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有人找。”


    小孩兒的小奶音傳來,埋頭忙活的簡月嵐愣了下,放下剪刀朝門口走去。


    “誰找我啊?”


    老太太和小孩兒一起來的,見簡月嵐出來,她看了眼門口,輕聲道,“來找你的是個眼神渾濁的女同誌,那女同誌給我的感覺有點邪乎,你出去把人打發了可別再來往了。”


    這誰啊,竟然能讓老太太這個人老成精的人都覺得邪乎?


    簡月嵐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您和兜兜就別跟了,我去門口看看。”


    “好。”


    老太太應了聲,小孩子奶聲奶氣叮囑,“媽媽,是壞人就打,要安全。”


    “知道了兒子。”


    揮了揮手,她抬腳來到大門口將門打開一條縫,探頭往外麵看,沒看見人。


    突然——


    “小簡。”


    有聲音從旁邊傳來,這聲音陌生中帶著熟悉感。


    是誰呢?


    轉頭一看,張秀秀?


    簡月嵐心下詫異,笑道,“是你啊。”


    她從屋內出來,隱晦打量了一下張秀秀,又嗅了嗅鼻子,空氣中除了人體汗液發酵而成的汗臭味,還有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血腥味。


    情況有點不對。


    她不動聲色揚聲朝屋內喊道,“哥,你和爺奶兜兜先吃飯,別等我,來了個朋友。”


    正和老爺子說正事的袁偉聽見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出事了。


    小簡這是在提醒他防著點。


    他應了聲,“知道了。”


    說話間,簡月嵐將門帶上了,袁偉也朝老爺子使了個眼色,抄起靠牆放著的掃把悄無聲息來到門口。


    兜兜也是個小機靈鬼,見到袁偉的動作立刻捂住小嘴以防自己叫出聲,用近乎氣音的聲音道,“太奶,有壞蛋呀!”


    老太太神色嚴肅嗯了聲,“你進屋,和你阿苗姨姨她們待一起,太奶去看看。”


    小孩兒立刻甩腿往屋裏跑,他得保護好阿苗姨她們。


    而此時的老太太,則手往牆壁某塊青磚處一摁,青磚凹陷了進去,一個盒子彈出來。


    她拿出盒子打開,從盒子裏拿出了一把駁殼槍抬腳朝門口走去。


    很快,一青二老匯合,三人做賊似的掩藏在門口,豎耳聆聽門外的動靜。


    “你什麽時候來安城的?”


    簡月嵐耳朵微微顫抖了幾下,看著張秀秀不動聲色套話。


    她頭發剪了,從原來的長發變成了齊耳短發,露出來的五官有瘀青和擦傷,整個人瘦的隻剩皮包骨。


    衣服也不合身,空蕩蕩掛在身上。


    “有、有幾天了。”


    她低著頭一副懦弱的樣子,輕聲道,“小簡,我是無意中發現你住這邊……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想找你借點錢……”


    簡月嵐眯了眯眼,“要迴家?”


    “不、不是,我想去南邊。”


    嗯?


    南邊?


    這是要偷渡去對麵的節奏。


    好家夥,一段時間不見,張秀秀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啊。


    “你去南邊有人?你男人孩子不管了?”


    她繼續套話,手也做出要掏口袋的樣子,佯裝平靜地將全身肌肉調整到最佳狀態,壓著聲音道,“你是不是糊塗了?你知道去對麵意味著什麽嗎?”


    “我……我知道……”張秀秀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有人,才帶著哭腔壓低聲音道,“可、可我真的沒辦法了,我日子過不下去了。”


    橫豎都快活不下去,不如拚一把。


    她擼起袖子和褲腿給簡月嵐看,全是傷,有幾道傷因為沒處理已經出現了潰爛。


    看見她這些傷的簡月嵐倒抽一口涼氣,“你被打成這樣沒報公安?”


    “報了。”


    她抬起頭,麵如死灰看著她,一雙眸子灰敗的沒有絲毫神采,“我報了公安,找了婦聯,都不管,說小兩口過日子哪有不打架的道理……可我、可我實在是被打的受不了咯咯……”


    她神經質笑了起來,一雙眸子染上詭譎的色彩。


    簡月嵐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她這個精神狀態不怎麽對,下一秒卻聽見一句駭人聽聞的話。


    “所以我把那幾個招瘟的賤人弄死了。”


    臥槽,張秀秀殺人了?


    真的還是假的?


    撲通一聲,張秀秀跪了下來,咚咚咚地朝她磕頭,“小簡,你幫幫我,我不想死……我要去南邊,我知道你有錢,你借我兩百塊,等我在南邊安定下來,以後一定加倍還你。”


    不管張秀秀說的是真還是假,她今天都不能放張秀秀離開。


    “好。”


    她溫聲道,“我借你,幫你去南邊。”


    張秀秀抬眸,一臉驚喜看著她,“你說真的?”


    她激動的渾身都在顫抖,眼裏的光彩越來越勝。


    “借。”


    簡月嵐點頭,“不過我家現在沒這麽多現錢,你等等我,我去拿存折給你取。”


    指了指旁邊靠牆角的位置,她輕聲道,“你去那躲著點,別被人發現了。”


    “好好好,我躲好、躲好,不、不能被抓……“


    她嘴裏呢喃著渾身哆嗦的轉身想去牆角,脖頸處卻突然傳來一股巨痛,瞬間眼前一黑混沌的大腦好似清醒了一般。


    “你……”


    她艱難扭頭看了簡月嵐一眼,就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簡月嵐伸手將她軟塌塌倒下的身子接住,正準備喊門後的袁偉出來交代點事,卻和一雙犀利中透著幾分詫異的目光對上。


    “你這,”


    下班迴家的吳根茂沒想到自己會在家門口遇到傷人事件,他眼睜睜看著鄰居家的孫媳婦一手刀劈暈了一個女同誌,在短暫的愣神後獵豹似的竄了過來,“你大庭廣眾之下傷人?”


    “她精神不對。”


    簡月嵐和吳根茂有過兩麵之緣,但不熟悉,不過他身上穿著公安製服,正準備解釋,嘎吱一聲門口開了。


    “知知,誰在說話?”


    老太太的聲音傳來。


    “洛奶奶,我隔壁小吳!”


    簡月嵐還沒來得及迴答,吳根茂就主動出聲表露了身份。


    一聽是他,老爺子他們立刻從門裏走了出來。


    看見老太太他們手裏的掃把、駁殼槍和戒尺,吳根茂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一家子是怎麽迴事,怎麽一個比一個彪悍。


    “這位女同誌怎麽迴事?”


    老爺子朝吳根茂點了點頭,視線落在被簡月嵐抱著的張秀秀身上。


    “事情是這樣的……”


    她言簡意賅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完的老太太神色怔楞了一下,右手握槍用左手撩開了張秀秀的袖子,看見傷口時果斷道,“把人交給小吳。”


    “他是公安,如果張秀秀所言是真,那就是兇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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