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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皆沒想到,上海港免稅之事才一說,吳王立時就答應了。還擊案道:“原來如此!我素來以為香港生意好乃是眾海商積年習慣的緣故。”


    包二爺道:“積年習慣、港口本身極大皆是緣故,不收稅、把走私當正貨入關,才是最要緊的那一節。”


    吳王道:“既這麽著,不如擴建無錫港。”


    包二爺道:“王爺,無錫那頭水軍多,恐怕被人窺視機密。再有,上海港如今甚小,不用拆什麽舊港,土木上頭能省卻許多事。且擴建港口少不得數年功夫,無錫港繁忙,經不得折騰。”


    吳王聽著也有道理,便答應了。乃道:“你們家老三行麽?”


    包二爺含笑道:“有甄大人和衛大人呢。”


    吳王頓時想起衛若蘅那妾室來。此女氣度手段皆像個不安於室的,不覺說:“衛若蘅的小老婆不簡單,孤倒是不曾見過這般女人。”


    包二爺輕聲道:“前兩日,微臣之妻試探過她一迴。她倒也大方,直言不諱。她道,衛若蘅長子如今是八殿下陪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八殿下日後必去南美。等衛家大爺大了,少不得也是要過去的,前程可期。她兒子終究是庶子,衛將軍的產業留不了幾個到衛二爺手裏。她又不是正妻,不用顧忌什麽大戶人家的規矩;衛將軍在外打仗,不用她服侍。不如趁年輕替兒子積攢點子私房。”


    吳王捋了捋胡須:“她倒是清楚。”旋即又說,“她的兒子難道就不出去打仗?”


    包二爺道:“曾氏道,她兒子身子弱,預備請先生來教他念書。”乃頓了頓,“她說,橫豎有大爺繼承衛家兵法。”


    吳王皺眉道:“婦人短見。人人都閃在後頭,誰打仗去?”


    包二爺道:“王爺,微臣倒是覺得,衛將軍既讓長子繼承武藝,次子從文也說得過去。戰場上刀槍不長眼。倘若有個三長兩短,也能留下一條根不是?”


    吳王道:“衛若蘅自己的兄弟衛若蘭不也替老九打仗去了?他怕有閃失,多生幾個就是。”


    包二爺道:“依著曾氏自己所言,衛將軍眼界高,尋常的庸脂俗粉他不放在眼裏。”


    吳王一想,衛若蘅這一妻一妾委實都是絕色,早年送他的美人他也沒瞧上。如今他長子跟小八南下;小八身邊的人傳信來說,衛太太不敢放兒子獨行,已決意跟著他們一道去台灣府照料了。留了其次子在吳國也沒什麽不好。那曾氏雖是個婦人,卻頗有眼界野心。她挑甄藏珠合夥最妙不過。甄藏珠沒有根基,卻與包家老三那個紈絝交好。說不得她那事兒能做成。乃向包二爺道:“讓他們試試吧。”


    包二爺笑道:“縱然沒做成,橫豎出錢的不是國庫,王爺也不損什麽。”吳王捋著胡須含笑點點頭。


    吳王既答應了,擴建上海港之事就猶如開了大門。甄藏珠遂做東,邀包三爺與曾氏赴宴,共同議事。包三爺笑嗬嗬來到甄家,見了曾氏便睜大了眼——美人他見多了,從沒見過曾氏這般風姿的,心下莫名的不敢輕視。三人相見寒暄幾句,曾氏指著賈琮道:“這位周大爺是我在東瀛認識的,乃是個大海商,也有心與咱們合夥。”


    賈琮特穿了身西洋衣裳,笑拱手道:“在下南洋商賈周某,與曾當家的合作甚好,信得過曾當家的眼光。在下別的沒有,一則有幾個銀錢,二則通南洋水路。”


    包三爺最好交朋友,也忙拱手:“周大爺瞧著就是爽利人。”乃不禁好奇打量他的衣裳,“你們南洋人都穿這樣麽?”


    賈琮道:“也不是,南洋如今中國人多。若不穿身外洋衣裳,也顯不出來在下不是本地人不是?”


