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星覺得簡爸的表情有點不對,低聲道,“爸,怎麽了?”


    “不是什麽大事。”


    簡爸迴神,神情恢複了平靜,淡然道,“明天上醫院。”


    “要生了?”


    一聽簡爸這話,葉臨星的情緒頓時以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一顆心更是繃得緊緊的。


    “就這幾天的事,提前住進去安心。”


    簡爸拍拍他,安撫道,“你不用太緊張,有我看著呢,出不了事。”


    對於老丈人的醫術葉臨星信得過,聽見簡爸的話提著的心放下來了些許,情緒卻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


    直到翌日早上他把工作的事交接好,帶著大包小包的生產用品和簡爸他們一起將簡月嵐送到醫院,緊繃的情緒才緩解下來。


    剛進醫院沒兩個小時,正在吃午飯的簡月嵐突然下腹抽痛了一下。


    “哎喲。”


    這一下抽痛來的真是猝不及防,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手裏的筷子也沒抓住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是不是肚子疼?”


    葉臨星嚇了一跳,趕緊抱著她看向簡爸,“爸,你快給知知看看。”


    “我看看。”


    簡爸很淡定,這個淡定來自對自己醫術的自信。


    他手搭在簡月嵐的脈搏上,靜心凝神,好家夥,這脈搏有夠激烈的。


    小家夥迫不及待要出來了。


    “怎麽樣?”


    葉臨星和簡媽緊張看著他,簡月嵐也有些慌。


    終於,簡爸收迴手,“晚好,筷子給知知。”


    “哦。”


    簡媽一聽就知道他什麽意思,立刻拿了筷子給簡月嵐催促道,“快吃,吃飽了有力氣生。”


    下腹的抽疼來的快,去的也快,但肚子裏的崽兒卻活躍了起來。


    簡月嵐有預感,她這是要生了。


    這個時候確實得吃飽喝足,才有充足的力氣應對接下來的生產。


    她嗯了聲,接過筷子將飯菜和湯一掃而空。


    然後在葉臨星的攙扶下,開始在醫院走廊走動活動身體。


    走了十來分鍾,宮縮的頻率開始變高,她深唿吸緩解陣痛,臉上冒出來的汗水卻出賣了她。


    “是不是很疼?”


    葉臨星心疼的恨不得以身替代,卻幫不上任何忙,隻能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溫聲安撫。


    “寶寶等不及了。”


    半個小時後,簡月嵐苦笑著將自己掛在葉臨星身上,“陣痛的頻率越來越密集了。”


    “小葉,抱著她去產房,我去喊醫生。”


    簡爸吩咐。


    “好。”


    葉臨星一把抱起她,步伐一點都不見慌亂地穩穩朝產房所在的位置走去,“別怕,我和爸媽都在。”


    “我不怕。”


    這種時候怕也沒用,隻有勇往直前。


    臨到緊要關頭簡月嵐反而不慌了,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她伸手給滿頭大汗的葉臨星擦了擦汗,溫聲道,“你也別怕,我一定能平安出來。”


    “嗯!”


    新生命的到來是件喜悅的事,但生產對女子來說覺得不是一種愉悅的體驗。


    相反,生產中的女子沒有絲毫的尊嚴可言。


    簡月嵐從來不知道生孩子如此的痛苦,高頻率的陣痛讓她眼前發黑,控製不住的生理反應帶來的是強烈的羞恥感。


    整個生產過程持續的時間其實不算長,從發動到平安生下來也就三個多小時,但她該受的罪一點都沒少。


    娃生下來後,簡月嵐以為她解脫了,卻不想醫生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開始按壓。


    “啊!”


