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很多,條條款款在孫傳庭等人看來觸目驚心,這讓他們非常不理解,也非常不滿,甚至很多人覺得這是奇恥大辱。


    在他們看來,即是援助了,當然必須無償的,沒聽過條件一大堆的援助。


    而且這叫援助嗎?不,好聽點叫買賣,難聽點叫要挾!


    國朝大義,安可如此汙穢?這是沾染,褻瀆!


    還有這個援助是通過安北銀行的貸款進行,更讓很多幕僚不能明白。


    這叫什麽事,以一地錢莊參與一省大局,實乃滑天下之大謬!想想就肮髒不已。


    更加不能容忍的,這錢莊的貸款,竟還要以一省賦稅,還有礦產等抵押?若傳出去,引起軒然大波不說,便是他們這些幕僚,皆要被千夫所指!


    雪還在下著,此處會館頗大,乃一些陝西商人集資在宣府鎮城所建,隨著宣府商貨的聞名,便是遠在陝西、寧夏,都開始有商人前來貿易,他們更集資興建了這處會館。


    孫傳庭此行便在該會館內落腳,孫傳庭任三邊總督消息傳開,他們這些商人當然有所聽聞,見孫督前來,皆是受寵若驚,個個熱情款待,值年首人更專門劃出後院一進,供孫傳庭等人入住歇息。


    消息傳開,還有源源不斷的陝西等處商人紳員想前來拜訪,一一被幕僚擋住,孫督要事在身,暫時不見外客。


    “孫公,這些條款萬萬不可答應啊,此苟侵我內權,束縛吾之內政,若是應之,陝西一地,盡操於宣鎮之手!”


    “秦地雖弱,卻也不是外人可以輕辱,我等誓以一息尚存,決不承諾。誓死力拒之。”


    一些幕僚義憤填膺,認為這些款項一條都不能接受,就要無償援助,別的一率不行。


    他們一腔熱血前來要援助,王鬥但凡有一點忠義之心,就當慷慨解囊,豈能如此要財要物,褻瀆他們一片為國操持之心?


    要知道,他們不是為了私人,是為了國朝大計。如此搞得討價還價。就象商賈買賣。一股臭味油然誕生,想想就讓人受不了。


    當然,有些高級幕僚在宣府日久,多少有些改變。認為一些條款可以接受。


    畢竟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白吃白拿,總不是那麽的理直氣壯,永寧侯要附加一些款項,也是可以理解,就是有一條。


    “孫公,以陝地一省賦稅抵押,此舉萬萬不可也!此事稍一泄漏。百官群起而攻之,更加劾者如雲,公亦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斷無聽從之理。”


    幕僚們七嘴八舌們,發出了大聲的議論。


    孫傳庭背著手立在窗前。身子骨挺立有若青鬆傲雪一般,他看著窗外的雪花,隻是一動不動。


    聽幕僚們在爭論,他久久不出一聲,讓人猜測不出他內心所想。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便是與孫傳庭經常接觸的人,也覺得他心思越發幽深,讓人看不透他的內心。


    聽幕僚們吵得越響,孫傳庭猛地轉過來,一張冷峻的臉毫無表情,他說道:“不必爭了,全部答應便是!”


    “什麽?”


    很多幕僚失聲驚叫出來,便是覺得有部分可接受的幕僚們,也是不可相信地看著他,這……這事……


    孫傳庭袖中拳頭微微握緊又放下,目光卻是森嚴銳利:“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們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再說了,時不我待,我們沒有那個閑暇時日,每在宣府鎮拖延一日,解決流賊就更為艱難一分!大丈夫當斷則斷,吾等做大事之人,豈可又婆婆媽媽,作那婦孺小人猶豫之態?”


    一個親近幕僚忍不住道:“孫公,還望三思,此些事若是有泄……特別以賦稅抵押這款……”


    孫傳庭冷哼道:“不抵押,永寧侯如何肯借錢給物,隻靠吾等一張嘴?永寧侯那人我了解,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他冷冷說著:“再說了,此些條款,每一款都爭議紛繁,隨便一條拿出來,百官彈劾奏章都將吾之軀淹沒。即是如此,一條是接受,十條百條又有什麽不可接受?”


    他臉上浮起堅定之意:“百官彈劾又如何,早在出京之時,吾便舍了此身安危之念,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他環視堂內眾人,眼中滿是熱切,低喝了一聲:“諸公,吾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惜此身之念!公等可願追隨,同心效力,與我幹一番大事業?”


    “孫公!”


    很多人顫聲叫著,眼中含著淚。


    他們紛紛叫道:“公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


    “不錯,吾當誓死追隨,生死又有何懼?”


    他們紛紛宣誓,他們很多都是孫傳庭收羅的熱血之士,滿懷理想,又有孫傳庭這樣在他們看來完美的偶像,又為國朝天下而奮鬥,如此遠大的目標,對他們也有著無比的吸引力。


    他們叫喊著,寒冷的冬日,卻是個個心頭火熱。


    ……


    很快的,孫傳庭的答複便送到王鬥麵前,全盤接受,不改一條。


    王鬥搖了搖頭,孫白穀就是孫白穀了,多少年了,這性子一點不變。


    援助決議定後,幕府便高效的運轉起來,雇傭兵的主官人選,參謀司也初步選定為吳爭春,高尋二人,一正一副,暫時將他們調到孫傳庭麾下,充任督標營人馬。


    近期幕府諸事繁多,孫傳庭的事隻是插曲,三日後,螃蟹三將,高史銀、謝一科、沈士奇大搖大擺從將軍府走了出來。


    正是雪後初晴,陽光照在身上頗有暖意,高史銀抬頭看了看天空,喃喃道:“他媽的,總算放假了!”


