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亙古不變的道理。


    在最初的計劃裏,張小白隻想選擇一個有發展前景的公司,經過自己的努力奮鬥做出一番成績,隨著公司的發展壯大自身也會有前途。


    可想象是一碼事,現實又是一碼事。


    無緣無故得罪了頂頭上司,想法設法的給自己穿小鞋,從那時候起,張小白就知道這條路很難再走下去。


    於是他想著多積累一些經驗鍛煉自己的能力,隻要有本事,不愁沒口飯吃,當然他也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被總公司的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和能力,那樣的話還能繼續下去。


    抱著這種想法,張小白沒有跟於大成計較,依然踏踏實實的跑業務做市場,為暢飲公司做貢獻。


    姚遠的出現是他所料未及的,遠大集團是個什麽公司?可以稱得上商業巨擘,在那裏做個大區經理代表什麽?代表著一個大前途。


    當時張小白隻是想了一會兒就答應了姚遠。


    天上掉下來這麽一個大好機遇,張小白絕不會讓他從手縫中溜走。


    盡管他知道前路未知,極有可能荊棘遍地溝壑遍野,可那又能怎樣?


    走下去,走出去,就是一個海闊天空。


    收迴思緒,張小白露出笑意,“小妹,到了燕京,我先帶你見個朋友,是我兄弟!”


    到了老二的地盤,當然得見他,這麽些日子沒見確實很想念,得給他個驚喜。


    鮑小妹笑嘻嘻的答應,然後從包裏取火車票,突然忘記幾點發車了。


    手伸進布袋裏,忽然摸到圓形的東西,鮑小妹慌亂之中掏出來。


    那是一個白色塑料袋子,裏邊裝了幾個雞蛋,還有一遝錢。


    這兩樣東西按說不應該放在一起,可就是放在了一起。


    可以想象得到,這是母親匆忙之中塞進去的。


    鮑小妹一動不動的看著桌上的袋子,眼睛甚至都沒有眨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伸出手,抓起一個雞蛋小心翼翼的剖掉蛋殼,然後整個吞進嘴裏,慢慢的咀嚼。


    明明在笑,可她臉上流下了淚水。


    隻是普通的煮雞蛋,承載的確實母親對孩子濃重的愛。


    小的時候,家裏環境還好,上學之前都會吃個雞蛋。


    高中以後,父親得了病,隻是每次考試之前母親才會煮雞蛋給她吃。


    然後上了大學,每當迴校的時候就會在她包裏放幾個雞蛋。


    上班了,賺錢了,迴來的時間又少了。隻要她迴到家,母親又開始給她吃雞蛋。


    “小妹啊!多吃點,看你瘦的?臉怎麽黃成這樣了?工作累不累苦不苦?不用那麽拚命的!”


    “閨女啊!離的不遠就常迴家看看,錢賺多少是多啊?有錢了給自己添幾件好看的衣服,不用總給我們,我們老了花不了多少錢。”


    “丫頭啊!真是苦了你了,這麽好的孩子咋就托生在這麽個家了呢?是我們連累你了啊!”


    母親總是在她耳邊絮絮叨叨著。


    年後的時候,鮑小妹提前上班,母親就偷偷在她包裏塞錢,卻被她發現了,還說了母親一通。


    這次趁小妹不注意,老人家故技重施。


    錢不多,隻有五百塊,被鮑小妹緊緊攥在手裏,她身體微微的顫動著。


    咽下最後一口雞蛋,鮑小妹再也控製不住,一嗓子嚎了起來。


    張小白隻是安靜的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是釋放。


    人來人往的肯德基,鮑小妹就像一個走丟了的孩子,仰著頭痛哭不止。


    路人隻是流露著異樣的眼神,沒有人上前哪怕問一句話。


    良久之後,鮑小妹情緒漸緩,張小白遞上紙巾。


    鮑小妹擦拭著眼淚,輕聲說道:“高中的時候,家就是周末;大學的時候,家就是寒暑假;工作的時候,家就剩下春節了!陪伴爸媽的日子越老越少,我不孝啊!”


    張小白說道:“鳥兒長大了,都得去翱翔,在家守著父母賺不到錢,在外邊打拚又陪伴不了父母。生長在我們這樣家庭的人,都得這樣!”


    鮑小妹深吸一口氣,“哥,你相信嗎?我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的!”


    張小白看著這個堅強的女孩,笑道:“我相信,到時候你一定會鮮衣怒馬衣錦還鄉!”


