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強電信總經理辦公室


    “身為好朋友,我實在不忍心將這種東西交給你,但身為好朋友,我又更應該將這東西交給你才對……”展紹頎拿著黃色公文信封,一臉為難。


    “少囉唆!拿來就是了!”屈硯豐瞪著好友,最討厭他那副擺明已經要看他笑話卻還滿臉關心的模樣.


    “說真格的,硯豐,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合則來不合則散,你要看開點。”展紹頎說完,才要給不給地將信封交了出去。


    “多嘴。”屈硯豐鐵青著臉,奪過信封。


    他還不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嗎?他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還需要他來教嗎?


    “打開看呀!”展紹頎催著他,自己則悠哉的往沙發一坐,翹起二郎腿並點了根煙,完全不覺得自己很礙眼。


    “請問展副總你沒別的事幹了,非得待在我辦公室抽煙就是?”


    “喂,我幫你忙,你是這樣迴敬的?”


    “之所以請你幫忙是因為我很忙,而你這業務部副總橫豎怎麽看都好像很閑的樣子。”


    怪就怪在展紹頎看似悠閑,偏偏從來沒去耽誤到正事,這真可謂怪事一樁。


    “好啦,既然你說我閑,那就讓我跟你從旁解說一下你同居女友私會舊情人是什麽樣的情形……”


    “既有圖為證,我還需要你的解說嗎?”屈硯豐實在想將他轟出去,但隨後一想,又覺得展紹頎畢竟是眼見為憑,若有他從旁加以解說,應該更可以準確掌握黎淨袖和舊情人實際的幽會情形。


    “怎樣?”展紹頎挑了挑眉。“我是很有用處的。想當初喻韜的未婚妻紅杏出牆時也是我跟拍有功才得以‘破案’……”


    “別拿喻韜來比!”屈硯豐斷然堵住展紹頎那張口無遮攔的嘴。


    喻韜的經驗有點慘烈,他才不信自己會那麽倒楣!何況他對黎淨袖猶有七分信任,她應該不會令他失望才是……


    說是這麽說,七分信任卻似乎即將要下殺剩不到三分了吧?


    這個信封袋就像一座蓄勢待發的活火山,他不知道它的殺傷力有多強,但不得不親手引爆!


    “不比就不比,反正我看你們兩個差不多慘。”


    真這麽慘?


    屈硯豐眼睛又是一瞪,一不作二不休的將信封袋裏的照片全數倒了出來!


    一張一張看過去,他的神情愈來愈糾結,臉色愈來愈難看,青筋暴露,牙關咬得發出嘎響。


    “放鬆點、放鬆點!”


    當看見黎淨袖投入馮啟佑懷抱的照片時,他的手已經緊握成拳,再看到接吻的那張,火山終於爆發!


    砰!


    來自硬拳與桌麵的猛力撞擊聲,桌麵上的文具卷宗全部移位,液晶電腦螢幕更因震動過大而瞬間熄電。


    “這是什麽情形!”他將照片揚在展紹頎眼前。


    “就莫名其妙吻起來了,我怎知什麽情形?”展紹頎一副“哇阿栽”的表情。


    “你不是說要跟我解說當時的情況?”


    “當時的情況就是莫名其妙,這樣。”展紹頎平淡無奇的迴答,更平淡無奇的瞟了屈硯豐一眼。


    他當時坐在車內猛拍猛拍,愈拍愈興奮,又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他怎會知道什麽情形。


    “那他們接吻之後呢?有去了哪裏嗎?”屈硯豐急問後續發展。


    “很抱歉,沒下文。因為我一拍到精彩畫麵就飛車趕迴公司印照片,然後就來跟你邀功了!”展紹頎慢條斯理的說著。


    對照屈硯豐的盛怒與焦慮,他簡直氣質優雅、從容不迫到極點。


    “展紹頎!你給我滾——”竟然在重要關頭失守,展紹頎這家夥分明隻對限製級畫麵有興趣!


    他這交的是什麽朋友,根本是留下來看他發飆的!大發雷霆的屈硯豐忍無可忍,隻得將好友轟出去!


