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後的神情過於明顯,待在萬淑芳身邊的於夫人不禁有些詫異地看她一眼。


    剛好看到她眼眸深處流露出來的怨恨,於夫人頓時覺得自己似窺見到了什麽秘密,驚得瞳孔微微一縮。


    這太上皇後竟然是恨著太子的嗎?難怪太子地位不穩時太上皇後一點都不著急,想來她是巴不得太子出事。


    思緒轉到此處,於夫人嚇得唿吸都有些急促,整個人也不敢再看太上皇後,連忙垂下眼簾把自己心中的震驚全部壓下去。


    “梓潼,太子能安然無恙是一件大喜事。”太上皇沒想到太上皇後的反應這麽大,一雙銳利得近乎刻薄的眼神頓時緊盯著她,“朕知道你很高興,但你也不能高興過了頭。”


    聽到太上皇說到高興這兩個字,太上皇後哪裏不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


    她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不太對勁,為了不讓萬淑芳和於夫人起疑,她連忙順著太上皇的話為自己描補。


    “之前聽說太子受了重傷,我就很擔心他,晚上睡覺時也夢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今聽說他安然無恙了,我這一顆提起的心也算是落到了實處。”


    她說到這裏還特意掏出帕子擦試了一下眼尾不存在的眼淚。


    “陛下,我想迴鳳儀宮收拾一些東西,好讓太子迴來後能好生休養。”


    她提到休養這樣的字眼,自然也做出了一副慈母姿態。


    太上皇滿意她的識趣和反應,即刻就讓她迴鳳儀宮為太子的迴歸安排一些事情。


    太上皇後欣然離去,太上皇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好一會這才把目光落在萬淑芳的身上。


    見她一點都沒有對皇後的話產生疑慮,太上皇眸色微微發涼。


    他可不覺得萬淑芳沒有將太上皇後的話聽進去。


    她如今表現得很平靜,儼然一副沒有對太上皇後的話產生質疑的態度,擺明就是她對太上皇後和太子之間的關係了如指掌。


    太上皇其實很不滿這一點,因為這樣一來就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太子跟陳昌黎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以至於萬淑芳這麽一個妻子都能知道太子跟太上皇後的關係如何。


    “萬淑芳,朕交代你的事,你可得做好了。”太上皇壓下心中的一些心思,特意問了一句。


    “請陛下放心,臣婦一定會辦好此事,就不讓你失望。”


    太上皇落過來的視線帶著些許探究和打量的意味,萬淑芳若有所覺卻強行繃住自己的神色,沒有露出絲毫異樣出來。


    太上皇的聲音傳過來,萬淑芳就立即向他表明自己的忠心。


    於夫人見狀也立刻俯首,隨即鄭重其事地向太上皇表明自己會完成任務的決心後,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陛下,臣婦若是完成了此事,可以從你這裏獲得一個恩典?”


    太上皇神情微愣,旋即疑惑地道:“你想要什麽恩典?”


    於夫人想到莫家人的囂張,全身像是無法控製般的顫抖,聲音更是顯得絕望不已:“我的侄女於柔是被莫蘭蘭害死的,我想親手殺了她為於柔報仇。”


    “莫蘭蘭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太上皇雖然把皇位傳給了新皇,自己不再掌控權利,也不再處理政事。


    但這隻是一種假象,他從骨子裏就舍不得放權,所以不管是京城還是洛陽城的事,他都清楚。


    於柔是怎麽死的,太上皇自然也讓人查清楚了。


    他也惱恨莫蘭蘭投靠了皇後和薛貴妃後,還巴巴的去貼著安晴長公主。


    不過一知道莫蘭蘭覺得安晴長公主是烏蘭的王後,她一幫助安晴長公主就能從她這裏獲得一些令人眼紅的利益。


    太上皇就覺得莫蘭蘭很愚蠢,他根本就看不上這麽一個蠢女人。


    所以關於莫蘭蘭投靠安晴長公主的事,太上皇根本就沒有當一迴事。


    於柔的死跟莫蘭蘭有關,太上皇自然不覺得有什麽。


    他反倒有些感歎莫蘭蘭的心狠手辣跟太上皇後有得一拚。


    他也在莫蘭蘭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身影,心思就不自覺變得複雜。


    也因為心思複雜了起來,太上皇便打起了另外的主意,那就是讓莫蘭蘭去挑動安晴長公主蟄伏在大景的勢力。


    為此,太上皇願意讓莫蘭蘭多活一段時間,


    至於於柔的死會讓什麽人痛苦,他不僅在意,還沒有往心裏去。


    現在於夫人提到了於柔,表情還十分痛苦難受,太上皇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他看了於夫人一眼,見她眼眸深處流露出濃鬱的恨意,就知道她很在乎於柔。


    害死莫蘭蘭的兇手在她的心中自然就如梗在喉,要是不讓她徹底解決莫蘭蘭,她恐怕會把恨意牽連到其他人的身上。


    太上皇如今可是要重用她的,哪能讓她因為心頭的恨就耽擱了自己的事。


    “啟稟陛下,莫蘭蘭不僅害死了我的侄女,還覬覦著陳大將軍,她為了得到陳大將軍還特意在長公主的麵前貶低將軍夫人。”


    於夫人終於按耐不住心頭的恨意,口齒清晰地把莫蘭蘭做的事說了出來,又特意提到萬淑芳被莫蘭蘭嫉妒的事。


    “陳大將軍與將軍夫人的感情很好,莫蘭蘭又跟安陽侯府有著姻親關係,臣婦認為她表麵上是看上了陳大將軍,實際上是為了安陽侯府來桎梏陳大將軍。”


    “臣婦雖然不懂朝堂大事,卻也知道一個將軍對陛下意味著什麽,安陽侯府如此縱容莫蘭蘭覬覦陳大將軍,還讓她給將軍夫人難堪,這分明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


    於夫人為了讓太上皇厭惡莫蘭蘭,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


    太上皇聽得沉默了起來。


    他一沉默,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一下子降低幾度。


    感受到有一股寒意襲來,於夫人渾身不由一顫。


    她總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到太上皇的忌諱上,反而讓他有了其他的心思。


    她有些害怕太上皇會胡思亂想,從而導致萬淑芳夫婦會受到自己的連累。


    她有心想要為自己找補,更想打消太上皇的懷疑。


    可氣氛一凝滯下來,於夫人就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啞巴,諸多話語在喉嚨處轉了轉卻沒有辦法說出來。


    她隻覺得很害怕,整個人不自覺有氣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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