    包三爺奇道:“哪有這樣的?我就不這麽想。”又看了看,“太素淨了些,卻精神。”


    賈琮笑道:“我特挑了素淨的款式。西洋禮服花哨起來也膩味死人。”遂扯開話題,說起西洋南洋來。拿後世爆炸式信息忽悠古人,賈琮最擅長不過。兼這個包三爺雖年歲不小,卻是個好奇寶寶,讓他哄得眼珠子瞪大就收不迴去了。


    掰了足有小半個時辰,曾氏咳嗽一聲:“二位,說說正經事。”


    賈琮趕忙賠罪:“曾大姐,是小弟的不是。”


    包三爺也說:“我也忘了正經事。周賢弟,迴頭咱們再說。”賈琮使勁兒點頭。


    曾氏遂命人取來一個楠木雕花的錦盒。打開來一瞧,裏頭裝的是厚厚一疊照片,拍的皆是香港碼頭。她道:“香港能成今日之勢,少不得有許多長處。咱們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包三爺驚唿:“好畫兒!畫的跟真的一樣。”


    曾氏嗔道:“這個是照片,本是拍出來的。我們將軍在台灣府見過,還拍了單人照呢。”說著,從腰間一個荷包裏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西洋畫框,框中嵌了一張衛若蘅的照片。


    包三爺拿來手中細瞧半日,嘖嘖讚道:“這東西怎麽畫的!”


    賈琮忙說:“這個我也見過。”遂說起照相機來,“爪哇國也有呢。是台灣府那個什麽學院做出來的。隻可惜難做的很,至今也沒做出幾台來,沒處買去。不然,憑他多少銀子我也想買一台玩玩。”


    包三爺忙說:“我也想買!”


    曾氏含笑道:“如今我們家大爺陪著八殿下去了台灣府。若那邊有賣時,我必煩勞他幫著三爺買一個來。”


    包三爺忙拱手:“多謝……”他腦中略一轉圈子,“多謝曾當家的!”


    賈琮立時跟上:“煩勞衛大爺也幫我買一個,多謝曾當家的!”


    曾氏笑道:“周大爺家大業大,我難道不知道你們家在台灣府有不少產業?”


    賈琮道:“這東西既難得,縱然賣也斷乎不會擺在鋪子裏賣,尋常人必買不到。說不得還得求衛大爺走吳國八殿下那條線。”


    曾氏點頭道:“說的也是。”


    幾個人傳看了那疊照片,指指點點的說這裏可學那裏不好,終究還是可學的多。包三爺看了精神頭愈發足:“隻照著他們這個樣子做便好。嶺南離中原終究遠,哪裏有我們吳國便宜。”


    賈琮趕忙伸出右手來:“包三哥!握個手!英雄所見略同,小弟也是這麽想的。”包三爺與他重重握了下手,笑得合不攏嘴。甄藏珠與曾氏互視一眼,心道:才剛認得多久,包三爺就成包三哥了……


    後頭數日,這幾個人便日夜在一處商議,商議得頭頭是道。賈琮悄悄同甄藏珠曾氏道:“這個包老三可比薛蟠可愛多了!薛蟠那廝好色,這包三卻頗為敬重曾大姐。隻這一節便強似尋常男人許多倍。莫要小看紈絝,我瞧著他極靠譜。”甄藏珠曾氏也讚成。


    包三爺迴去將上海港擴建進展告訴父兄,包家幾個爺們也刮目相看。包三爺得意洋洋。還沒開始做呢,他父兄已有幾分高看他了。包二爺對“周大爺”興趣頗濃,讓包三爺得空約來見一見。誰知周大爺收到一封急信,這兩日就要走了。饒是如此,依然抽空與包二爺吃了迴酒。


    他兩個談了將近兩個時辰,直至最末要散席了,周大爺方告訴包二爺:“在下周冀。”


    包二爺隻覺這名字耳熟,思忖半日,猛然想起他是“南洋馬來國大海商”,驀然睜大了眼:“尊駕莫非是?”


    賈琮含笑拍手道:“我這名字尋常的緊。能猜出身份的,至今隻有兩個:包二爺和曾當家的。”


    包二爺趕忙站起來行禮:“舍弟有眼無珠不識泰山。”


    賈琮擺手道:“我壓根兒沒告訴過他我叫什麽。包二爺,依我看包三哥從前不過是散漫了些。說不得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未可知。”


    包二爺笑道:“借陛下吉言。”


    賈琮歎道:“我們還未立國呢。窮的緊、人也少,立不起來。故此我才去東瀛取經,認得了曾當家的。”


    包二爺目光閃了閃:“周將軍以為此女如何?”


    賈琮正色道:“包家是從京城出來的,想必知道城西一霸秦三姑。這曾當家的不輸與那位,衛若蘅撿了個大便宜。漫說他自己,怕是後頭幾輩兒孫都不愁吃穿了。”


    包二爺微驚:“她如此厲害?”


