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溪木鎮的士兵把圓潤的穴居人鎖在審訊椅上的時候,王忍不住說:“這看起來太滑稽了。”


    審訊椅是為人類設計的,穴居人和人類雖然都有四肢,都直立行走,但是穴居人的從體態上講就和人類很不一樣,鎖在人類用的椅子上確實挺滑稽的。


    拉爾夫:“俘虜已經鎖起來了,你打算你怎麽審問它?剛剛你們說的那個巧言術能讓你審問穴居人嗎?”


    王:“當然。”


    說著他再次拿出剛剛那個陶製的階梯金字塔。


    伊麗莎白疑惑的問:“那是個什麽東西?”


    “金字塔,有些位麵的巨魔會建造這東西,不過本位麵的巨魔應該不會。那個位麵的巨魔,和本位麵的巨魔隻是名字一樣,其實是完全不同的玩意兒。我要開始審問了。”


    拉爾夫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念誦咒語,做了幾個手勢。他拿著陶製金字塔的手掌亮起一陣光芒,然後他就用這個手碰了一下自己,光芒就消失了。


    眾人等了幾秒,瑪麗卡忍不住問:“失敗了?”


    王:“沒有(地下語)。”


    眾人全都一臉問號。但是隨著他說出這句話,手裏的金字塔應聲變成粉末,陶瓷粉末細沙一樣的從他指尖流下,落在地上然後才消失不見。


    矮人恍然大悟:“法術成功了,他用法術賦予的語言說了第一個詞之後,施法材料粉碎了。”


    王則看向穴居人。


    這個穴居人聽到了王的聲音,正在“看”向王。它的視覺器官已經完全退化,那細小的眼睛完全看不出來有對焦的意思。


    王繞著這個圓潤的穴居人轉圈,它的腦袋也一直跟著他移動,腦門部分一直精準的對著他。


    法師停止轉圈,開始前後移動位置,調整和穴居人的位置關係,然後發現穴居人眼睛基本沒有變化。


    王:“可以確定眼睛沒有對焦,這家夥在用聽覺確定我在哪兒。聽覺是有局限性的,再靈敏也有局限性。”


    他說的這些話都是穴居人的語言,所以他的隊員和伯爵之子都沒答話。


    但穴居人開口了:“視覺對我們隻是累贅,陽光人。”


    王:“從發言看有正常的智力。”


    穴居人齜了下牙齒。


    小白本來正在百無聊賴的看法師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嘰裏呱啦,這個時候突然耳朵豎起來,使勁的抽鼻子。


    王:“觀察到齜牙動作,可能這是表達不屑的表情。”


    穴居人:“這就是表達不屑。我是偉大的格尼卡部落的戰士長!我部落的勇士絕不向陽光人屈服!”


    王:“戰士長閣下,一直以來你們都在地下生活,從來沒有登上地麵的情況,最近是為什麽一直往地麵湧?”


    “哼,我不會說的。”


    王:“這就奇怪了,我看的書裏麵說,穴居人沒有榮譽的概念,也沒有所謂的忠誠心,你們隻是為了生存聚集在一起的集團,有時候會成為惡魔或者魔鬼的部下。”


    “哼,陽人懂什麽!”


    王:“那我來問一點不涉及榮譽的事情好了。這樣你可以保證生存,又能保住自己的榮譽。”


    說完這句法師停下來,仔細的觀察穴居人的麵部表情變化。


    穴居人糾結——大概是糾結了幾秒鍾,它的麵部表情和人類完全不一樣,畢竟他們視覺非常羸弱,表情理所當然的在交流中發揮不了什麽作用:看不見怎麽發揮作用。


    這時候小白抽了抽鼻子,喊:“它在發出奇怪的味道。”


    王立刻扭頭看小白:“你確定?”


    他反應過來自己用的地下語,立刻換了個語言:“你確定?”


    小白點頭:“確定。奇怪的味道。”


    王:“剛剛他還發出什麽味道了嗎?”


    小白:“剛剛他咧嘴的時候,發出了好像魚放久了變臭的味道。現在則是刺激的辛辣味!”


    房間裏其他人型生物麵麵相覷,伊麗莎白看看瑪麗卡又看看弗林特,後者兩手一攤。


    王卻陷入了沉思:“咧嘴的時候,是齜牙那時候嗎?看來穴居人可能通過氣味來表達情緒(*),現在需要知道哪一種味道是哪種情緒。”


    然後法師轉向穴居人,重新換迴地下語:“我們的狼人聞出來了,你猶豫了!”


