要怎麽做,你得給個章程,不能讓萬淑芳在一旁如無頭蒼蠅。”


    萬淑芳聽他意有所指,眉頭不自覺微皺。


    “我的夫人有分寸,是你的態度讓她不安。”陳昌黎目光冰冷地審視著蔣軒,態度強硬地維護著萬淑芳,一點都不給蔣軒欺辱人的機會。


    蔣軒眉眼挑了挑,微微歎氣道:“是我枉作小人。”


    陳昌黎毫不客氣地接話:“確實如此,所以你得改一改自己的脾氣,也得繼續更正態度。”


    他此話過於直白,蔣軒一時愣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方道:“我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話說錯了,你和萬淑芳真不愧是夫妻,你們夫婦兩人的脾氣就跟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常雪薇願意和你們夫婦周旋,恐怕是在擔心你們夫婦的臭脾氣會傷到她吧。”


    故意把話說到這兒,蔣軒不知想起何事,嘴角微彎,帶出一抹冷笑,“常雪薇確實是有些軟弱。”


    “你看不起常雪薇,那你為何要聽她的話?”陳昌黎看向他,忽然有點想笑,“常雪薇對新天會而言是什麽?長老還是隨時都可以被拋棄的棋子。”


    “我們新天會團結和睦,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蔣軒微笑頷首,“至於常雪薇,她跟楊清照一樣是新天會的長老,身份非同一般。”


    一聽常雪薇是新天會的長老,萬淑芳心頭驚訝,口中卻問:“那你呢,你也是新天會的長老嗎?”


    蔣軒朗聲大笑:“我可不是什麽長老,新天會的長老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不過你們夫婦若是願意的話,常雪薇說不定會推薦你們,等你們立了功,長老之位唾手可得。”


    他將話說到最後,言語間竟帶著一份蠱惑。


    萬淑芳聲音沉穩:“洛陽城已亂,皇帝也不知跑哪裏去了,你們新天會的目的算是達到一半,所以我們夫婦隻能是階下囚,不可能被常雪薇認可加入什麽新天會。”


    “你也別在這裏糊弄我們了,新天會的性質跟白蓮教沒什麽區別,你與其在這裏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還不如想辦法幫助常雪薇達成所願。”


    萬淑芳知道常雪薇的目標後,並不覺得她能成功。


    除非她滅絕人性,將全天下的人都變成怪人。


    然而一想到常雪薇想要補全鳳凰蠱的缺陷,為此還不惜讓他們夫婦活命,萬淑芳轉念又覺得常雪薇說不定就是打著這個主意。


    她心裏一陣膽寒,不敢再往下深想。


    “你們新天會有多少個長老?他們如今也在洛陽城嗎?”


    陳昌黎也沒想到蔣軒不是新天會的長老,一念轉到常雪薇那裏,結合她對鳳凰蠱的看重,心裏不禁和萬淑芳有了同樣的猜測。


    “常雪薇作為新天會的長老,你們的主人又為何要助她一臂之力?”


    “新天會能蟄伏這麽多年,還把劉家耍得團團轉,其所求就真的隻是造反嗎?”


    陳昌黎此話隱含試探之意,蔣軒聽出來了,神情莫名地看著他,隨後要開口諷刺,常雪薇卻忽然帶著一群人走了過來。


    她先看一眼臉色蒼白,神情平靜的陳昌黎,方看向蔣軒,詢問道:“他的情況如何?可否跟夏老頭記載的內容一樣。”


    蔣軒聞聽此言,像被抓住了把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定格在蒼白上。


    他瞄一眼常雪薇,不好意思道:“我還沒有觀察陳昌黎的情況呢。咳咳,我現在就開始行動,你在旁邊盯著吧,有什麽問題盡快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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