    賈琮點頭,又道:“再說,香港都建成多少年了,該占的都讓人占了。”包二爺了然而笑。


    賈琮遂起身告辭,包二爺隨口打聽了一句:“不知周將軍何事著急要走?下官還想同將軍多多往來呢。”乃淡然瞧了賈琮一眼。


    “得了好友的信,他要成親了,我得趕過去賀喜。”賈琮笑道,“說起來,我這位朋友你們衛若蘅將軍也見過。乃是蜀王之第三子司徒岑。他從西洋遊曆迴來經過我們馬來島,還說起可可茶生意。如今爪哇的可可茶占了嶺南福建那邊多個港口,我國種植可可茶時間略短些、產量自然也會越來越多。我國不止產可可茶,還有許多別的物產。吳國的絲帛布匹也是舉世聞名的。”


    包二爺不禁擊掌:“原來如此。”


    賈琮微笑道:“聽聞吳王與蜀王早年在京中交往甚密。”


    包二爺道:“至今我們兩國商貿往來亦比別處多。”賈琮伸出右手來。包二爺聽他弟弟說過,馬來國仿佛是以握右手為禮的,趕忙也伸出右手與他相握。


    二人作別後,包二爺急匆匆趕往吳王府,將今日與“南洋馬來國主周冀”相會之事從頭細細迴給吳王。吳王大喜:“可可茶雖比前兩年多了些,依然供不上貨。王子騰借著與爪哇國往來最早,貨源悉數讓他拿捏在手。既是馬來國主親自出門跑買賣,少不得須給他個顏麵不是?”乃越想越高興,笑道,“衛若蘅果然運氣,竟撿到了這麽個女人。”又歎,“那個秦三姑……忽然就說要閉門守寡,真真是可惜。”乃向包二爺道,“你們家老三平素就不務正業。既是那曾氏擅長買賣營生,讓他莫要搗亂,聽正經事多聽曾氏的。”


    包二爺笑道:“王爺放心,斷乎不會誤王爺事。”


    吳王想了想,尤不放心。遂把包老三喊進府來親自叮囑了他老大一通,包三爺隻管滿口答應,拍胸脯打包票躊躇滿誌。


    賈琮委實是得了司徒岑的要成親的消息。那廝大刺吧啦的把帖子寄到大佳臘,龔鯤以多站密碼電報傳急信來金陵。橫豎金陵的事兒都還順當,賈琮便欲往蜀國給司徒岑賀喜去。前幾個月,賈琮給蜀國世子去信時特特八卦了司徒岑因“愛上蜀國要員之女不敢娶,因情傷避去西洋”。如今世子已決意依了他們的計策、送嫡長女去大佳臘念書,他們兄弟感情又好,想必司徒岑的婚事也萬事大吉了。


    本來也沒這麽著急的。誰知接到龔鯤消息後數日,又得了從蜀國來的飛鴿傳書。原來司徒岑要娶的根本不是心上人!那事兒從前唯有蜀王妃一個人知道,如今已有不少人知道了。蜀王妃恐怕兩個兒子多年後起間隙,那姑娘的娘家也信不過天家兄弟情誼、恐卷入奪嫡之爭,聯手給司徒岑下了個套子——他們皆不知道司徒岑哥倆預備把小郡主推上世女之位。


    司徒岑素來以為他與心上人之間隻隔著世子一個,也不曾防備親娘和嶽父,還傻嗬嗬的被蒙在鼓裏。日日弄花草擺屋子,等著成親呢。蜀國那邊有賈琮最早的心腹劉豐,這些年暗暗把持了許多商戶人家。劉豐從幾樣蛛絲馬跡並賈敘設在蜀王妃身邊的細作處察覺出端倪來,追蹤查了下去,方覺得知蜀王妃等人之計。賈琮成親時劉豐趕迴了大佳臘,知道司徒岑與他們哪吒有交情,龔鯤也明著告訴他,“司徒岑對於蜀國和整個亞洲都要緊的很。”趕忙給賈琮傳信,問他要不要管。


    賈琮能不管麽?拎著那信卷子搖頭苦笑道:“幾千年的曆史,縱然緊急刹車也不是三年五年能刹得住的。破除封建舊思想任重而道遠。”乃匆匆與包老二交了個底、拋了個香噴噴的誘餌給他,次日便與陳瑞錦兩個領著十幾名特種營兵士上路了。


    陳瑞錦歎道:“成親之前跟著你四處跑,成親之後還是四處跑。”


    賈琮道:“這就對了!第一夫人本來就是陪著國家元首四處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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