    穴居人:“那她肯定搞錯了!”


    王看向小白。


    小白:“那味道變濃烈了!”


    法師咋舌,繼續用通用語發表他的推測:“這就奇怪了,我真的以為這個味道代表他猶豫了,所以才這樣試探,為什麽味道變濃烈了?不可能變得更猶豫啊?難道味道的濃淡不代表情緒的強烈程度,而是各自有不同的意義?”


    沉思了幾秒後,王扭頭對拉爾夫說:“爵士,我需要多個這樣的房間,每個關一個穴居人。”


    拉爾夫驚訝的問:“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做實驗,確定穴居人散發的氣味代表什麽樣的情緒。”


    拉爾夫:“這很重要嗎?”


    王:“很重要。這是我們對穴居人生態的全新發現!將填補我們魔法塔這方麵的空白!”


    拉爾夫遲疑了一下,才說:“這……真的比我們整個伯爵領的生死還重要嗎?”


    王愣住了,片刻之後才說:“哦對,抱歉。現在不是做研究的時候。”


    他轉向穴居人。


    沒想到這次穴居人在聽到他轉身的聲音後,主動開口了:“你如果想問無關榮譽的事情,就問吧。”


    王看向小白。


    小白:“那種味道沒了。”


    法師沉默了幾秒,決定暫時不去研究這個氣味的事情,對穴居人說:“那麽我問你。你多大了?”


    穴居人:“水滴五十七萬次從石筍尖端落下。”


    王:“這是一種計時方法?”


    穴居人:“不然呢?”


    王:“那麽我問你,有穴居人吃不上蘑菇,隻能用苔蘚摻砂石充饑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嗎?”


    穴居人:“當然不是。我小的時候部落的人很少,大家都能吃得上蘑菇,就算那些老弱病殘也一樣!那時候蘑菇也不用配給,每天自己去洞穴裏采摘就好了”


    王:“現在蘑菇不能自由采摘了嗎?”


    “當然,現在長蘑菇的洞穴都被最強壯的衛兵看守著。衛兵自己能吃蘑菇吃到飽,所以不會偷吃!隻有強壯的戰士才能吃蘑菇!還有薩滿祭司,以及怪獸之母的神使!


    “賤民們隻能吃苔蘚!每個寶寶降生,神使都會檢查他的狀態,孱弱的、不中用的就被劃作賤民!他們隻能用雙手去挖掘大地,擴建洞窟!賤民吃苔蘚,吃土!高貴的戰士吃蘑菇!”


    王看了眼其他人,然而其他人聽不懂穴居人的語言,隻能一臉茫然的迴望他。


    矮人試著開口道:“呃,我聽出了幾個詞,賤民、戰士什麽的,真晦氣,這些邪惡的東西的語言有部分詞匯的詞源居然和矮人語一樣!”


    王切換迴通用語:“我說的是地下語。算是生活在地下的邪惡生物的通用語,搞不好你們矮人的語言確實和這種古老語言同源。”


    “我不承認!”弗林特立刻說,“呸呸!就算是你也不能汙蔑我們!”


    王沒有理會,繼續問穴居人:“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生這樣的變化的?”


    “水滴二十七萬次從石筍尖端落下之前。”


    法師咋舌:“當我沒問。你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嗎?”


    小白:“又有剛剛那氣味了,就是你說是猶豫的氣味!”


    王看了看不說話的穴居人,又看了看拉爾夫。


    ——穴居人以前的信仰以薩滿和精魂為主,現在則是拉瑪什圖,肯定中間發生了什麽。


    這樣想著,法師對穴居人說:“更具體一點,我想問的是,拉瑪什圖的恩澤是怎麽降臨你們的部落的?”


    小白:“聞到了新的味道,這次的味道和最開始那種很像,更臭一點!”


    難道穴居人心情越好,發出的味道越臭?


    法師自己聞不到穴居人發出的細微味道,所以也無從判斷。


    穴居人:“拉瑪什圖大人的恩澤改變了一切!二十七萬次水滴落下之前,族長發現了拉瑪什圖的聖殿!從那以後,聖主的恩惠,部族的兵,賤民,都多多!”


    王:“族長發現了拉瑪什圖的聖殿?然後你們人口就變多了?”


    穴居人:“拉瑪什圖,生下了部族的子民!”


