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轎,楚天耀便看到朝自己等人急忙跑來的衛學海,“公子,您來了?”


    楚天耀打量他片刻,笑問道:“怎麽?你不待公堂裏跟洛重雲一起審案,跑外頭溜達偷閑呢?”


    聞言,衛學海笑著搓搓手,“我這不怕搶了重雲的風頭嘛……這不,他擱裏邊扮演青天老爺審案正樂乎著呢……”


    “你就扯吧,我看你就是想看重雲那小子的笑話,就他那笨嘴,能跟龔全德那樣嘴利的文官鬥嘴?”楚天耀哼哧一聲,說道:“不過你這家夥也不算太壞,雖然沒有親自出麵幫重雲撐場麵,但好歹給他拉了個夠份量的援兵……”


    楚天耀口中的援兵,指的便是滬州布政使韓高濟了。


    渾身上下全是心眼的衛學海又怎能聽不懂皇上這暗示之語,當即便笑嗬嗬地迴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您……”


    說著,他抬頭一望,正巧看到楚天耀身後啟翔等一眾近侍擒拿住的胡岩母子,頓有些好奇地問道:“公子……這兩人是?”


    “胡岩母子。”


    聞言,衛學海擺出一副吃驚狀,“呀!不愧是您,竟然連這都料到了!”


    楚天耀略有不解的問道:“此言何意?”


    衛學海咳嗽兩聲,將嘴附於楚天耀耳邊,輕聲訴說起剛才公堂之內發生的事,這其中自然包括董春出麵為龔少峰出證,洗清後者犯案嫌疑的事。


    “沒想到您早就看出那龔少峰不是真兇,竟先一步將有重大作案嫌疑的胡岩給抓來了……公子當真是英明神武,令屬下敬服萬分,臣對您的敬仰之情,就好比那泛濫江河般滔滔不絕……”


    眼看衛學海又要沒完沒了地拍馬屁,楚天耀頓感膩歪地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少說些口花花……一天到晚淨琢磨著拍馬屁,我都快聽煩了!”


    “你小子少給我裝糊塗,當你見到董春出堂為龔少峰排除作案嫌疑後,應該就覺察出不對勁來了吧?”


    楚天耀之所以會這麽問,也是有根據的;迴想剛才衛學海一見到自己帶胡家母子趕到縣衙就大拍自己馬屁,這不恰恰說明他衛學海也推斷出胡岩可能是此案兇犯的真相了嗎?


    “屬下的心思總是瞞不過您的火眼金睛……”衛學海笑嗬嗬地說道:“不敢欺瞞公子,當董春出麵為龔少峰作證後,小人也確實將龔少峰作案的可能性排除了……如此一來,再仔細迴想先前收集到的種種線索與信息,胡岩犯案的嫌疑就增大了……”


    楚天耀不置可否地笑笑,“重雲那小子這會兒正抓瞎呢吧?他認定的真兇龔少峰,此刻嫌疑被徹底排除,這小子估計正冥思苦想兇手是誰呢……”


    稍作停頓後,他朝身後的啟翔招招手,命令道:“把這胡家母子先送進公堂裏吧……順便,你將情況跟重雲說明一二……”


    “屬下領命!”


    啟翔連忙抱拳應命,緊接著便帶領著身後一眾近侍與胡家母子進衙……


    見此,楚天耀拍拍上官蓮的肩膀,低笑道:“走吧,咱們看看這位洛青天如何審案。”


    一旁的衛學海趕忙湊上前去,笑眯眯地說道:“屬下這就來為二位領路……”


    堂內,被突然出現的董春洗清嫌疑的龔少峰精神大振,一把抹去眼角淚痕後,他挺胸抬頭朝愣在原地的洛重雲開口道:“侯爺!剛才這位……這位董秀才的話您都聽見了,小民……小民真的不是殺害趙寡婦的兇手啊!”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龔全德便緊跟著接茬道:“犬子說的沒錯,侯爺,現有關鍵人證出麵為下官犬子作不在場證明,相信侯爺已經可以排除犬子作案的可能了吧?”


