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公爵敲下錘子,大聲宣布:“本法庭判決,帝國前皇帝,施泰爾領公爵、選帝侯施泰爾有罪!你還有最後的陳述機會,罪人施泰爾!”


    皇帝——不,罪人施泰爾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用輕蔑的目光看著盧安公爵:“曾經我恩準你,放你可以用名字稱唿稱唿我,你那副感激涕零的樣子還在眼前!


    “如果蘭登家的幼獅以為你是什麽靠得住的盟友,那他將來必定會大吃一驚的!你明明在那個老狐狸在的時候,就悄悄的派人找到我,想要兩麵三刀,兩頭吃好處!蘭登的幼獅啊,你看看盧安公爵現在驚恐的表情,分明就是怕我拿出實據來!”


    盧安公爵怒道:“你胡說!我對盟友一向忠心不二!”


    皇帝哈哈大笑。


    盧安公爵:“他瘋了!不用再聽他的瘋言瘋語了!把他拉下去……”


    布魯斯抬起右手:“無妨,讓他繼續說嘛。畢竟這可是帝國律法規定的,他的正當權益,他可以隨便說他想說的,直到用完時間為止。”


    盧安公爵還想說什麽,被皇帝尖銳笑聲打斷:“嘻嘻嘻!那我就曆數你們這些人的罪惡!讓蘭登的幼獅開開眼!”


    接下來,前皇帝從左到右,如數家珍的把在場的每個選帝侯幹過的齷齪事全都說了出來。


    幾個公爵急得直看沙漏,恨不得讓沙漏漏得快一點。


    好不容易沙漏漏完了,盧安公爵代替大家喊:“沙漏漏完了,時間到!來人啊!”


    布魯斯直接把盧安公爵桌上的沙漏拿過來,倒過來讓沙子重新開始落下,然後說:“沙漏這不剛剛開始漏嘛,來,罪人施泰爾,繼續說。這是你的權利。”


    施泰爾哈哈大笑:“裝作鎮定是沒用的。你以為你現在就穩穩的戴上皇冠了嗎?讓我來告訴你接下來會怎麽樣,這些忘恩負義的家夥,會拿著帝國律法,說認命新皇帝需要所有的選帝侯在場,不能缺席認命。


    “然後他們就會心安理得的看那三個公爵領的內鬥結束,到那個時候他們就重新串聯好了!


    “幼獅喲,你家的老狐狸在的時候,可以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的,而你!沒有這個本事!你現在雖然靠著狠勁鎮住了他們,但其實他們心底裏,還是把你當成一個隻會硬來的蠢貨!


    “等他們從你的領地離開,各種的小心思又會活絡起來!你,根本當不上皇帝的!”


    布魯斯看著再次走完的沙漏,站了起來:“我想你搞錯了最基本的一點,老東西。通過選帝侯會議,獲得帝國的皇冠,是我家那老狐狸的夙願,不是我的。”


    罪人施泰爾公爵哼了一聲:“那倒是說說看啊,你的夙願。”


    布魯斯兩手一攤:“我的夙願,是遇到一個女孩,然後和她一起駕著馬車行商。”


    在旁邊旁聽的王皺起眉頭:這願望怎麽聽著有點耳熟?從我這裏毛過去的?


    除了王之外的其他人都懵了——不對,韋恩·蘭登也聽王說過自己老師的逸聞,所以他也知道這是布魯斯在胡扯。


    布魯斯繼續說:“皇冠什麽的,其實我根本不在意。今天我要處死你,也不是為了什麽皇冠。不,完全不是。今天你要死在這裏,是因為你的陰謀,讓這個蘭登城、讓我的人民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你必須死,才能抵償街上無家可歸者的悲傷和憤懣。你必須死,才能告慰被殘殺的妙齡少女與耄耋老母的在天之靈。你必須死,才能讓我父親在天堂——也許是地獄或者深淵——安息。”


    布魯斯掃視整個圓桌大廳,輕蔑的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我知道,很多人不信我這套說辭。因為你們早就不再是合格的貴族,你們的靈魂已經在幾百年的傳承中腐朽。


    “但是,這個房間裏旁聽的守衛們會信!”