    “其實我隻是要留下來勸你,凡事想開、看開點,女人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丟了這個,還有下個,根本不用太執著。就像人家說的走了穿紅的,還來個戴綠的,天涯處處皆芳草,萬不可單戀一枝花……”


    展紹頎還在那邊曉以大義碎碎念,也不怕屈硯豐轉眼就要殺人。


    “展紹頎!滾——”


    “哼!氣頭上你一定聽不進去我的金玉良言,好吧!我滾,恕不奉陪了。”展紹頎根本唯恐天下不亂,將好友氣得七竅生煙,他可舒服多了……


    誰教他也正被個女人氣得半死呢!隻好拿屈硯豐出出氣,順便再拿黎淨袖來指桑罵槐一番……


    展紹頎若無其事、故作瀟灑的晃出去,早已氣得無以複加的屈硯豐氣得的跟在他後頭,本想一腳朝他屁股踹去,但最後還是忍下,出手狠狠將門甩上!


    他靠在門板上,撫著額際,頭痛欲裂,難道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


    望著那些刺眼的照片,他有股衝動想燒了它!可那是興師問罪的有力證據,萬萬毀不得!


    問題是,當他問出罪之後,他該拿她怎麽辦?


    他愛她,但他還會要感情已經出軌的她嗎?


    還有,就算他要,那她呢?她要他嗎?


    這事件已不是彼此信任與否、欺騙與否的問題了,而是一個重大的瑕疵,他要如何麵對這個瑕疵?


    無論如何他就是無法裝作視而不見。


    兩人還要繼續走下去嗎?是不是她也有跟他攤牌的打算、然後重迴馮啟佑的懷抱?


    嘟嘟——


    “總經理,多茂電子顧總經理依約準時來訪。”秘書小姐恭敬的聲音從電話擴音中傳來。


    “好,請顧總進來。”屈硯豐整理了情緒,將相片裝迴信封袋像丟垃圾一樣拋人抽屜裏。


    惱人的情事迴家再說,現下公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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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被馮啟佑強吻一記,黎淨袖一整天都悶悶不樂,雖然她已在公司漱過好幾次口,洗過好幾次手,但總覺得無法完全洗去那份羞辱,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現在隻想趕緊迴房去洗個澡,沉澱一下受辱的心情,然後膩在屈硯豐懷裏聽他的輕聲細語。


    於是當她進了家門看見屈硯豐坐在沙發上時,雖然看得出他表情有點怪異,但她仍心急的直想往樓上走去。


    “我迴來了。”輕輕報告一聲,她逃命似的便往樓梯處疾走。


    “你什麽意思?”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就上樓去,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他的存在了嗎?


    太過分了!昨夜溫存還在,今日降溫這麽快,她到底將他置於何地?


    她的舊情人一出現,他就什麽都不是了?連多看一眼都嫌煩?


    “小黎你過來,我有話間你。”隱忍多時,屈硯豐終於厲聲的喚住她。


    “啊?”黎淨袖茫然迴頭,完全不知自己已進入暴風圈裏。


    “下午上班之前,你去了哪裏?”


    黎淨袖心頭一抽,微啟的唇已禁不住顫抖。


    “我……沒去哪裏。”她低著頭,臉頰因扯謊而瞬時燒燙染紅。


    “我以為我們之間擁有相當的默契,我更以為我們之間是沒有欺騙的,但我隻能說,小黎,你真教我失望。”


    “你發現了什麽?”她驚抬起頭來。


    “我現在給你機會坦白,給你機會解釋,我也可以給你機會攤牌,什麽都可以,但請你實話實說,我不想再這樣猜忌你!”屈硯豐定視著她,一向溫柔的眼光,已被冷漠和防衛性給取代。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她不懂才怪!他是問罪來的,他是問罪來的!問題是她不知道如何澄清自己沒罪!


    如果說被強吻也算有罪,那她未免太無辜。


    “你不懂?”屈硯豐冷笑一聲,將信封啪地丟在她麵前的茶幾上。“也許看了這個,你就懂了!”


    既然她沒勇氣坦承罪行,那麽就由他揭發!


    橫豎是一段情的取與舍,他相信即使自己對她的愛再深,也不可能深到願意放任自己委曲求全、甘心做烏龜的地步!


    黎淨袖抖著手,畏怯的拿起沉甸甸的信封袋,有預感裏頭不會是好東西……


    果然,當她與馮啟佑相會的照片一張張映入眼中,羞辱與惱怒立刻同時攻上她心口!


