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愚見狀,發瘋一般大笑:“哇哈哈哈哈!可惜了這副好皮囊。”


    說完,他將法劍用力拔出。蕭雨薇的鮮血像噴泉一樣從胸口噴射出來。一道和她身形極其相似的白色霧氣從心髒快速飛出,瞬間被上官愚吸進口裏。


    上官愚砸了砸嘴唇,意猶未盡地道:“嗯……軟糯香甜,還帶有一絲辣味。年輕時不愧是個大美女。”


    陸淵蹲下來將蕭雨薇抱在懷裏。她的眼珠失去了所有顏色,變得像一片白紙。陸淵輕輕將她眼皮合上,眼淚無聲地傾瀉而下。


    一旁的柳芊芊別過臉去,拚命壓抑嚎啕大哭的衝動。


    “這兩個小鬼的靈魂,應該是什麽味道呢?”上官愚捋了捋黃須,笑嘻嘻地看著兩人。


    陸淵輕輕放下蕭雨薇,緩緩站了起來。


    晚風驟起,夜涼如刀。


    烏雲吞沒明月,他身後的天幕仿佛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淵。


    他拔出腰間的秋蟬劍,緊緊握住劍柄,手臂微微顫抖。柳芊芊輕舞陌刀,擺出攻擊架勢。


    “不要抵抗,我保證讓二位沒有任何痛苦。”上官愚一邊說一邊緩緩舉起法劍,劍刃上鬼氣森森,哀泣之聲隱隱可聞。


    他猛然揮劍,這劍挾有千鈞之力,並帶有黑紫色細碎電光。柳芊芊瞬間彈出一麵新盾牌,但法劍一接觸到盾牌,就像熱鐵斬入冰塊,將其直接切斷,斷麵整齊光滑,騰起一縷青煙。


    秋蟬劍和陌刀一接觸劍身,也同時碎裂。


    兩人被震飛五六丈,狂噴鮮血。在剛才的接觸中,兩人的魂魄又開始動蕩,不斷撕扯著肉體,似乎要破殼而出。


    上官愚瞬閃至陸淵麵前。陸淵用盡力氣支起身體,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壓出現在頭頂,背脊一陣酸麻。


    秋蟬劍已斷,此刻的陸淵已是赤手空拳。上官愚戲謔地道:“乖,不疼,就一下下。”說完張開五指,手掌對著陸淵麵孔準備吸食神魂。


    他嫻熟地將吸魂之力匯於手掌。但一息之後,他感覺有些異常。


    平時這股力量勁隨心至,而此時那力量的流動卻有些許滯澀。他沒太在意,繼續用術法驅動,卻發現此刻力量完全無法匯聚。


    上官愚脊背一涼,驟然感覺雙臂很難動彈,似乎被什麽東西從體內控製住。他拚命催動丹田之氣,卻發現自身的神魂在丹田中不斷震動,使得玄氣隻能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流轉全身。


    陸淵看出上官愚的不對勁。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前者腦海裏響起:“陸淵,趁現在!”


    “蕭姐姐?你……”


    “我的神魂暫時能攪亂上官愚,但撐不了多久,別廢話!快!”


    上官愚也聽到了她神魂的聲音,驚道:“賤貨!你死了都不安生?”


    蕭雨薇神魂道:“哼,活吞生魂,對付那些百姓還有點作用,休想對付我!”


    上官愚歇斯底裏地吼道:“我死了……你!你就真正魂飛魄散啦!”


    “那又怎樣?我不想複活!陸淵,你愣著幹嘛?!”


