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芊芊,陸淵望著蒼茫的樹海,若有所失。


    他迅速收斂心情,在寂靜無人處開辟了一個洞府,並用陣法把洞外小心地偽裝起來。


    陸淵把腦海中關於妖劍的玄術劍訣調用出來,認真地修習。


    接近黎明,法訣已基本學會。


    寂滅小聲嘀咕:“主人,你一個晚上就學會了我所有的法訣,太不給我麵子了吧!正常三階修士都要半年左右才能學會呢!”


    陸淵道:“往後你會慢慢適應的。”


    寂滅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立刻閉嘴。


    陸淵伸了伸懶腰,感到一陣倦意襲來,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他走出洞府到外麵透透氣。


    剛走了不久,遠處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簾。


    陸淵狠命地揉了揉眼睛,麒麟真目幾乎要撐裂了!


    他又奮力地嗅了嗅鼻子,確定那人身上沒有任何妖氣。


    那是個中年人,五官和陸淵有幾分相似,留著一圈絡腮胡,穿著青布長衫,腰挎長劍,身形矯健。


    陸淵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很久之前的影像,他拚命迴憶和這張臉有關的場景。模模糊糊中,他想起了這個男人用滿是老繭的手揉他的臉,給他買很多好吃的,把他輕輕抱在懷裏,把他舉高高,讓他騎在肩膀上……


    所有關於那個男人的迴憶,在這一刻“轟”的一聲全部湧向腦海。


    他全都想起來了!


    陸淵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肆無忌憚地奔湧下來,他在遠處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爹?!”


    那人沒有聽到,仍舊往一旁走去。


    陸淵再次大喊:“爹!我是小淵啊!”


    中年人似乎聽到了喊聲。他肩膀震聳了一下,停下來四處看去。


    當他看到陸淵時,那人也揉揉眼睛,看了陸淵許久,然後輕聲說道:“小淵?你真是小淵?你長這麽大了!”


    聲音雖小,但陸淵耳聰目明,聽得真真切切。他大叫一聲,嚎啕大哭,飛快地衝了過去。


    陸淵之父陸銘,一把將他緊緊抱住,淚流滿麵。


    “爹!爹!”感受到父親真實、有力而溫暖的懷抱,陸淵泣不成聲,“爹……你……你複活了?!小淵好想你啊!你……你去哪裏了?”


    陸銘輕輕拍打著陸淵的後背,哽咽了許久。半晌,他鬆開陸淵,說道:“當年我對戰妖帥,雖然自爆,但在最後一刻我用了秘法,因此靈魂並沒有消散。後來機緣巧合,一位慈師將我複活了。”


    “那……娘說複活你要通過玉笛呀。那笛子被妖怪搶走了,淵兒一直在努力修行,要去黑風山把它搶迴來!”


    “嗯,現在不需要了,”陸銘高興地道,“另外一位慈師用禁術將我複活,但是我無法離開複活地太遠。這麽多年我慢慢恢複,終於能自由行動了。我正準備迴家找你們呢!”


    陸淵抓著爹的手興奮地說:“那太好了!我有好多話要和您說!”


    父子倆來到洞府坐下,陸淵把這幾年的事情都告訴了爹。


    在知道陸淵已經是二階大妖師時,陸銘格外欣慰。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陸淵故意說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看他是否還接得起話。


    陸銘完全記得這些事,並把這些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陸淵完全相信,眼前這人就是父親!


    兩人不知不覺就聊了將近一天。


    他們決定迴到村子就安安生生地過日子,每天修煉,一家人再不要分開。


    在吃了郭樸做的飯菜後,陸銘讚不絕口。


    飯後,他喝了口茶,說道:


    “小淵,我看了你的整體修為雖然進展不錯,但你的心性還是缺乏磨煉,使得你在提升修為時容易走火入魔。”


    陸淵道:“這正是我缺乏的。所以師父讓我在打坐吸收玄氣之餘多接觸紅塵世俗,這樣能讓我的內心更加堅韌,更利於抵抗心魔入侵。”


    “嗯。明天我帶你去一處小秘境提升心性,隻不過比較危險,你敢不敢去?”


    陸淵笑道:“爹在我旁邊,我有什麽好怕的?”


    陸銘大笑道:“不愧是我陸銘的崽!好,今晚我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發!”


    兩人略微整理,各自睡下。


    陸淵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父親重迴人間,簡直像做夢一樣。


    他在黑夜中看到父親熟睡的身影,聽著他輕微的鼾聲,覺得特別溫暖、踏實。


    一夜無話。


    清晨,兩人用罷早餐,向洞府西北方的高山走去。


    邊走邊聊,行了將近一天,父子倆來到一座高山的崖頂。這山崖高聳入雲,崖壁沒有長出草木,顯得格外孤峭。


    陸銘帶陸淵來到崖邊:“孩子,你到邊上看看。”


    陸淵來到懸崖邊上,勁厲的山風迎麵刮來,似乎有無數利刃割在臉上。他頓時覺得格外清醒。


    他探頭往下看去。但見山腰霧氣茫茫湧湧,連綿不絕,好似浩瀚無邊的海洋。定睛細看,麒麟真目穿越迷霧,將底下看得清清楚楚。


    山下道路細如絲線蜿蜒交錯,虎豹麂鹿在林間悠然漫步。在山腳的正下方,有一個閃閃發亮的光點。


    “看到那光點了嗎?”


    “看到了。”


    陸銘拍拍陸淵肩膀道:“這個亮點就是今天我們訓練的目的地。它是一個小型傳送法陣,可以通過它進入小秘境。待會兒你從崖頂跳下,經過空中調整位置後落到這個點內。”


    山崖極高,陸淵毫無懼色,爽快地應道:“沒問題!”


    陸銘道:“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隻能在落地前的一瞬間動用玄氣,減少下墜的衝擊力。而在下落途中你是不能使用玄氣的,這樣能很好地鍛煉你的心性,敢不敢?”


    下落途中不動用玄氣?


    陸淵心中咯噔一下。人在下墜途中極難控製自己身形,不用玄氣的話很難精準地落到光點上,而且一不小心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陸銘摸摸他的頭,微笑道:“沒事沒事,害怕很正常。當時我在別的地方修煉時,也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先跳,你可以試著先動用玄氣,等練熟了再撤了玄氣跳。”


    陸淵點點頭。陸銘走到懸崖邊,對他說道:“看好了!”


    說完,深吸一口氣,縱身往下一躍。


    隻見他像一隻靈活的大貓,手腳和腰部不斷在空中調整位置。陸淵的心也隨著爹不斷下墜,好像自己也在飛速下降一般。


    在快要靠近地麵的時候,陸銘身體忽然像彈簧一般停頓了一下,隨即往上彈了半尺,最後慢慢落到光點上。


    他理了理頭發,對陸淵揮手微笑。


    陸淵看得清清楚楚,也向爹揮手致意。


    “爹!我看明白了,你等我!”


    麒麟心讓他用了三息時間便學會了空中調整姿勢。


    “我第一次跳就不要動用玄氣,爹你信不信?”


    陸淵不確定爹是否能聽到這句話,但他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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