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蘇澄提醒說那個姓陸的老頭乃殺手皮條客,賈琮嘴角一扭:原來是個官匪之橋。他既常去各國買官賣的人口, 不論替人買下親眷、或是買下仇人的親眷報複都容易。借著這個做幌子暗地裏替殺手拉皮條, 大約不少客戶都是官員。賈琮不覺順口說:“這個陸老頭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我怎麽覺得不對頭呢?”


    陳瑞錦也順口問道:“哪裏不對頭?”


    賈琮道:“這般人物手中難免捏著許多高官的短處,論理說應當低調才是。這貨竟跑到知府衙大門口來鬧事?如此囂張的性子,怎麽會活到這把年紀還沒被人滅口?”他聲音不小,那老頭顯見聽見了, 麵色一變。


    蘇澄從陳瑞錦身後探出個腦袋:“喂,他們還打官司不?”


    賈琮道:“你傻呀!人家顯見是來鬧事的, 不是來打官司的。”乃吩咐護衛, “兩個鬧事的首領抓了。”


    四名護衛徑直往兩張大交椅走過去, 那二人麵色一變。矮子可算站起來了,朝蘇韜道:“蘇大人, 我是原告。”蘇韜隻“哦”了一聲便罷了。


    兩個護衛眨眼已走到矮子跟前,矮子身後跳出來個高個兒瘦子攔在他們跟前,張嘴正要說話。耳聽“砰”一聲的槍響, 那人額頭中彈,直愣愣死在當場, 一個字沒說出來。滿場驚愕。護衛熟視無睹, 趁矮子發愣之機上前抓住他, 抹肩頭攏二臂推著往衙門口而去。


    另一個瘦子“嗷”的大喊,舉刀跳出來:“我跟你們拚了!”話音未落,已撲到一個護衛身後。那護衛不曾迴頭。眼看瘦子手中之刀砍向他脖項,猛然飛起一腿側踢在刀身上、將此刀踢飛;同時手抖,掌中飛刀正中那瘦子咽喉。瘦子麵色驚愕,眼珠子瞪得滾圓,身子猶自呈向前撲之狀。護衛趁瘦子倒向自己之勢拔出飛刀捏在手中,飛快往後退兩步避開鮮血濺到自己身上;屍首“撲通”一聲摔倒。另一位護衛一直如無事人似的壓著為首的矮子繼續走,眼皮子都沒抖一下。


    這會子已近正午了,衙門口猛的寂靜如子夜,連風絲兒都沒了聲音。那陸老頭見對麵連死二人,嚇得老老實實站起來向自己跟前兩個護衛道:“老夫自己走、自己走!”護衛並不搭理,依然抹肩頭攏二臂押住他。


    不多時,兩個人都押到了蘇韜跟前。護衛們一按他二人肩膀,都老老實實跪下了。賈琮等人早閃避一旁。蘇韜身邊有了打手,整個人精神許多,瞧了瞧他二人道:“擾亂公堂,先各打五十大板。”


    那幾個衙役趕忙躥了過來:“大人,我們來打!”蘇韜沒言語。


    衙役跑著去裏頭抬板子出來。蘇韜點頭:“多謝你們幫著搬板子。”又看了看賈琮帶來的護衛。


    護衛上前接板子。有個衙役還不大想給,死死扒拉著板子不放;讓護衛輕輕一奪,板子便脫手,衙役險些摔了。這些護衛都是台灣府特種營的精英,缺什麽都不缺力氣。遂扯平了那兩位、掄起板子就打。第一板下去,那陸老頭殺豬一般嚎叫起來,矮子卻狠狠咬牙不吭聲。有個衙役機靈,在旁大聲數數。打到第二十二下時,矮子也忍不住叫了起來。五十大板打完,方才威風凜凜的二位已如落水狗一般動彈不得了。


    賈琮在旁笑眯眯的說:“二位現在招供是誰派你們來的還來得及。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最初那二十多個打架的早已不打了,各自迴到同夥處。矮子陣中有個方才打架的漢子扯著嗓子喊道:“我們是原告!大老爺不由分說先打了原告,還有沒有天理!”人群中立時有人應和。


    蘇韜指著他道:“抓來!”


    兩個護衛徑直上前抓他。那漢子嗷嗷叫著掄拳頭砸向一個護衛,護衛抬手去叼他的手腕子;此人撤迴拳頭一轉身,抬腿掃向護衛的下盤。此人動作極快,眼看要踢中護衛的腳脖子;忽然收腳跳了起來,吼道:“暗箭傷人算什麽大丈夫!”