    上官愚的臉脹得通紅,他正慢慢擺脫蕭雨薇神魂的攪擾。


    “魂飛魄散,無法複活。”陸淵腦海中不斷重複這兩句話,牙關咬得幾乎流出血來。


    “動手啊!”蕭雨薇神魂發出非人類的尖嘯,似乎很快就要消散。上官愚終於慢慢抬起了右臂,拿著的法劍開始緩緩亮起紫黑色的光焰。


    “姐姐!原諒我……”陸淵雙眼一閉,在心裏對她的神魂說道。


    上官愚奮力把顫抖的右臂舉到最高點,見陸淵閉上眼睛,大笑道:“哇哈哈哈!廢物就是廢物!都去陪她吧!”


    “嚓!嘶……”


    一柄黝黑的短刃猛然刺入上官愚右腋下,隻留下一個黑氣繚繞的刻滿蛇鱗的劍柄。


    一陣麻痹和劇痛從腋下傷口湧向全身。


    這柄匕首在之前的胖鬼師手中便吸收了大量怨氣,隻不過他當時在八音穀小秘境時過於托大,沒有用這武器來對付陸淵。


    陸淵一直將其收在乾坤袋中,剛才見上官愚緩慢抬臂露出巨大破綻,便用其瞬間刺入身體。


    蛇鱗匕首自身沒有刀刃,全靠持匕者用玄氣為刃。這氣刃一進入身體,立刻如烙鐵入雪地,貪婪地融化、吸收上官愚體內的玄氣。


    “臭……臭小子,竟然讓老夫……!”


    上官愚不敢相信自己中劍,但全身的疼痛和玄氣的衰減不斷提醒他要麵對這個事實。


    他左手取出招魂幡,召出鬼赤大陣,將陸淵牢牢釘在地上,並不斷吸收他的靈魂。


    正在此時,柳芊芊又取出一把新的陌刀,高高跳起。


    刀刃火光際天,燃燒之聲如悶雷轟響,紅色玄氣將大地染成一片血色。她奮然斬向上官愚左臂。


    “瞬一斬!”


    柳芊芊的第二個終極奧義將力量升至最大。


    一刀斬去,肌肉開裂,臭血飛濺。


    上官愚左手動作稍微一頓,陸淵猛然持匕往上一頂,淒聲吼道:“血債血償!”


    匕首的黑刃吸收了許多玄氣,不斷變長,在此刻奮然一衝,直接從他口腔內刺出一尺,好像突然伸出一條黑色長舌。


    “咕……!”


    上官愚還想說什麽,但講話的氣流通過嘴巴,都變成一個個鼓起的血氣泡。


    “咕嚕……咕!”


    他雙手丟下武器,一隻手摳自己的喉嚨,一隻手想把匕刃拔出來。


    “讓你!吃個……痛快!”


    黑刃再次長出一尺,上官愚渾身一顫,雙手力量頓時減弱。


    陸淵飽含熱淚,傾身收臂蓄勢,憤怒咆哮:“吃!”


    “唰!”


    他奮力一劃,匕刃從口中出發,直接將上官愚的肩膀和半邊頭一起破開!


    上官愚站著,腥臭的黑血朝天猛噴,久久不絕。


    無數道白色的神魂如綻放的煙花,從他上半身不斷飛迸而出。


    銀花亂撒,燦若晨星。


    山頭被銀光照得如同白晝。


    他淚流滿麵,拿出清玄子交給他的析魂鈴高高舉起。


    一個青灰色的魂魄光團慢悠悠地靠近鈴鐺,然後毫不遲疑地鑽了進去。


    正在這時,另一道窈窕纖細的神魂在空中繚繞一圈,快速飛到陸淵麵前。


    陸淵呆呆地看著她。


    從身形就能看出,那是蕭雨薇的神魂。


    她發出一聲“嘶嘶”的聲響,在陸淵臉頰輕輕吻了一下。


    他任淚水肆意流淌,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手掌。


    神魂抬起手。


    在兩手接觸的一刹那,她的手指化為點點碎光,然後全身漸漸成了碎光。


    它們打著旋兒不斷緩緩上升,越飛越高,越飛越淡,最終消失在無窮無盡的暗夜之中。


    山風漸起,如泣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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