    他掏出自己雲煙,分給謝一科與沈士奇一隻,三人在廣場上好一陣吞雲吐霧,沈士奇對高史銀道:“高哥,有什麽安排?”


    高史銀的鬱悶隨著濃煙一齊噴出:“能有什麽安排,陪媳婦唄,軍校那邊。也要去轉轉,再空時,還要看兵書沙盤。”


    謝一科與沈士奇一樣鬱悶,三人都是渾家管得緊之輩,平日公務繁忙沒辦法,閑下來的時候,白天與晚上,都被渾家占據了,想有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男人之苦,隻比當時的韓仲好一點。


    三人叼著雲煙閑談一會。謝一科目光一轉。笑嘻嘻提議:“街上轉轉吧。順便體會下民情。”


    謝一科與沈士奇皆露出會心的微笑,沈士奇心弛向往,他大聲讚道:“謝兄弟這提議好,便若大將軍說的。我們要與群眾打成一片。”


    他們也不騎馬,一邊抽煙,一邊信步往街上走去,各人護衛,則是若即若離的跟著。


    大將軍府邸衙門在牌樓東大街,這一片多是官衙,路上行走的,也多是表情嚴肅之輩。不過走到城東南方向,這方商鋪鱗次櫛比。每條商業街連綿達數裏之長,就見紳衿士民商賈,紅男綠女層出不窮,花枝招展的姑娘更是一片片經過。


    三人在一處十字街口停下,選擇了一處視線開闊之地。神情嚴肅的站在那。


    來往行人看到這三人,無不投來敬畏的目光,特別一些少年郎與孩童兒,看到他們身上的靖邊軍官衣,無不滿滿的羨慕與崇敬。


    三人負手而立,高史銀嚴肅說道:“剛才走過去的,高某認為是少女,二位意下如何?”


    沈士奇表情嚴肅,也是一副考察民情的樣子,他沉穩說道:“不然,末將認為那定是少婦,一看那個屁股,就不象待字閨中,這一點上,末將還是很有經驗的,眼光很毒辣的!”


    高史銀威嚴道:“謝兄弟呢?”


    謝一科摸了一下自己小胡子,斷然道:“處子無疑!”


    高史銀道:“哦?”


    謝一科很智慧的分析:“剛才走過去那女子外表風騷,實則端莊,為何一舉一動勾人心魂?此處大有文章!”


    沈士奇來了興趣,說道:“謝兄弟速速道來!”


    高史銀一眼注意傾聽。


    就聽謝一科道:“有句話叫媚骨天生,指的就是這種了,她其實不想風騷,但一舉一動又讓人覺得風騷,鄉間愚夫愚婦不明,大罵此些女子為狐狸精,狐媚子,實在是無知之舉!”


    “因為無知,不知發生了多少可悲可歎之事,好在現在宣鎮是大將軍治下,此等人間慘劇,料想定會大大減少。”


    高史銀歎道:“謝兄弟大材哪。”


    沈士奇道:“真是學識淵博。”


    三人樂滋滋的站在那,三人都有共同愛好,看美女,有時講點黃色小笑話,隻是,唉……


    好容易放假了,不過收假後,各人很快就要開拔塞外防地,大片的美女看不到了,各人分外珍惜眼下的時刻。


    鎮城越發熱鬧了,此處又是繁華路口,姑娘確實多,花枝招展的可人兒一陣接一陣,看得三人眼花繚亂,其實他們也不想幹什麽,過過眼癮就好。


    謝一科還好,高史銀與沈士奇長得一個賽一個醜,但他們身上的靖邊軍冬衣禮服給了他們修飾,使他們顯得格外威武有型,一看就是為國為民的大將之材。


    就有不少姑娘們衝他們拋媚眼,讓他們心花怒放的同時又遺憾,隻能看不能吃。


    忽然三人一齊看去,就見一婀娜多姿的女子嫋嫋娜娜而來,真是……


    謝一科歎道:“橫看成嶺側成峰。”


    高史銀目光深沉:“遠近高低各不同。”


    沈士奇喃喃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這女子經過三人身旁,看到三人身上的靖邊軍軍裝,非常尊敬的襝衽萬福,三人一齊微笑迴禮。


    然後她經過後,又一齊看向她的背影。


    這時一個穿皮袍,戴皮帽,滿臉橫肉的家夥也從對麵過來,他雙目發直,在那女子經過後,更忍不住迴頭望,喃喃道:“如此的奶大屁股大,太震撼人心了。”


    見高史銀三人望來,笑著拱了拱手,往前走去。


    高史銀看他走過,摸了摸自己的臉,沉吟道:“還是這位兄弟說得對啊,直指事物的本質。”


    沈士奇道:“大將軍常言事物的本質,何謂事物的本質?這就是啊!”


    謝一科讚道:“大賢在民間。”


    “老胡,這邊……”


    一個隱隱招唿聲,從街角對麵衝那滿臉橫肉的家夥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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