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槺與寧中恆二位老臣剛從永寧宮離開不久,皇後洛長凝便端著碗精心熬製的銀耳羹走了進來。


    見洛長凝手上端著的銀耳羹是用琉璃碗裝盛的,內裏還隱約能看見幾顆冰塊在晃動。


    楚天耀抬頭望向她,失笑道:“還是長凝知朕,知道朕喜冰飲甜物……”


    說著,他接過洛長凝遞來的銀耳羹,邊喝邊說道:“嗯……真不錯……長凝,你有心了。”


    洛長凝嫣然一笑道:“陛下言重了,臣妾不過是來為您送碗銀耳羹而已,哪值得皇上如此致謝。”


    說著,她輕輕走到楚天耀身後為他捏起了肩,“昨兒個臣妾已將選秀事宜處理完善了,皇上,您就不想去見見那些新進宮的姐妹?”


    聽到洛長凝談及昨日選秀之事,楚天耀的臉色或多或少有些尷尬,“長凝,把選秀這事全放在你一人肩上確實是朕的不對……”


    “皇上想哪去了?”洛長凝哭笑不得道:“臣妾可沒有故意拿這話茬埋怨皇上的意思……”


    “臣妾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姑娘家家們被家裏人送進宮來不容易,您身為天子的總該見見人家不是?”


    楚天耀嘴角輕抽,雖然昨兒個選秀的事被他逃去了,但不代表他對此事不聞不問,事實上,在昨晚迴宮後,他便第一時間去傳傅福詳問詢過選秀結果了。


    當得知洛長凝通過這迴選秀共選出了不下二三十名秀女後,楚天耀人都快麻了。


    如今洛長凝又提議自己去見見這幫“鶯鶯燕燕”,楚天耀想都沒想,就準備拒絕,開玩笑,一共二三十來號人,自己每個都見一迴的話,得耗費掉多少時間?政事還處不處理了?


    見楚天耀陷入沉默, 洛長凝就好似猜到他的心思一般,先他一步說道:“臣妾又不是讓您把她們都見了……”


    說著, 洛長凝掰動手指盤算起來,“衛學海之妹,那位號稱棋仙子的衛清荷衛姑娘,您怎麽著也得見上一見吧?”


    “還有,文泰殿計大學士家的小孫女計菱華,健勇侯的長女戚爾雅……”


    楚天耀有些頭疼地揉揉眉,“你用不著在朕跟前報‘菜名’了,那選定後的名冊朕看過……朕看你選秀的標準跟三從四德完全沒關係……完全就是衝人姑娘的家世來評斷的……”


    洛長凝莞爾一笑,說道:“人的品性與教養本就與自身家世背景密不可分,臣妾以為 這樣的評判標準並無不妥之處……”


    楚天耀默然不語,他知道洛長凝說的其實沒錯,天家選秀,評判一位女子的價值高低,家世背景要遠遠高於外貌品行。


    楚天耀更清楚洛長凝為何要提議自己去會見這幾位被她點名的女子,要知道這三位可是此次中選秀女中家族背景最為深厚的女子,別的秀女他楚天耀可以忽略不見,可這三位,他還真不能忽視。


    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這一點就算是貴為天子的楚天耀,亦不能免俗。


    見了不一定能怎麽著,但若退避不見,難免會寒了臣心……


    “等哪天得閑,朕再去看看她們仨吧!”


    說著,楚天耀抬起下巴沉吟片刻,“這樣吧,見一時半會兒朕是沒空去見她們了,但麵上的名分與賞賜……該給的都給她們……”


    身為楚天耀枕邊人的洛長凝很快就理解了楚天耀這話的意思,“陛下是打算先給她三人封號?”


    楚天耀口中的所謂名分,便是封號。


    後宮女子的封號那是大有講究的,一般隻有進行過侍寢這一流程才能獲得專屬自身的封號,這也就是楚天耀口中的名分。


    惟有得賞封號,才算是皇上的“女人”。


    莫要小看這一個封號,在波雲詭譎,人心如迷的後宮中是有大用的,這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天子恩寵的具象……


    要知道宮裏下人們慣會看人下菜碟,在他們眼裏,這有封號品階的才能算作“主子”,若無封無階的丫頭,在他們眼裏,說好聽點叫“小主”、“準主”,說難聽的那就是黃毛丫頭而已,倘若不得勢不得寵,指不定在背後被這幫太監女婢們怎樣刁難呢……


    稍作思索後,洛長凝試探性的問道:“那……給她們三個封嬪如何?”


    “恩……不錯,就這樣吧!”楚天耀邊摸下巴思考邊說道:“那計菱華封為僖嬪吧,至於那戚家的戚爾雅,就封個康嬪吧!”