    “你跟蹤我?偷拍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黎淨袖大受打擊的甩開相片,且發狂的往他身上一陣亂槌亂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怎麽?作賊的喊捉賊?


    看她的反應,倒像做錯事的人是他!


    這女人真可惡!


    “當信任的感覺節節下降,這是唯一的方法。難道我錯了嗎?”屈硯豐製住她撒野的雙手,並掐住她的下顎,望著那兩片嬌豔欲滴的嘴唇,竟在他的愛之下還被別的男人染指過,他憤怒更甚,語氣也愈加暴怒。“如果換作你是我,你敢說你不會來這招?你敢說嗎?!”


    跟拍這招是天下第一大爛招,卻效果顯著,好用得很。


    “你不該跟蹤我!我以為你是君子,可由這件事看來,你根本不是!”黎淨袖使勁掙紮著,滿心的憤怒引發她滿臉的淚水,她看起來好瘋、好狼狽!


    “我或許不君子,但如果你行事也夠坦蕩的話,根本就不必怕人跟蹤你!”從他們相識開始總共被狗仔偷拍了幾百張照片,怎沒見她如此情緒激動過。


    這叫什麽?捉奸在床……是差一點。也許展紹頎沒太快跑掉的話,就極可能捕捉到這珍貴畫麵了吧?


    真是該死!


    一想到這個,屈硯豐隻覺得想殺人而後快……先殺這對奸夫淫婦,再殺展紹頎那條糊塗蟲!


    “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樣,相片裏的事我也可以解釋……”


    “你將我當成什麽?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相愛,我們那麽快樂,我們如此親密,但這一切在你接到一通舊情人的電話之後,都變了!我真不懂,我們到底算什麽?我對你付出那麽多的感情,卻抵不過一通電話短短幾分鍾的三言兩語,在你心中我算什麽?!”盛怒之下,屈硯豐已無法平心聽她解釋,抓她的手勁則因發狠加重而顫抖著。


    “好痛……”黎淨袖困難的唿吸,困難的叫著,眼裏全是驚慌。


    屈硯豐麵目猙獰,仿佛真要她不痛死,否則絕不罷手!


    “放開!”黎淨袖睜著淚眼望住他,隻覺自己痛得快透不過氣。


    她終於知道,社會上的情殺,應該就是這樣發生的!


    接觸到她求饒的無助眼神,屈硯豐驚覺自己下手太重,於是飛快鬆手,但仍恨恨的將她禁錮在懷中,不讓她逃脫。


    “說吧!”這次屈硯豐粗暴的扯住她後腦勺的頭發,促使她的臉向上仰起,逼迫她與他四目相對,陰森的眼光射進她眼底,直教她渾身顫栗,滿臉恐懼。“你準備重迴舊情人懷抱,是不是?隻要你敢說,我屈硯豐不會留人!”


    他不留人?


    他不留人的意思是……歡迎她走?


    她迫於無奈被馮啟佑糾纏,為了顧慮屈硯豐的感受,她從頭到尾都處處以他為考量,她沒半點對不起他,然而他竟那麽幹脆無情的告訴她,他不會留人?


    “怎不說話?你迴答我呀!這問題有這麽難嗎?”見她淚水潰決,也不知為了誰,他的怒火益發不可抑製。


    “你希望我走?”


    “我沒希望你走!”屈硯豐立即接話。


    “那為什麽要這麽兇對我?還說你不留人?”被踢開的感覺真的好差,差透了!


    “我沒希望你走,我愛你,我甚至可以將照片上所發生的一切當作沒發生過!但當你的心已經開始往外遊離,我就算留住你的人那又有什麽意義?人與心同在,我歡迎你留下來,若不是這樣,那麽你就走吧!”


    經過反複思考,他寧願相信自己的愛,隻要她選擇他,他會努力將她從背叛的路上拉迴來,讓兩人度過這個關卡。


    然而,倘若她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和猶豫,那麽就換他選擇,主導兩人的結局!


    “你根本不相信我愛你,不然你不會又是偷拍照片,又是要我選擇,又是趕我走的!”這一刻,他對她的愛起疑,她十萬分願意給他一個幹脆俐落又非常正麵肯定的答複,但是他的態度不佳又可惡,她也有脾氣,現在她一點也不想說好聽話!