    陳瑞錦嫣然一笑:“我不是大丈夫。”


    那漢子冷笑道:“果然最毒的便是婦人!”乃昂然而立看著兩個護衛,“大爺倒想瞧瞧你們有什麽本事抓我。”


    護衛正欲上前,陳瑞錦道:“你倆閃避一旁。”她施施然走出來道,“讓婦人來抓他。”兩個護衛立時避開,憫然看著那漢子。


    漢子眼珠子轉了轉,眼看陳瑞錦快要過來了,道:“罷了,好男不跟女鬥。”


    陳瑞錦微笑道:“不用客氣,你可以試試逃跑。”


    漢子當真扒開人群想跑,陳瑞錦幾步便追到跟前。漢子迴身一招斜劈,掌中已多了一把匕首。陳瑞錦眼疾手快,捏住他的手腕子一扭,漢子疼得吸了口冷氣。陳瑞錦瞥了眼匕首道:“男人竟比婦人還毒些。這麽明晃晃的淬了毒的兵刃你也敢在行家跟前使?”乃扯過此人的脖子卸了他的肩關節丟給兩個護衛,“帶給大人。”護衛答應一聲。


    陳瑞錦又縱身躍起,踩了十幾個人頭後落在一人頭上。那人“哎呦”直叫,四周的人硬生生往旁閃躲、讓出了一個圈子。陳瑞錦落地,隨手從袖中取出手銬來將他銬住,微微偏頭:“走吧。”那人連聲喊冤。陳瑞錦道,“方才同那位附和的可不就是你?”


    那人道:“小人隻是喊了一聲。”


    陳瑞錦道:“喊了一聲老爺也得問個話,誰知道是你不是得了什麽人吩咐、起哄挑事的?”又示意過去。那人無奈,隻得跟在後頭一步三挪往衙門走。前頭的人不想再被踩腦袋,悉數乖乖讓出一條路來。


    他二人到了蘇韜跟前,陳瑞錦指著那被卸了胳膊的漢子道:“此人武藝高強。方才那十幾個同他對戰的不是花拳繡腿就是莊稼把式。他若使出真本事來,不用一盞茶功夫就能殺光。”


    蘇韜捋了捋胡須道:“偏他身上臉上都有傷。如此說來,他方才是在假扮做花拳繡腿、莊稼把式了?”


    “不錯。”


    蘇韜點點頭:“我本以為今日之事不過是他們二位尋釁滋事,原來背後另有玄機。”


    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矮子喊道:“大人!小人不知道此人武藝高強!”


    蘇韜“哦”了一聲:“這會子你可知道了?”


    矮子掙紮著撐起身子,跪道:“小人冤枉。”


    蘇韜乃問道:“你說是來告狀的?”


    “是是!小人是來告狀的。”


    “所告何事?”


    矮子磕頭道:“這個姓陸的六年前同小人合夥開了一家酒樓,說好了小人入股、他派人管著。如今小人不想同他合夥了,想收迴錢來。他竟說,隻能退迴小人的本金。”


    蘇韜乃問陸老頭:“他所言可屬實?”


    陸老頭道:“不對,並不曾說好他入股、老頭兒管著,本是說一道經營的。誰知酒樓之事他從不過問,還巴巴兒白拿許多分紅銀子。”


    蘇韜道:“這個容易。你們總寫了文書字據的,取來查看便是。”


    陸老頭道:“上頭不曾寫這個。”


    蘇韜道:“既是他諸事不管,你怎麽不早些同他拆夥?”


    陸老頭道:“終究是多年的老朋友,礙不下麵子。左不過分他幾個錢罷了。”


    “怎麽這會子又礙得下了?”


    “實不相瞞。”陸老頭道,“近來生意不大好做,小老兒手上沒多少閑錢好供不相幹之人使了。”


    賈琮在旁忍不住插嘴道:“有字據給字據,沒字據莫扯淡。官府隻認字據。”蘇韜陳瑞錦皆瞧了他一眼,賈琮縮脖子閃到後頭去了。


    蘇韜思忖片刻道:“如此也不難辦。酒樓既是你派了人管著,想必那掌櫃的也少不得有薪水。”


    陸老頭道:“那掌櫃薪水極少,不過是瞧我老頭兒顏麵才做的罷了,與他什麽相幹。”


    蘇韜似笑非笑道:“既是酒樓生意好,為何不給掌櫃的漲些薪水?”


    陸老頭道:“不瞞大老爺,酒樓生意平平。”


    “既是生意平平,想必也值不了幾個錢。”蘇韜微微眯起眼來,“陸東家家財萬貫,隻為了‘值不了幾個錢’的酒樓來同人打官司,倒是閑的緊。”他頓了頓,“是哪家酒樓?看來本官須得去查看一二。”


    矮子先喊起來:“就是繩金塔下的長豐樓!”


