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女人,昨夜悄悄的的來,然後今天一大早,又悄悄的離開,想來是不想別人發現,看輕了自己。


    她這樣做的目的,李自敬也能猜得到,想來,是擔心今後母女二人在自己身邊,沒了價值,被可能拋棄。


    她是以自己的身體,換取一份依靠。


    真是傻女人。


    李自敬搖搖頭,也隻能順著她心意,將昨夜的事情埋在心裏,暫時不點明。


    穿好衣服,李自敬出了門,就在院內,開始了晨練。


    等李自敬練習了一個時辰的刺槍,天才蒙蒙亮。


    門外,艾五已經進入了狀態,剛端著洗漱用品匆匆過來,卻發現劉月娥早已等在外麵了。


    艾五苦笑一聲,自己這個糙漢子,可比不得漂亮的女娘,隻能悶悶的迴去。


    這年頭,伺候人也需要起來早點,否則就搶不到。


    劉月娥推開門,低著頭,悄聲說道:“公子,來洗漱了——”


    李自敬看著她,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道:“哎,何必那樣做呢,我既然答應照顧你們母女,自然不會食言。”


    劉月娥聞言,身子一顫,抬起頭來,咬著嘴唇說道:“妾身不知道公子在說些什麽——”


    你都自稱‘妾身’了,還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想來,是覺得自己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吧。


    李自敬憐惜的看著她,劉月娥又說了一句:“請公子洗漱——”


    語氣中,很是倔強執拗,李自敬無奈,隻得走過來,任由劉月娥用柳枝蘸了青鹽,給自己洗漱。


    艾家莊內,有一株大柳樹,每日都讓人澆水,免得幹死,乃是艾昭一家人的牙刷。


    李自敬感到滿嘴苦澀,後悔不已,穿越這麽久了,咋就不知道從商城內,買幾個牙刷牙膏呢。


    剛洗漱好,劉月娥女兒鄭翠娘,則端著小米粥跟油餅送了過來。


    李自敬想到昨夜,頗感有些無地自容。


    匆匆吃過飯後,李自敬逃也似的出了艾昭的院內。


    李過,劉宗敏等人,都已經吃過了飯,正聚在一起,臉上帶著古怪,看著艾老二宅院大門,竊笑不已。


    李自敬揉了揉臉,挑眉問道:“二兄與嫂子還未起來?”


    劉宗敏豎起大拇指:“三郎好直接的說辭!”


    李自敬一腳踹在李過的屁股上:“過兒,你去喊你二叔二嬸起來,等會三叔公他們該到了,咱們要迴李家站!”


    李過一臉苦澀,環視一周,這裏就屬自己輩分最低,這叫門之事,也隻能落在自己身上。


    忽然,李雙喜蹦跳著跑了過來,李過一喜,急忙將他扯過來,一起走到房門前。


    砰砰!


    “二叔,雙喜喊你吃早飯!——”


    李雙喜一臉無語,對李過翻了個白眼,隻得跟著喊道:“父親,母親,雙喜前來問安——”


    大門內,腳步響起,又停下,接著又響起,良久方才打開大門。


    李自成紅著臉走了出來,身後,刑花喜低著頭,跟在李自成的身後,走動間,蓮步輕移,頗有些新婦難為的樣子。


    此刻的她,含羞帶怯,哪裏還有昨天手持鋼鞭砸人腦袋的母大蟲樣子?


    劉芳亮取笑道:“黃來哥,你可曾看見俺的刑姐姐?”


    李自成瞪了劉芳亮一樣,移開身體,讓出刑花喜來。


    刑花喜臉色漲紅,梳起了婦人發髻,隻是不曾手熟,這婦人發髻,梳得歪歪扭扭。


    李自敬咳咳兩下,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三郎見過嫂嫂,嫂嫂萬安!”


    “叔叔有禮了——”


    刑花喜斂衽還了一禮,眼睛中,帶著感激。


    李過,李雙喜也跟著見禮:“侄兒(孩兒)見過嬸娘(母親)大人——”


    刑花喜遞來兩個紅包給李過,李雙喜,算是新婦見麵禮。


    李雙喜耐不住性子,打開紅包,驚唿出聲,卻是兩錠白銀,恰好十兩。


    這銀子,正是從艾昭手裏借貸的,給李友用來買騾子,後刑花喜帶來戰馬,銀子沒用上,又還給了李自成,兜兜轉轉,如今卻被當作新婦見麵禮給了出來,真是想不到。


    這銀子上麵肯定沾了艾昭父子的血,連帶上麵包裹的紅布,也紅的過分。


    等二兄吃過飯後,三叔公帶人駕著大車,來到了艾家莊。


    眾人上前幫忙,將地窖內的銅錢裝上車,又讓挑選出來,準備遷徙的小艾家族人,趕著豬羊雞鴨,攜家帶口,跟在車隊後麵,一起前往李家站。


    這些眾多的銅錢,乃是年景好時,艾昭在榷場上,開辦錢糧鋪所得。


    錢糧鋪,幾乎大明境內,每一地鄉紳或地主,都有開辦,乃是一條鞭法施行後,夏秋二季稅糧,被折色成白銀上繳。


    大明缺銀,農戶家裏哪裏有銀子,隻得去錢糧鋪,用糧食或銅錢兌換。


    如此一來,大鬥進小鬥出,銅銀兌換方麵,又被士紳地主盤剝了一次。


    西堡門外榷場上,艾能奇早已帶著大艾家族人,用穀糠混著麩皮,熬煮了幾大鍋粥食。


    這粥食外觀不好,很是難看,但比起前些日子,艾昭讓人煮的那些清可見底的粥水,強了無數倍。


    災民們在棍棒刀槍的威脅下,勉強排起歪歪扭扭的隊伍,站在幾口大鍋前,用破碗領了粥食,大口吞咽起來。


    災民久不吃飽,腸胃早就餓薄了,隻能先這樣養著,等過幾個時辰,再給粥食內加些鹽巴。


    李自敬看著這些災民,此時喝過粥食後,全都眼神不在麻木,重新煥發了生的渴望。


    放眼望去,這些災民,男的占一半大,老者很少,多的是半大男孩子,女的更少,寥寥幾個也都是醜陋不堪,漂亮的早就被艾昭父子買走玩弄去了。


    老人,幼兒腿腳不便,走不了多遠路,流亡遷徙,優勝劣汰,活下來的全都是走的動。


    他們無不是衣衫襤褸,人虛體弱,遍查所有,幾百人中,也就一些稍顯壯實的年輕人,穿戴,麵色,還算精神。


    而縮在父母身旁的孩童,更是蓬頭垢麵,麵黃肌瘦,身上衣服就是一個麻袋撕開四個口。


    艾能奇每盛好一碗粥食,便對災民說道:“吃飽穿暖拜神農,百病全消敬神使!——”


    災民隻有附和跟著喊,艾能奇才鬆開手,讓災民拿走粥食。


    李自敬點點頭,艾能奇所做,正合我意。


    另有一文吏,麵前拜訪一張桌子,給所有領過粥食的災民,等級籍貫,姓名,家內丁口。


    登記完後,李自敬安排的李家站一個老兵,便將他們領走,排著隊,前往荒原采集中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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