    即便那好聽話是實實在在的實話,她也不說了,因為他不會信!


    馮啟佑或許曾使她過去幾年來一直處於迷惑與不安的狀態,但屈硯豐此刻的咄咄逼人才真是使她覺得人生竟然是如此不痛快!


    她被馮啟佑偷吻,都還來不及撫平內心的紛亂,他一見麵就劈哩啪啦轟過來,非但沒看出她心情不好,還雪上加霜口出惡言不斷指責她,說什麽他與她之間有不可言喻的絕佳默契,現在看來那都是隨口說說罷了!


    那個溫柔體貼的屈硯豐哪裏去了?


    眼前她隻看到他冷酷蠻橫、充滿對她誤解的目光,一個吃起醋、生起氣來幾乎要掐死人的暴力男人!


    這種男人一點也不可愛!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他了!


    正當負氣的她想開口“分手就分手好了”,她的手機卻又在此時火上加油的響了起來……


    兩人猜疑的眼光在持續響不停的鈴聲中對峙著.


    “手機拿出來給我!”屈硯豐放開對她的鉗製,挺直了偉岸身軀,命令她交出手機。


    黎淨袖遲遲不動,他又吼了一聲。“拿出來!”


    不得已,她隻好乖乖交出手機。


    馮啟佑!屈硯豐看著那怵目驚心的三個字,憤而將手機往地上一擲,鈴聲頓時停止,機身則摔得四分五裂。


    “你幹嘛摔我手機?!”他……真是瘋了!


    黎淨袖望著手機殘骸,嚇到不知怎麽辦,眼淚滴個不停。


    “舊情人找你,別考慮了,你走吧!我們好聚好散,你迴他身邊去,我祝福你!”


    看透了她的虛情假意,一向自信自傲的他,不肯再多委屈自己當個替代品或是選擇題之下等待被舍去、劃掉的其中一個。


    他主動了斷這一切,總可以吧!


    心冷的感覺原來是這樣,他終於知道了。


    至於他的祝福是不是真心的,那不用多想,一定是假的!


    若她相信,那算她處世樂觀,不懂人性虛偽。


    “你真的趕我走?你又趕我走?”雖然才剛下過決心不要他,但一聽到他又趕人,黎淨袖不免錯愕。


    分手的事是她在考慮的,結果分手的話卻是他說出口的,黎淨袖突然覺得好傷心,好意外。


    這樣負氣的分手,又如何將快樂的感覺存留在心中呢?


    他食言了……他沒做到他曾許下的承諾!


    是否當初他們都將愛情看得太簡單?


    畢竟好聚好散的情人不算太多……分手時,要快樂的感覺大於傷害,那是為難了無緣人。


    “我屈硯豐再不濟,也不可能留下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在身邊。而且你說過,愛錯人留在心中的是傷痛,我不得不說,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我一直以為我愛你愛對了,事實上,我錯了。”


    愛錯了?


    一時之間,黎淨袖無言以對,怔怔望著他,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兩人愛得好諷刺。


    她過去是曾經迷失在另一個男人詭譎的感情裏,但現在的她可是傾全心全意在愛他屈硯豐,他怎麽可以輕易地就將相愛的一切給全然否決?


    “我愛你,你信不信?”掙紮許久,黎淨袖平靜的問了句。刻意沉下的聲音代表著她的慎重與堅定。


    屈硯豐抬起恨火跳躍的雙眼望著她,在這瞬間他其實感受得到她的真誠,但他卻不敢相信,因為有那些照片在扯她後腿,她不再值得他相信。


    “我無法相信。”


    聞言,黎淨袖新的淚水再度應聲而落,說什麽都沒用了!


    “我沒話說了,我馬上走。”她默默往樓上走。


    與他的這段情是否真的就這樣結束?黎淨袖不願再多想。


    她現在隻是個被掃地出門的女人,未來怎樣不是她所能決定。


    屈硯豐也不肯再縱容自己多看她一眼,隨著她的步伐,他同時轉身往酒櫃方向走去。


    失戀喝酒直接麻醉痛感,是該比吃甜筒好太多.


    以冰製冰是她遏抑思念馮啟佑時的心痛,他以酒買醉是歡送他的愛悄告一段落。


    他相信今日的傷心會在酒精壓境之下,全部徹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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