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的迴馬槍被識破,戰敗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雖是有些遺憾,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氣餒。


    楚力克開懷一笑,“哈哈哈......賢弟,沒想到要你能在我手中走出六七十迴合,看來你美名遠播威遠衛,不是沒有道理的。”


    沈牧卻說道:“敗軍之將,何以言勇,大哥休要取笑。”


    楚力克卻正色道:“此戰雖是我占了些上風,但你也已經為明朝的軍隊爭取足夠多的時間。勝負尚未可知呀!”


    二人正說話間,北側方向處卻有一隊軍卒潰逃而來,正是駐防在威遠北側的敵虜。


    遠遠看去,敗軍之中,十之八九已經失去了戰馬,個個披頭散發東倒西歪,簡直狼狽到了極點。


    為首之將,正是那阿克布。頭上的發髻早已散亂開來,手中的大刀早已不知丟失在了何處,他騎在戰馬背上,全身水漬,疲憊不堪。看來沈牧的水攻是奏效了。


    阿克布看到了楚力克,奮力打馬狂奔了起來,身後近五千失去了戰馬和武器的軍卒,稀稀拉拉的跟在身後,隊伍陸續向著楚力克所在之所收攏而來,失去了以往嚴明的軍紀。


    楚力克見到阿克布竟然帶著滿編的軍卒,卻潰敗而來。他強忍怒氣,接收了敗軍,清點了人數,整軍配備了軍糧和武器。


    在發現敗軍足足有四千五百人後,楚力克十分不解,喝道:“阿克布,我看你帳下軍卒並未損失,卻為何如此狼狽?”


    阿克布也有些無奈,看了看明軍方向,說道:“二王孫,屬下奉命率軍在威遠城北駐防。晌午時,卻有一隊千餘明朝軍隊前來襲擾,屬下便率軍前去對陣。那明軍將領武藝頗為了得,我與他相鬥五六十合,卻不分勝負,後來才打探到,那將名為沙如海。”


    楚力克一雙星目微眯,在大明都城市,他也曾聽過這沙如海正是沈牧手下的副參將,不禁側目看了看沈牧。


    阿克布繼續說道:“屬下與那明將爭鬥不下,便點起帳下三千精兵,掩殺而去。誰知那明軍不戰而潰,屬下......屬下立功心切,便率軍追殺。”


    聽到此處,楚力克難忍心中疑惑,斷喝道:“嗯?阿克布,你多年於沙場廝殺,難道不知道窮寇莫追的兵言?”


    楚力克在軍中是僅次於青台吉的二號人物,威望極高,此時麵露慍色,雙眼之中殺氣凜然,已經動了殺機。


    阿克布顯然是承受不住這位二王孫的怒火,他全身顫抖,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說道:“二王孫......二王孫,屬下自幼跟著二王孫四處征戰,自然......自然是懂這個道理的......”


    “噌”一聲鳴響,楚力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神情木然說道:“那你為何還要去追殺那潰敗的明軍?你要是說不出個道理來,今日我楚力克便要忍痛割愛,揮淚斬馬謖。”


    看著這位跟隨自己征戰多年的悍將,楚力克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但他又不得不這麽做。為將帥者,愛兵如子,恩澤部下自然是極其重要,但軍紀、軍令必然也是更為重要,如若不然,威望何來。


    阿克布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迴答,事關身家性命,他隻能定了定神,如實迴答道:“二王孫,威遠城北一片曠野,並無山川樹林等伏兵之所,屬下才率兵追擊。實際情況也正如屬下所料,一直追擊至野狐嶺,並無半個伏兵,而明軍丟棄的糧草輜重盡數被屬下繳獲。”


    楚力克臉色稍緩,追問道:“繼續說,說重點。”


    跪在地上的阿克布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楚力克大吃一驚,“二王孫,屬下追擊至野狐嶺時,確實遇到了明朝的伏兵,。但其所伏之兵不足千人,並且被我部提前發現,稍一衝殺,便再一次向十裏河方向潰敗而去。”


    楚力克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思忖,又想起先前阿克布全身水漬的狼狽模樣,哪裏還想不到,這阿克布八層是中了沈牧的水攻。


    “屬下率軍想要將明朝的兩千人馬包圍在十裏河畔,盡數殲滅。沒想到十裏河水不知何時早已枯幹,明軍早已過了渡河到了對麵。並且擺好了陣勢,擂鼓助威,大放厥詞,要與我部一決雌雄。我實在忍不住,便率軍渡河向明軍殺去......”


    說道緊要處,阿克布卻停頓下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嗯?怎麽不說了,繼續說下去。”楚力克聲音中滿是疑惑。


    “正待我軍縱馬行至十裏河河床之時,卻見......卻見洶湧大水從天而降,劈頭蓋臉便砸了下來,大水瞬間便沒過了腰間,馬匹輜重全部被大水衝去,而對岸的明軍也隻是零星放箭,射殺了幾十人便作罷了。”


    聽到此處,楚力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天降大洪水,難道自己結拜的這位沈參將真的能唿風喚雨,祈風降雪不成?


    他沉默不語,略微思索,定然是那明軍提前阻斷了十裏河之水,待阿克布渡河之時,才掘開堤壩用了水攻,此計環環相扣,滴水不漏,縱然是他楚力克親自上陣也萬萬不能識破。


    想到此處,楚力克便寶刀入鞘,怒火稍平。他又追問阿克布:“你所率敗軍足足有近五千人,我沒猜錯的話,你那城北大營也被攻破了?”


    楚力克猜的沒錯,一切按照沈牧的安排,在沙如海、周必昌擂鼓之時,林清泉已經率軍突襲了阿克布的駐軍大營。營中兩千人馬沒了統帥指揮,雖兵馬充足,但卻被毫無抵抗之力。


    其兵潰散之時卻正遇到統帥阿克布,便被阿克布收攏,退至威遠城東楚力克處。


    說道此處,阿克布神色卻有些憤懣,悠悠說道:“二王孫,可恨那海魯都,知我遭遇明軍,卻視而不見按兵不動。此次幸好雙方隻是鬥陣,如果是真刀真槍,隻怕損失不小呀。”


    楚力克卻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唉,一敗塗地呀!連我都被沈牧牽扯在此處我,更妄論海魯都,他定然也被沈牧派兵牽製,故此不能相救。從此,我漠南怕是要俯首稱臣了。”


    說完他仰天喟然長歎。


    沈牧在遠處看著敗逃而來的敵將阿克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再看楚力克時而憤怒,時而無奈,時而又悲嗆的神色,知道他定然是得知了威遠北方駐軍大營被攻破的消息。


    心中難免有些得意起來,看來此次雙方鬥陣,要以楚力克的全麵失敗而結束,西北邊患從此攻守異勢了。


    所謂福禍相依,樂極必然要生悲。沈牧正自得意間,不遠處,一道人影慌慌張張奔馬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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