    在場的蘭登領出身衛兵們全都驕傲的挺起胸膛。


    布魯斯:“教堂墓地裏正在安葬親人放聲哭泣的人們會信!軍營裏收拾戰友遺物的戰士們會信!蘭登領的人民會信!他們的兒子,孫子會信!


    “把你掛上絞刑架的那一刻,會成為整個蘭登領的節日!以後每一年的今天,大家都會載歌載舞,慶祝你的死亡!慶祝大仇得報!”


    皇帝怔怔的聽完,抓著鐵欄跪倒在地上。他似乎從未預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語,直接被打擊得失了神誌。


    布魯斯用木槌猛敲桌麵,重新吸引了皇帝注意力才繼續:“所以今天你必須死。你的陳述時間已經結束。韋恩爵士!把他押解到絞刑架廣場!你要確保他在接受懲罰之前,得到合適的對待!”


    韋恩·蘭登用右手捶胸:“您的命令,就是我的命運。”


    然後他打開被告席的牢籠,幾乎是用拖的把曾經是皇帝的老人拽了出來,繼續拖著離開了圓桌大廳。


    布魯斯繼續下令:“立刻行動起來,在每個公告欄貼出告示,告知全城人我們將會處死之前悲劇的罪魁禍首!讓公告官們喊得大聲一點!”


    **


    布魯斯的命令得到了高效的執行。


    皇帝——施泰爾的囚車從內城出來的時候,路邊全都擠滿了來看熱鬧的民眾。


    “是皇帝!”有人大喊,“金幣上那個老頭就是他!”


    話音剛落,一坨大糞就砸到了囚車上的施泰爾臉上。


    押解囚車的韋恩立刻說:“不要使用致命武力!屎裏麵包石頭的人會被逮捕!”


    話音剛落又有幾包屎砸了上來。


    “謀殺者!”扔屎的老嫗怒吼道,“把我兒子和女兒還來!謀殺者!”


    除了屎,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砸上來了。韋恩直接下令:“給囚車上防禦箭矢。”


    防禦箭矢能抵擋大部分遠程攻擊,而不是隻能抵擋“箭矢”,牛糞啊、臭雞蛋啊,都可以擋住。至於為什麽剛剛韋恩沒有下達命令讓保護囚車的法師們使用這個法術,大概是因為忘了吧。


    被防護箭矢覆蓋之後,牛糞和石頭全部打在了無形的屏障上,但是那股慘絕人寰的臭味還是鑽進了施泰爾的鼻孔。


    一同襲來的還有恥辱和憤怒。


    “一群雜種!”施泰爾低吼著,“你們給我等著瞧!”


    然而並沒有什麽等著瞧了,前帝國皇帝,施泰爾公爵與選帝侯的命運,就將在今天終結,沒有任何的歧路和變數。


    **


    這個時候,在圓桌大廳裏,布魯斯對其他公爵說:“幾位,我們有一點家務事要處理,能不能請你們暫離一下?”


    盧安公爵站起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剛剛皇帝……罪人施泰爾說的話,您別在意。”


    “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乎皇冠。”布魯斯微微一笑,然後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等幾個公爵和布魯斯的未婚妻都離開後,王開口道:“我以為處死一個皇帝,你們至少得去現場露個麵。”


    布魯斯笑道:“什麽皇帝?隻是吊死一個有罪的賤民而已。幸虧你直接把人抓迴來了,而不是中途弄死。弄死的話他的選帝侯資格和公爵爵位就都落到他兒子那裏了,按照帝國的法律,我們不能因為父親的罪過,就取消兒子的爵位。”


    王挑了挑眉毛:“還有這種設定?”


    “就是這麽迴事。闊薩尼亞建立的時候,參考了蒙羅維亞和矮人王國的複雜法律,把兩邊垃圾的地方都融合在一起了。”布魯斯頓了頓,直勾勾的看著王,“我們來說點正事吧。現在如你所見,我距離加冕皇位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王:“我相信你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來應付這個。我認為您一定能加冕為闊薩尼亞的皇帝。”


    布魯斯吃了個軟釘子,歎了口氣:“好吧,我們來聊聊複活卷軸的事情。你看,我們還處在危險之中。之前沒有用卷軸複活我爸爸,是因為他是自然死亡。而我非常的年輕,也就是說我不會自然死亡……”


    王:“懂了,您要反悔。沒關係,本來我們約定的就是用複活卷軸換七環龍形法術的知識,既然如此不換也沒事。我們帶著厄爾文的屍體,等具備足夠實力之後再複活他。要知道我們可是有牧師的,矮人牧師,將來他肯定可以掌握複活神術。”


    布魯斯又被噎了一下,隻能用手在空中虛空畫圈,一邊畫一邊說:“呃,這個……就是……那什麽……”


    他的大法師在後麵說:“殿下,那可是龍形!想想看我掌握了這個魔法,您在和其他公爵的對抗中會獲得多大的優勢!”