    王:“這是一種比喻,還是描述事實?”


    穴居人:“什麽叫比喻?”


    王:“所以這是事實,新的穴居人不管戰士還是賤民,都是從拉瑪什圖的聖殿中出現的,對嗎?”


    穴居人:“聖主親自塑造了我們,我們是祂最得意的作品,我們已經占據了整個地下,我們也必將會占領陽光下的一切!”


    小白大聲宣布:“全新的味道出現了!這是一種比之前都強烈的味道!阿嚏!阿嚏!好刺鼻!我受不了了!”


    啪的一下,小白又變成了嗅覺不靈敏的母雞。


    小白:“咕咕噠。”


    王從小白那裏收迴目光,看向穴居人,短暫的思考之後提問:“聖主在哪裏塑造你們?”


    穴居人:“當然是在神聖的胎動殿!”


    它說這話的時候王的鼻子也突然一陣發酸,他聞不到小白說的那種強烈的味道,但是鼻子卻發酸了。他忍不住打出噴嚏的同時,其他人也開始打噴嚏。


    但這種刺激很快結束了。


    可能穴居人內心的強烈情緒已經平複了吧。


    穴居人:“我發現了!狡猾的陽光人在耍奸計!你們想要進入胎動殿!你們想要竊取拉瑪什圖的聖物!”


    王:“原來還有個聖物嗎?”


    穴居人:“我不會告訴你的!”


    看來穴居人雖然有靈智,但是智力其實不太高。


    王打了個響指,迴頭看著眾人:“我想我搞清楚問題的源頭了。目前的情報是,穴居人發現了拉瑪什圖的聖殿,找到了一件聖物,這個聖物可能很大,在一個叫胎動殿的地方不能隨便移動。穴居人人口的暴漲和糧食的緊缺,都和這個聖物脫不開幹係。”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所以這個聖物,是幕後黑手教團給的,對不對!就像厄爾文那次一樣!”


    王停下來,皺著眉頭看著公主。


    伊麗莎白:“呃……不對嗎?”


    王:“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現在的情報無法作出判斷。我們得殺到那個胎動殿去,看看那個聖物到底是什麽。”


    矮人驚唿:“你的意思是,要我們殺進已經塞滿了穴居人的地穴?”


    王:“當然不光我們。我想拉爾夫大人會組織精銳步兵跟著我們一起下去。”


    拉爾夫立刻高唿:“不不不!我們的步兵你們也看到了!雖然我們一直夢想恢複昔日的輝煌,但是夢想和現實是兩迴事。我一開始也覺得我們的士兵準備充分,隻要準備好了就能殺進地下。


    “但是最近的戰鬥我意識到了,在有預設陣地、有充足光照的洞口我們都打的這麽勉強,下了地下我們就隻能成為穴居人的餌料!多少兵力都填不上這個窟窿!”


    王:“如果你們有足夠的鎧甲,應該可以辦到。”


    拉爾夫:“但我們沒有。我們大部分士兵隻有皮甲和獸皮裙。”


    伊麗莎白突然說:“等一下,現在水門鎮有一大堆沒事幹的傭兵。我們可以雇傭他們,用蘭登領的錢。”


    王:“我的次元袋裏確實有大量你二哥給的行動經費。你真的要用這筆錢雇傭這些傭兵嗎?我估計不會便宜。”


    伊麗莎白堅決的說:“我們的目標是應對導致正向能量發生異變的危機!現在地下有疑似教團的人,我們理所當然要雇傭他們。”


    瑪麗卡提醒道:“殿下,我們其實可以雇傭水手和傭兵們配合法師小哥的龍攻克城堡。昨天晚上打退了斯托克派來的刺客之後,我就覺得隻靠水手和雇傭兵的實力就夠了。”


    伊麗莎白半張著嘴:“這……但是現在我們找到了可能是線索的線索!”


    小白:“有點拗口。”


    瑪麗卡:“好吧,我知道了。不過法師小哥也同意這樣做嗎?這樣會浪費時間吧?”


    王:“那可是拉瑪什圖的聖殿!還有胎動殿!聽這名字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嘛?還有個聖物!”


    瑪麗卡大張著嘴看著興奮的法師。


    弗林特看著卓爾精靈震驚的樣子,拍著腿哈哈大笑。


    (*)這裏關於穴居人的內容,都是我根據需要自己編的,並不是怪物手冊中的內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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