    生產過程沒叫一聲的簡月嵐被這猝不及防的按壓疼的叫出生。


    “好疼。”


    她眼前發黑,感覺比生的時候還疼。


    “忍著點,得把胎盤和惡露排出來。”


    醫生是明叔的同事,當初也跟著簡爸學過針灸,算熟人。


    下手卻沒看在熟人的份上輕柔點,而是按部就班一下一下的按壓。


    簡月嵐疼的渾身發顫,汗如雨下。


    門外守著的葉臨星聽見她突如其來的叫聲,頓時腿軟站不穩扶著牆壁驚慌失措看向簡爸,“爸,知知叫了,你聽見沒有,她叫了,你趕緊進去看看呀。”


    這是生了還是沒生啊,之前一點聲音都沒有,現在突然叫了起來。


    “爸,我好怕,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他一副要衝進去的架勢,被簡月嵐叫聲嚇得有些心慌慌的簡爸看見他這個樣子,頓時渾身一顫把人拉住安撫,“莫慌,生孩子很痛,叫是正常的,隻要醫生護士不叫就沒問題。”


    “哇哇——”


    他話音剛落,嘹亮的啼哭聲突然傳來。


    “生了生了。”


    聽著這嘹亮的啼哭聲,簡爸心下一鬆,激動道,“小葉你聽見沒有,生了生了。”


    “孩子在哭。”


    可別衝進去打擾醫生護士了。


    聽著孩子的哭聲,葉臨星眼睛發熱,“是的,在哭。”


    他眼都不敢眨一下地看著產房門,眼神灼熱的恨不得把門洞穿,好確定他的媳婦和孩子都平安。


    “簡同誌,你生了個男孩,3.4公斤,健康又漂亮。”


    醫生替簡月嵐按壓肚子排胎盤惡露之際,護士在嫻熟地給孩子做清理工作稱體重之類的。


    等全部弄好衣服穿好,她抱著孩子來到簡月嵐跟前,讓她看孩子。


    “頭發好密。”


    看見孩子的第一眼,簡月嵐的注意力就被他那頭又濃又密的黑發吸引了。


    “跟你小時候一樣。”


    簡媽替她擦了擦汗,看著護士懷裏的孩子目光充滿了慈愛,“皮膚像你。”


    眼睛還沒睜開,不大看得出來像誰,唯一能看出來的是孩子是個白皮。


    看著孩子紅彤彤的小臉,簡月嵐感覺所有的疼痛都煙消雲散,隻餘下感動。


    “真好。”


    她和孩子都健康活了下來,這趟鬼門關她和孩子一起平安闖了下來。


    接下來,就該全力以赴將老葉從他的鬼門關拉迴來。


    簡月嵐笑了,在精疲力盡中笑出淚水,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胸口漲疼的厲害,她唔了聲睜開眼,葉臨星的臉懟了過來。


    “媳婦,你醒了。”


    他一臉驚喜,眼睛紅紅的,隻怕是哭過。


    簡月嵐嗯了聲,四下一看,見旁邊簡爸和簡媽正樂嗬嗬的給娃換尿布,手指戳戳他輕聲嘟囔,“老葉,我難受。”


    “哪裏難受?讓爸給你看看。”


    “對,爸給你看看。”


    簡月嵐有些尷尬,左顧右盼不好言語,簡媽一看見她這個表情秒懂,“老簡,你先出去。”


    聽見這話,簡爸大概知道怎麽迴事了,他輕咳一聲,“莫慌,我先把個脈。”


    “怎麽樣?”


    葉臨星他們緊張盯著他,簡爸收迴手指,“很好,我先出去,好了喊我。”


    音未落,他抬腳離開。


    簡爸一走,葉臨星立刻她哪裏難受,簡月嵐委屈巴巴,“漲。”


    他老臉一紅,朝簡媽投去求助的眼神。


    這種情況怎麽搞?


    “小葉你先喂她喝點水。”


    “好。”


    葉臨星扶起她,穩穩托著杯子給她喂了半杯水。


    “然後呢?”


    “你出去陪爸。”


    簡月嵐推他,葉臨星沒反抗,給她調整了一個可以讓她舒服靠著的姿勢後離開。


    “媽,快把孩子抱給我。”


    快漲死了,再不解決她感覺娃的糧倉要炸。


    簡媽誒了聲,抱著孩子送到她懷裏,小小軟軟的一團沒什麽重量,簡月嵐卻感覺自己抱住了全世界,熱淚盈眶。


    “寶寶!”


    她輕柔在他額頭落下一吻,隻覺得自家娃怎麽看怎麽好看。


    這是她費了半條命的生下來的孩子,和她血脈相連,是她生命的延續,也是她和葉臨星血脈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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