    蘇韜點頭:“待本官查過長豐樓,再多定奪。”乃一甩袖子,“退堂!”轉身進去了。


    幾個衙役在旁大喊:“威——武——”


    有個衙役追著蘇韜喊:“大人,方才抓的這兩個人呢?”陳瑞錦定定的瞧了這衙役一眼,瞧得他打了個哆嗦。


    蘇韜頭也不迴道:“拿下牢獄。”兩個護衛將那二人押進衙門,賈琮笑眯眯朝外頭眾人揮了揮手跟著蘇韜走,其餘人也跟著。兩個衙役關上大門,外頭兩夥人才分別上前攙扶起被五十大板打得動彈不得的東家。


    到了大堂上,蘇韜落了座長歎一聲:“琮兒,你來的及時。”


    賈琮皺眉道:“燕王沒給你預備幫忙的兵馬麽?赤手空拳怎麽對付這些人。”


    蘇韜搖頭:“江西匪患已久,非一時能平。燕王的人四處剿匪,哪裏有閑人給我。”


    賈琮問道:“衙役是怎麽迴事?”


    蘇韜苦笑道:“不聽使喚。已換了三批了。”


    賈琮思忖道:“早年我與林姑父經過南昌府,那會子知府還是謝鯨。江西雖匪患遍地,南昌府還是平安的,衙役也很正常。”


    蘇韜擺手道:“最早謝大人留下的衙役個個如同大爺一般,更是支使不得。”


    蘇澄在旁添道:“那些人日日黑著臉兒,開口閉口就是謝大人、謝大人的。”


    蘇韜立時沉了臉,喝到:“澄兒!誰讓你跑出來的!”蘇澄趕忙又躲到陳瑞錦身後去了。蘇韜瞪著女兒,“迴頭收拾你,快滾迴去!”


    賈琮笑道:“她聰明,讓她聽聽無妨。”


    蘇韜惱道:“當我不知道麽?她這般無法無天便是讓你和環兒慣的!”


    賈琮拱手:“是是是!都是我們哥倆慣的,沒蘇先生蘇師母什麽事,蘇先生蘇師母都沒慣著她!”蘇韜一噎,蘇澄把小臉兒埋在陳瑞錦背上悶笑。


    陳瑞錦趕忙岔開話題:“謝鯨在江西時,收了綠林道上許多黑稅,想必他的衙役也沒少拿油水。”


    蘇韜一愣:“竟有此事?”


    “你不知道?”賈琮與陳瑞錦互視一眼道,“沒人告訴你麽?”


    蘇韜道:“我知道謝鯨大人難免與綠林人有瓜葛,不曾想他公然收黑稅。”


    賈琮拍案:“是我的不是!隻當肯定有人告訴師兄的。方才你們說那個陸東家是替殺手拉皮條的,謝鯨也收這門生意的稅,連殺手的稅他都收。那個矮子手下之人皆有綠林氣息,他們合作的什麽長豐樓我才不信隻是酒樓!”


    蘇澄從陳瑞錦身後探出腦袋來:“一個養綠林人,一個替殺手拉皮條。那個酒樓該不會就是做殺人交易的吧。”


    蘇韜才要訓斥他,賈琮先問道:“那他們做什麽要拆夥?他們都不是土匪。再說,做黑生意的人拆夥拆得不順利,就應當選個人少之處正兒八經鬥個群毆來解決問題此事,哪有上衙門打官司!”


    “不錯。”陳瑞錦思忖道,“唯有這一件古怪。除此之外,悉數為尋常綠林事。兩下裏談不攏,各自帶人馬來真刀真槍打,誰贏了算誰的。換一處就對了。”


    蘇韜道:“特意選在衙門口打,無非是打給我瞧的罷了。”


    蘇澄又探頭出來:“打給我爹瞧做什麽?難道還能把我爹嚇跑了不成?他們當朝廷大員是什麽?”


    陳瑞錦道:“那兩個攛掇起哄的呢?師兄且審審。假扮武藝平平的那位當與幕後之人有瓜葛。”


    賈琮道:“那個人,瑞錦你幫著審審吧。此人怕是有來曆,師兄這種官老爺未必能對付得了。”


    蘇韜惱道:“我為官二十載,對付了多少賊盜犯人!”


    賈琮忙陪笑道:“小弟不是那個意思!那人可能是受到過什麽特別訓練,師兄極少接觸到這類犯人,瑞錦比較有經驗……”


    話還沒說完,有個衙役喊著“不好啦~~大人~~不好啦~~”跑上堂來撲通一聲跪下喊道,“大人!方才抓的那兩個犯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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