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個心大的。”


    簡月嵐嗯嗯點頭,“是的,我爸總說我缺心眼。”


    李明偉聞聲哈哈大笑,跟林援朝道,“小簡同誌還說自己缺心眼,我看她精明的很。”


    “精明就不會來找我了。”


    沒想到林援朝是這樣一個迴答的李明偉心中有些驚訝,卻也沒多說什麽,而是看向簡月嵐,語重心長道,“英雄出少年,這個國家的發展以後就靠你們了。”


    好家夥,上來就搞這麽大一個命題,這是指著把她推出去架在火堆上烤?


    “您這話我可不敢應,我就一個體戶。”


    懶得和他繼續言語試探,簡月嵐開門見山,“您有什麽任務直接吩咐,能辦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辦不到的就別指望她了。


    這話她沒說,但話裏的意思李明偉聽懂了。


    他心下歎氣,不愧是那位的孫媳婦,別的不說,這性子是真的難弄。


    李明偉苦笑一聲,“小簡啊,你說你說話這麽直接幹什麽,害我想跟你打一下感情牌都沒機會。”


    林援朝挑了挑眉,這位棋子走的有些妙,可惜找錯下棋之人了。


    簡月嵐可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她攤了攤手,無奈一笑。


    見此,李明偉也放棄了打暗牌的想法,直接出明牌。


    “我想問問你,你那個定製行業可不可以做大做強?”


    簡月嵐就悟了,這位是看她的服裝價格高,想擴充產能直接走出口的路子賺外匯。


    國家急缺外匯,然而外匯難賺。


    精高產業和他們無關,廉價產業……


    算了,這事不能想,一想她就恨自己能力過於渺小什麽都做不了。


    “可以做大做強,但不是現在。”


    深深吸了口氣,她壓下心酸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道,“人手跟不上,原材料跟不上,手藝同樣跟不上。”


    “等這些都跟上了,我們已經有別的產業賺外匯,無數件襯衫換一架大飛機的時代已經過去。”


    李明偉沉默了,真的有那麽一天嗎?


    半個小時後,簡月嵐和林援朝離開了李明緯的辦公室。


    他站在窗口往下看,看著兩人漸漸離開,輕歎了一口氣,“任重道遠,當真是任重道遠啊!”


    簡遠嵐踩著自行車一路飛馳,迎麵撲來的風讓她心裏的鬱氣漸漸散去,她歎一口氣,“難啊,真是太難了。”


    “會好的。”


    後座上的林援朝聽見她的話,目光在街上來往行人和自行車上掃過,胸腔裏好似憋著一股火發狠道,“曾經那麽艱難我們都過來,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小簡,你要有信心。”


    “我有信心。”


    可有信心也擋不住現在乃至未來二十多年的艱難。


    搞錢,搞多多的錢。


    隻有搞很多很多的錢,才有資本投資人才、醫療、科技等。


    “叔,你等下自己迴友誼商店,我去找下呂叔。”


    林援朝哦了聲,“你又有新的款式了?”


    “沒有。”


    “那你找他幹什麽?這也沒到結賬的時候。”


    確實沒到,但誰說她去找呂國偉就是為了結賬。


    “去商量冬裝的事。”


    林援朝聞聲看看自己身上的夏裝,又看看穿著裙子短袖的女同誌們,沉默半晌憋出一句——


    “現在距離八月都還差幾天,你就要搞冬裝?”


    “北方入冬快。”


    按照安城的氣候來看季節,冬裝犯不著搞,冬天穿個薄棉襖就算冷了。


    曆史性的低溫也就那麽幾次,大部分時間溫度都正常,冷死人這種事得撞運氣。


    “你老家幾月入冬?”


    “看地方,有些地方9月就會下雪,有些地方會晚點。”


    林援朝算了算時間,發現按照她說的這樣那時間其實挺緊的,確實該把冬裝提上日程了。


    “行,等下你把我放紅星製衣廠。”


    “自行車要不要給你留下?”


    “不用。”


    要啥自行車,從紅星出來直接去醫院做個體檢。


    然而這個體檢沒能做成,因為等她從紅星製衣廠出來,天已經快黑了。


    隻能先迴家,等明天再去。


    結果到家發現貓喵狗汪嗩呐陣陣,懷疑自己進錯家門的簡月嵐退了出去,看看屋簷又看看石獅子,確定沒走錯後再次進屋。


    就對上九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媽媽,你為什麽進來又出去?”


    小孩兒看著她的目光充滿疑惑,簡月嵐咂咂嘴,“媽媽以為走錯家門了。”


    誰能想到呢,她不過是出了個門,迴來家裏多了兩隻狗不說,她兒子還在吹嗩呐。


    想到嗩呐,她納悶道,“你嗩呐哪來的?”


    “紀太奶送我噠。”


    提起自己的樂器,小孩兒立刻高興起來。


    “媽媽,我吹百鳥朝鳳給你聽吧。”


    嗯?


    “你還會百鳥朝鳳?”


    “會。”


    小孩兒肯定點頭,簡月嵐立刻驚喜坐在椅子上,“快吹給媽媽聽聽。”


    天爺哦,她家兒子真是太棒了,竟然連百鳥朝鳳都會吹,比她和老葉強。


    “媽媽,你不要好聽到哭哦。”


    小孩兒舉起嗩呐,奶聲奶氣提醒。


    簡月嵐連聲說不會,小孩兒見此深吸一口氣鼓著肉嘟嘟的腮幫子開吹。


    “嘟——”


    尖銳、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然後是接連不斷宛若火車鳴笛般的尖銳聲音。


    簡月嵐,“???”


    簡月嵐,“……”


    簡月嵐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魂飄了出去。


    蒼天啊大地啊,她犯了什麽錯要被親兒子如此折磨?


    這是百鳥朝鳳?


    這是想把她送走。


    “兒子,你先停一下。”


    扯迴飄走的魂兒,她抽了抽嘴角跟停下的小孩兒道,“你喜歡吹嗩呐?”


    小孩兒想了想,“還好。”


    這是吹也行,不吹也行的意思。


    她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既然兒子不是非嗩呐不可,那她就可以重拳出擊了。


    “媽媽覺得你不適合吹嗩呐。”


    之前教小孩兒兒歌,聽完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畢竟這麽小的孩子哪有什麽樂感可言,說不定再大點就好了。


    今兒聽見他這個嗩呐聲,她才發現不是錯覺,而是她家胖兒子真的是丁點樂感都沒有。


    怪不得一首小白兔他能唱成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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