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接過菜單,隨便點了三個家常菜,雖然沒有深入了解,但是林山通過一些細節,還是能夠看出陶芸現在的經濟條件應該是不太行的,這三個菜,加起來也就是一百出頭的價格。


    陶芸見狀道:“怎麽,你還不好意思啊,這家店的牛肉挺不錯的,我一直都喜歡吃,點一份你嚐嚐看。”


    說完在菜單上多寫了一個菜名,然後交給了服務員。


    “林山,你喝點什麽?”


    “雙柚汁好了。”


    林山迴頭看了看冰櫃,迴答道。


    單獨和異性吃飯,喝酒其實是一個十分曖昧的信號,


    陶芸見狀自己去冰箱拿了兩小瓶的雙柚汁,坐下之後陶芸打開飲料給林山倒滿,再接著給自己倒滿。


    隨後陶芸主動舉起杯子道:“沒想到還能再見麵啊,林山,我敬你一杯。”


    林山笑著舉起杯子和陶芸碰杯,兩人各自喝了一口,然後陶芸感歎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居然還會醫術,大學的時候沒聽你提起過啊。”


    “嗬嗬,因為那個時候還不會啊,這門手藝我也是剛學到不久。”


    順著這個話題,兩人也是聊起了大學時候的一些事情,林山出的洋相,兩人一起經曆的事情,組樂隊出去演奏。


    “我還記得那一次,我們去酒吧裏邊演奏,完了之後那個餐廳經理把我堵在後頭,你直接對著他的腦袋來了一吉他。”


    林山也是不斷笑著,那個時候的自己屬實衝動啊,如果是走進社會了,他絕對不會這麽幹,當然,現在的他恐怕就不僅僅是一吉他這麽簡單的了。


    隨著兩人聊地多了,彼此之間的一些生分也逐漸散去,此刻菜都上的差不多了。


    陶芸突然道:“林山,喝點啤酒吧,我想喝酒了。”


    她定定地看著林山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別人麵前顯露過自己的情緒了,離婚兩年之後,她不能在女兒和母親麵前表現出自己感性脆弱的一麵。


    這樣除了讓她們兩個更加擔心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好處。


    大多數時候,陶芸默默消化那些負麵情緒。


    但是人不是機器,情緒積累多了,終究是會有爆發的一天的。


    她現在就是想喝酒,想笑,也許也會哭。


    林山默默點頭,然後從冰櫃裏邊拿了兩瓶啤酒出來。


    陶芸拿起杯子就喝,直接幹了兩杯,林山一怔,然後道:“你...也別喝這麽猛啊。”


    陶芸笑得有些憨,又給自己滿上了,然後道:“有點想喝酒了。”


    很快陶芸就開了第二瓶,酒下了肚子之後,她突然道:“林山,你有沒有後悔過,和張婉結婚?”


    林山看著陶芸微微泛紅的臉,點點頭道:“後悔自然是有過的,尤其是在我剛剛知道她和盛騰的事情時,真的特別後悔,但是現在麽,其實也無所謂了,人生是不可能重來的,與其後悔過去,自我內耗,倒不如專注於眼下。”


    陶芸苦笑一聲道:“我沒有你這麽強大的內心。”


    說到這裏了,林山也忍不住好奇問道:“你...是因為什麽離婚的?”


    陶雲苦笑一聲道:“說出來,你恐怕以為我在賣慘,很多次我都會懷疑自己,怎麽就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我那個前夫...其實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是挺優秀的一個人,錢塘市的土著,自己也做生意,所以我才會大膽離職去做家庭主婦,其實頭兩年也都還挺好的,我覺得很滿意,但是後來,他生意場上的應酬越來越多,最後沾上了賭博。”


    林山頓時明白。


    原來陶芸的前夫是條賭狗。


    賭這東西,沾上確實要命,就算你家財萬貫,但是在賭場裏邊,也不過是幾個晚上的事情。


    “他被生意夥伴帶著去了幾次澳門,偷偷瞞著我,一開始是用自己公司裏邊的現金流,然後開始做抵押,把家裏邊的資產全部給抵押了出去,他爸媽也幫著一起瞞著我...”


    陶芸臉色蒼白,一臉無奈地搖搖頭道:“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一直到法院上門來查封我們房子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林山心中一歎。


    賭狗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


    “我決定和他離婚,好在法院判決,我不需要承擔他的那些債務,他卻死皮賴臉纏著我,我工作之前還是攢了一些錢,沒辦法,我隻能把其中很大一部分給了他,這才順利離婚得到了玲玲的撫養權。”


    此刻陶芸說起來隻是簡簡單單一句話。


    但是作為離過婚,也經曆過背叛的林山知道,那段日子的煎熬痛苦,其實隻有自己知道。


    林山張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他現在的身份也隻是一個老同學而已。


    陶芸顯然也不需要什麽安慰的言語,她自顧自喝著酒,其實把這些話說出來,她已經好受很多了。


    最後林山隻能道:“我現在還挺有空的,以後如果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沒關係,打我電話就行了。”


    陶芸聞言隻是笑笑。


    “最近我在考慮要不要迴老家了,錢塘市雖然機會多一些,但也確實太內卷了,或許已經不適合我這樣的人了,迴老家,起碼還有一間屬於我的房子。”


    陶芸望著外頭的絢爛的燈光,曾幾何時,她以為自己也是這個城市的一份子,離婚之後,失去一切才明白,這個城市自始至終都沒有屬於她自己的一席之地。


    林山覺得心裏有些堵,挺不好受,經受命運的打擊,像他這樣能逆風翻盤得到外掛的終究是少數,大多數的人,恐怕都是像陶芸一樣,默默接受打擊,進入漫長的舔舐傷口的時間。


    林山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陶芸看了看麵前空了的酒杯,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去前台結賬了,林山就沒有阻止,現在的陶芸,自尊心已經十分敏感了。


    結完賬之後,陶芸揮手和林山道別道:“林山,我家離這不遠,我走迴去好了,再見。”


    林山搖搖頭道:“你喝酒了,我還是送你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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