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醒一醒。”


    昏沉中,蕭夜宸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個仿佛永遠漫不經心的女孩,出現在了視野中。她不再從容,第一次流露出了慌亂、無助之色。


    “……”


    用盡了全部的意誌力,他才把自己從長眠中拽迴來。渾身上下都在劇痛,使不出力,大概是骨折了好幾處。


    在戰鬥的時候,這幅身軀,可以爆發出百分之兩百的驚人潛力;一旦透支,卻又會比普通人更加虛弱。


    “君凜……?”


    過了許久,眼前的黑暗才逐漸退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渾身染血、狼狽不堪的少女。


    以蕭夜宸嚴重的潔癖,本應該覺得反感。但這一刻,他隻感覺鬆了一口氣,猶如劫後餘生。


    “c級魔獸……”


    他勉強坐了起來,聲音沙啞而虛弱,“它……死了嗎?”


    “嗯……不用擔心。我們成功了。”


    循著君凜的目光,蕭夜宸看到了一具仿佛小山般的巨大屍體。依然猙獰駭人,散發著可怖的氣息,卻已經不複生前的威脅。


    那頭曾經破壞一切、引發了上萬人死傷的魔獸……如今轟然倒下,隻剩下一幅冰冷的屍骸。


    殺死了罪魁禍首,這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終於被控製。威脅程度,下降了好幾個等級。


    連蕭夜宸自己,都感到極為驚訝——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他們竟然真的殺了一頭c級魔獸?


    成功因素有很多,比如珍貴的風神龍爪、暴虐霸王龍的經驗不足、而且運氣也不錯……


    但,他心裏明白——


    最重要的一點……正是自己眼前、看似脆弱的少女。


    她絕世的勇氣與智慧,是這座地獄裏,唯一一束耀眼之光。因為君凜,才挽救了即將崩壞的一切。


    “那個……謝謝你。”


    這時候,君凜忽然開口了。她的眼簾低垂著,清澈的眸子裏,隱約倒映出了一片血泊。


    “幸不辱命。”


    蕭夜宸虛弱地對她笑了一下,微微頷首,“不過,你沒必要向我道謝——這是我的職責。”


    “不,不是因為這個……”


    那個我行我素、仿佛對一切都不在乎的女孩,在這一刻卻突然靠近,輕輕地抱住了他——


    “謝謝你……活著迴來了。”


    輕柔的、宛如夢囈般的呢喃,在蕭夜宸的耳邊響起。他忽然覺得,時間似乎在這一刹靜止了。


    萬籟俱寂,宛如天地初開。


    紛紛的細雨,從天花板的破損處灑下,落在蕭夜宸身上。冰冷的雨水裏,卻有一抹溫熱流過脖頸。


    ——君凜的眼淚,融入了冷雨中。因為不想讓他發現自己在哭泣,她才主動抱住了他。


    從未有過地……蕭夜宸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是如此溫暖。生平第一次,有人為他的蘇醒而落淚。


    一顆種子,在他的內心深處萌發;原本淡漠如冰封的情感,漸漸地,開始變得鮮活起來。


    “都結束了。”


    他猶豫了許久,終於抬起手,輕輕地迴抱了懷中的少女,“一切都結束了……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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