    洛重雲麵色發青,應聲咬牙道:“本侯知道了……先前對龔公子先做有罪推論確是本侯的不是……”


    未等他把話說完,堂外突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啟翔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驟然響起,“侯爺,我等奉公子之命將胡岩母子帶來了……”


    啟翔的突然露麵讓洛重雲為之一怔,他幹瞪著眼,驚愕出聲道:“怎麽迴事?啟統領,你……你來了,那說明……”


    說話間,他下意識地抬頭張望,驚訝發現楚天耀與上官蓮二人正跟衛學海與閆瑞站候堂外笑眯眯地看著他。


    一旁的韓高濟見洛重雲突然不說話了,也連忙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當看到楚天耀的一瞬間,他整個人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不自覺地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皇上竟然親自露麵了!


    似是察覺到了韓高濟投來的炙熱眼神,楚天耀輕笑示意,以眼色提醒對方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


    韓高濟既激動又緊張,接收到皇上眼色示意後更是險些叫出聲來,不過好在他韓高濟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很快就將心神穩定下來了,繼而恢複了先前雲淡風輕的穩重姿態。


    “迴侯爺話,事情是這樣的……”啟翔做出抱拳狀,粗略講述了一遍抓拿胡岩母子的全過程。


    在聽完啟翔的講述後,洛重雲原本失落的情緒瞬間掃空,抬頭感激地看了眼堂外的楚天耀,繼而又吩咐起啟翔將胡岩母子押入堂內。


    “剛才這位啟統領的說的話,諸位都聽到了吧?”洛重雲行至堂內中央,舉目四望道:“趙雅雅遇害一案案發後,胡岩此人不止一次的往董秀才身上潑髒水,抓拿其人歸堂時更有私逃光通的打算,所以,本侯合理懷疑此人有重大犯案嫌疑!”


    說著,他伸手一指胡岩身側的龔全德,“龔大人,勞您取一取堵在這母子二人嘴中的麻布!”


    聞言,龔全德連忙照做,僅眨會兒眼兒的功夫就將胡岩母子嘴中的麻布給取了下來。


    倒不怪龔全德如此積極,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被排除了殺人嫌疑,這會兒又有重大嫌疑的潛在兇手出現,他肯定是樂意幫忙的,畢竟,這案子越早查明真相結案對他父子二人也越有利……


    剛被卸下嘴中麻布的胡岩聽到洛重雲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頓時嚇得身子亂顫起來,忙不迭地磕頭告饒道:“大老爺……小民絕對不是兇手啊……還請您明鑒!”


    此言剛一出口,胡岩身後的胡母也連忙匍匐上前喊冤,“大老爺,這趙寡婦的案子不是都結了嗎?怎麽……怎麽又重新開始查這查那的了?而且我家孩子咋成兇手了?大老爺,您可不能胡亂冤枉好人啊!”


    “混賬東西!”龔全德嗖地一下站起身來,伸手指向胡家母子,怒聲嗆道:“好一對刁蠻粗野的母子,竟敢對侯爺如此出言不遜……”


    自家兒子脫難,龔全德說起話來時的語氣神態要比先前硬氣多了,本就憋屈的他,此刻總算是逮著胡岩母子這軟柿子泄氣了。


    對此,冷眼旁觀的韓高濟與洛重雲二人心知肚明,但卻絲毫沒有阻止龔全德的意思;有人主動出來唱黑臉審問嫌犯,他們高興還不來不及呢……


    一聽站在那最高頭的年輕人是侯爺,胡岩母子一時間嚇得肝膽俱裂,胡岩更是忍不住掉淚嚎哭起來,情緒激動地大喊道:“侯爺啊……小人真是無辜的,殺死趙寡婦的兇犯不是我啊!我……我與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為何要殺她啊?”


    胡母也跟著大喊幫腔道:“說的對啊,侯爺,大老爺們,你們可不能隨便扣人黑鍋啊!我家兒子最是憨厚老實,平日裏跟趙寡婦那種不守婦道的小賤人從不來往,更別提結怨了,又怎麽會下手去殺她呢?”


    本還想保持沉默的洛重雲一聽胡母開始謾罵詆毀起死者,瞬時間就坐不住了,蹭地站起身來,拍案怒喝道:“好生嘴毒的老婦!趙氏已死,你卻還用如此汙濁之言詆毀死者,其心性之歹毒足見一斑,你口口聲聲說你兒子胡岩是老實憨厚之人,那本侯倒想問問你,有幾個老實憨厚的良民會整日出入賭坊煙柳之所?”