    布魯斯看看天,歎了口氣:“行吧。那你現在就抄書,抄到一半的時候我把卷軸給王,再抄另一半。”


    王打了個響指:“很好,交易愉快。不過我有個條件,得讓一個聖武士來中介這個交易。”


    布魯斯盯著王看了幾秒,才點頭:“是的,聖武士,得有聖武士中介。”


    **


    伊麗莎白一行被帶進圓桌大廳的時候,王正把厄爾文的屍體從次元袋中倒出來。


    他旁邊站著管家梅林,索雷斯人旁邊站了個公正之神的聖武士,武士手裏畢恭畢敬的捧著一張卷軸。


    小白衝出隊列,趴在地上聞了聞厄爾文:“好臭,他的內髒應該都成漿糊了,這種一般很難吃,會很腥。”


    說著小白開始比劃:“不管什麽野味,都要把內髒完整的摘除出來,才能避免腥味。”


    伊麗莎白:“這不是個野味,是人。”


    “你們人類也有食人族啊,而且長老說過,人類饑荒的時候,會把孩子交換了煮了吃。我們狼人反而沒有這樣的習慣。”


    伊麗莎白剛要維護人類的尊嚴,王就抬頭對她笑了笑:“你們來得正合適,我們正準備複活厄爾文。”


    伊麗莎白剛張嘴,就聽見蘭登領大法師一拍桌麵:“妙啊!這個魔法居然用這種方式來解決了囊腔的變化問題!太精妙了!”


    矮人看了看大法師,問:“你已經把龍形抄給了蘭登的大法師?”


    “是啊,交易順利。複活卷軸已經在聖武士手裏了。待會我會親自使用卷軸。”


    伊麗莎白十分擔心的說:“沒問題嗎?他是個七環法師。”


    “沒問題。我繳了他的施法材料袋。這樣觸發術就沒法觸發了。”


    觸發術的施法器材,是一個施法者自己雕刻的木頭小人——必須是自己雕刻。在施展完觸發術,設定好觸發的魔法後,這個小人一定要帶在身上,觸發術才會在設定好的條件滿足時觸發。


    換而言之,繳了小人觸發術就廢了。昨天的殺戮之宴上,有些大法師們就是喝多了被人摸了身上的小人,所以觸發術觸發不了,掛了。


    米夏莎拉默默的取下弓箭,搭弓瞄準了地上的厄爾文:“我懂了。”


    王:“你小心點,別他一活就射死了。其實不用這麽擔心,我們這還有七環的大法師閣下呢。”


    “啊?”聽到自己的名字,大法師抬起頭,“哦,對,是的,我在。”


    他收起法術書,站起來:“要開始了嗎?那我先給自己套好防禦魔法。對付一個沒有施法材料袋的家夥,我還是很穩的。”


    布魯斯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這邊,目光來迴看著伊麗莎白和王。


    這時候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你們怎麽突然來的?”


    伊麗莎白:“你不知道?你都給我們紙條了。我以為你預測到了會發生的事情。”


    王兩手一攤:“沒有啊。我隻是覺得應該不會有太危險的事情,就讓你們等我迴來再說了。”


    伊麗莎白一臉震驚:“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啊?”


    王:“肯定搞清楚了啊。沒有什麽大事,不用擔心的。”


    整個小隊的人都麵麵相覷。


    最後伊麗莎白說:“我們是被我二哥——公爵大人從三隻野豬酒館抓迴來的。卡桑德帶著騎士們包圍了酒館。”


    王一臉懷疑的看了眼布魯斯,仿佛完全沒理解布魯斯為什麽派人把自己一行都扣下來。


    布魯斯微微一笑,說:“還是趕快複活那個厄爾文。你們不是還急著拯救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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