    女孩重重點點頭,破涕為笑。


    兩人站起身,背起各自的包,踏上開往燕京的火車。


    ……


    ……


    燕京,坐落於郊區的遠大集團可謂蔚為壯觀,光占地足有千餘畝,一棟棟廠房林立,一排排樹木搖曳生姿,十二層辦公樓位於東邊拔地而起,顯得甚是雄偉。


    一輛輛大車進進出出,拉著貨物運往全國各地,雖然大車數量很多,可排的整整齊齊有條不紊,門口專門有幾個身穿製服的保安負責指揮。


    姚遠軍人出身,大學沒畢業就參軍,當了十年兵迴來進入遠大集團。


    對於公司,他始終堅持軍事化管理。


    時至傍晚,董事長辦公室依然亮著燈,姚遠伏案審閱著文件,不時眉毛微皺。


    司機劉鐵英昂首挺胸,一絲不苟的站在一旁,就仿佛給姚遠站崗。


    過了一會兒,姚遠終於抬起頭,仰起頭揉著太陽穴解乏。


    劉鐵英趕忙沏一杯熱茶遞過去。


    杯子是那種老式白色瓷杯,上邊是偉人圖案,寫著“為人民服務”。


    姚遠用茶蓋輕輕撇去表麵的茶葉,緩緩喝了一口,隨後看向劉鐵英,“明天的董事會你怎麽看?”


    劉鐵英麵色凝重,想了想說道:“連長,恐怕你要腹背受敵了!杜副總不會善罷甘休的!”


    劉鐵英曾是姚遠的兵,也是姚遠最喜歡的兵,後來加入特種部隊,退伍後直接進入遠大集團,既是司機也是保鏢。


    通常情況下,劉鐵英都稱唿姚總,隻有在這種推心置腹聊天的時候,才會叫連長。


    姚遠手指輕敲桌麵,“不管多大壓力,這件事必須做成!”


    劉鐵英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姚遠對於他來講即使兄長又是師長,尤其做過他的老連長,更不敢輕易發言。


    姚遠笑了笑,“有話就說!”


    劉鐵英說道:“連長,我真不明白您為什麽這麽看重張小白,即便他有些能力,也不至於直接讓他當大區經理吧?本來您跟杜副總的關係就很緊張,為了他得罪那麽多人,甚至可能影響您的聲望,值得嗎?”


    姚遠站起身,從桌子後邊走出來站到陽台的位置,天色已暗,遠大集團卻是燈火輝煌。


    “我這麽做不是為了張小白,而是為了遠大集團!”


    “第一次見他是在幾年前的火車上,我了解他的德行品質,很欣賞這個年輕人,但用他絕不隻是因為這一點。”


    “當初張小白被迫離校,彭程曾經建議我收留他,並且精心製作了一份推薦信,信上詳細記錄了他在大學時期的事跡,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但我還是沒有那麽做,不過卻暗中關注他。”


    姚遠忽然笑了笑,繼續說道:“現在我有點相信命運了,真不知道為什麽,張小白竟然去了白長市,這個地方你是知道的,正是南北交界處,也就是遠大和惠農爭奪的地盤,雖然他們現在占盡放風,但咱們要想進軍南方,必須從這個地方下手。”


    “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張小白和那個小姑娘幹的風生水起,這麽短時間內竟然做出如此成績,能力上我已經相當肯定了!而且由於他足夠熟悉那裏的市場,所以我才會極力舉薦他。”


    “所以我才說,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公司著想,也相信張小白不會讓我失望的!”


    劉鐵英歎息一聲,“連長,我能懂您的心思,可別人未必懂,而且……”


    劉鐵英停頓了下,似乎下了決心你,繼續說道:“而且遠大畢竟是家族企業,而您又不是那個最親的人,做得再好到最後也是為別人做嫁衣的!”


    姚遠眉頭微微皺起,“不管最後誰當家,現在是我在當家,隻要老爺子不反對,這件事必須做!”


    劉鐵英本還想勸說,老爺子還能活多久啊?隻是沒敢說出口。


    姚遠說道:“明天的關鍵在於那個小妮子,隻要她開口,我的壓力就會小很多,畢竟是給她招的人嘛!”


    劉鐵英苦著一張臉說道:“連長啊!那個小妮子鬼著呢,誰知道她向著哪頭?”


    姚遠笑道:“她哪頭都不占,不過還是向著公司的!”


    此時,姚遠的電話忽然響起,這個遠大集團的董事長喊道:“壞了,忘請假了。”然後跑過去拿起手機接聽電話。


    此時的他哪裏還像個大人物?狼狽的不行。


    劉鐵英早已見怪不怪,側過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喂!夫人!我不好我檢討,我不對我有罪,確實是因為太忙忘記請假了!”姚遠異常溫柔的說道。然後狠狠瞪了劉鐵英一眼揮了揮手。


    劉鐵英趕緊走了出去。


    “什麽時候迴來?”裏麵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姚遠差點打個立正,頓時說道:“立刻馬上!”


    “這還差不多,迴來的路上別忘了給我買橘子!”


    姚遠諂媚笑道:“買了,中午吃過飯就買好了,這麽大的事我哪敢忘?”


    電話裏傳來笑聲,“少貧嘴!半個小時之後我必須見到橘子!”


    姚遠大聲說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掛掉電話,姚遠匆忙穿上衣服走出去,衝著劉鐵英喊道:“十萬火急,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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