    “今日本侯敢將你母子二人招來堂前問話,就說明本侯曾在事前仔細調查過你胡岩的過往行為!”


    一通犀利的言語炮轟頓讓胡家母子愣在當場,還不待他二人反應,洛重雲又伸手指向跪於龔少峰後方的劉大龍,“劉大龍,你乃賭坊的幫工,對於胡岩這種成癮的老賭棍想來並不眼生吧?來,你上前跟在場諸位說說,這胡岩到底是不是嗜賭成性之人?”


    被洛重雲點到名字的劉大龍趕忙上前,仔細端詳胡岩麵貌後,驚聲說道:“迴侯爺,這……這胡岩小人確實認得,此人是咱們光通縣境內出了名的老賭棍,不僅好賭成性,而且身上還欠了一屁股債,就連小人幫工的進財堂他也時常光顧,且還欠著咱們進財堂好幾兩銀子呢……”


    待到劉大龍指認出自己往日好賭成性的真實麵目,胡岩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緊張起來,“侯爺……我……縱使小人是有好賭的惡習,可這並不能說明趙寡婦是被小人所害啊!”


    說著,他突地瞧見角落處麵色虛弱的董春,宛若發狂野獸般吼叫起來,“真正的兇手是董春啊!這案子不都真相大白了嗎?這明明是董春與趙寡婦偷奸不成,他惱羞成怒下殺的趙寡婦,這……這跟小人沒關係啊!”


    “放肆!”


    洛重雲憤而拍桌,怒聲低吼道:“董春的作案嫌疑早已被本侯排除,甚至死者趙雅雅遇害時他都沒有時間犯案,這一切可都有證人能出堂作證,而你胡岩呢?趙雅雅被害時,你在何處?”


    胡岩麵色一僵,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小人也有人能證明!上月十七日晚我就在家中睡覺,小人親娘就是最有力的人證……”


    胡母想都沒想,急忙附和道:“對對對,當時我兒在家中睡覺呢,這一點老婆子我可以為他作證!”


    邊上旁聽的龔全德卻突地笑出了聲,譏諷道:“可笑至極,血脈至親的證言怎能做得了數?依我看,你這老嫗分明是想替你兒子脫罪信口胡謅的!”


    胡母麵色發急,作勢就要反駁,卻不料被洛重雲跺腳製止。


    隻見洛重雲突地走到胡岩身前,一雙眸子好似深冬冰雪般凜冽逼人,“胡岩,你剛剛說什麽?”


    胡岩不敢去看洛重雲那好似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恐怖眼神,隻得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道:“小人……小人剛才說六月十七日晚……”


    突地,全場瞬間安靜下來,就連胡岩也突地愣住,如同被人點穴一般僵硬在原地。


    洛重雲卻突地笑了,“若本侯記得沒錯的話,趙雅雅一案被縣衙查明後,向外張貼的通報告示,所給出的趙雅雅遇害時間是六月十八日午至六月十九日晚吧……而本侯剛才問你趙雅雅遇害時你在何處,你為何會脫口而出六月十七日晚的時間節點呢?”


    此言一出,在場頭腦清明者都紛紛反應過來了。


    按理來說,胡岩是不可能知道趙雅雅遇害的真實時間的,在他的視角裏,通過官府張貼的告示隻能得出趙雅雅被害時間在六月十八日至六月十九日晚這個信息,換句話說,洛重雲在逼問他,趙雅雅遇害時他在何處,行何事時,他應該說出自己六月十八日至六月十九日晚的信息……


    “換句話說,你胡岩知道趙雅雅遇害的真實時間,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了!”


    洛重雲直勾勾地望向胡岩,斥聲質問道:“胡岩,你說,你不是兇手誰是兇手?!”


    胡岩頓覺如墜冰窟,腦門不停滲出冷汗,四肢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我……”


    我字一出口,胡岩便接連吞咽了好幾口唾液,整個人就如同癡傻了一般大張著嘴,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洛重雲可不管那麽多,當即便朝右下角的光通縣令覃恙喊話,“覃恙,你給本侯滾過來!”


    聽到洛重雲叫喚,覃恙趕忙爬上前來,正準備拱手應話,卻不料被洛重雲先一步出聲搶話,“速命縣衙官差去小梁巷搜他胡岩的家,本侯就不信逮不著他胡岩的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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