    洛長凝掩嘴偷笑,暗道:“皇上這封號給的還挺有講究,僖嬪排在康嬪前位,細算下來,人計菱華是文泰殿大學士嫡孫女,論家世血脈確實在 健勇候此女戚爾雅之上……還說我按家世評判她人不妥,您自個不也這樣麽?”


    想到這,她又笑問道:“那衛學海家妹子衛清荷呢?論起家世背景, 她可比計菱華與戚爾雅都要尊貴吧!皇上您該不會要給她順位最高的嬪號吧?”


    皇後這話沒錯,人衛清荷是第一任靖泰侯之孫,二任靖泰侯之女,現任靖泰侯兼理藩院尚書內閣重臣衛學海之妹,單論家世的話, 計家和戚家那兩姑娘加起來都不夠跟她打的……


    楚天耀板起臉冷笑道:“這你就猜錯了,朕剛才細想一二,決定不予衛清荷嬪位。”


    “啊?”


    洛長凝目露詫色,驚道:“皇上……您該不是打算直接給她妃位吧?”


    “你瞎想什麽呢……”楚天耀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朕打算給她個婕妤之位……而且不打算給她封號,就以……衛婕妤作稱吧……”


    “這……”洛長凝很是費解,忽閃的美眸中流露出困惑之色,“人衛清荷再怎麽說也是衛學海的親妹子……皇上,您給她一個比嬪位更低的婕妤,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有所不知,這衛清荷……是個頗有城府的女子,朕在很早之前就領教過她的手段了……”


    迴想起當初自己與衛學海兄妹去往高泰棋館遊玩的迴憶,楚天耀麵色漸寒,冷聲道:“淨會使些小聰明,朕這次封計菱華與戚爾雅為嬪,唯獨越過她,便是想其略施小懲,她若真的聰明,應該會明白朕這麽做的苦心……”


    衛清荷與皇上之間的事洛長凝曾在楚馨瑤口中聽過一嘴,但對具體細節知曉的並不多,本以為皇上對衛清荷就算不喜歡也是有些許欣賞之意的,但今兒個聽皇上這麽一說,洛長凝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斷有誤。


    皇上不僅不喜歡這衛清荷,看樣子,好像還有些……厭惡與提防?


    “皇上可真夠狠心的……”洛長凝靜步走至楚天耀身後,邊為他捏肩按摩邊說道,“臣妾可見過那衛家妹子,長得那叫一個標致可人,皇上這般刻意刁難,就不覺著心疼?”


    “笑話,她長得再好看能有朕的長凝媚人麽?”


    說笑間,楚天耀輕拍了下洛長凝搭在他肩頭的粉嫩玉指……


    “您就一個勁地說好話哄我吧……”洛長凝語氣幽怨的嗔道,“臣妾再生得好看,在皇上您眼裏還是比不上那位太妃娘娘吧?”


    一聽洛長凝突然提及上官蓮,楚天耀臉上笑容微滯,訕訕地摸摸鼻頭, 眼神閃躲道,“長凝突然提起她作甚?”


    “哼,把臣妾撇在宮裏應付選秀之事,您倒跟她出宮快活去了……臣妾埋怨幾句都不成?”


    “沒……這事吧……確實是朕辦得欠妥了些……”


    看楚天耀害臊的耳朵都紅了,洛長凝突又覺得眼前這男人十分可愛,噗呲一笑道:“好啦好啦,臣妾就是跟皇上開個玩笑而已,您還真往心裏去了?”


    說著,她朝楚天耀俏皮地眨眨眼,哼道:“皇上以前還盼著臣妾捏酸吃醋呢,如今臣妾小試牛刀,您就覺著不好受了?”


    “哼……”伴隨著洛長凝一聲嬌哼響起,楚天耀能明顯感知到她按捏自己肩頭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所以呀,天下男人都一樣,見丈夫外出尋歡,妻子要不吃味,會覺著妻子心裏沒他,但倘若妻子真的沒完沒了的拈酸吃醋,甚至幹涉起丈夫來,你們男子又要數落女子的不是來了……”


    楚天耀幹咳兩聲,訕道:“這話可不能亂說,朕可不似尋常男子那般……那般小心眼,長凝,你能因為這事吃味,朕……其實挺開心的……”


    聞言,洛長凝動作一滯,愣了片刻後,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道:“那……臣妾倒想問問陛下,在您心裏,臣妾與那位良太妃,到底……誰更重要?”


    此言一出,楚天耀隻覺唿吸一滯,恨不得給自己狠狠扇上幾個嘴巴子,真是嘴賤,說什麽你吃味我很高興這樣的交清酸話,這一下可算是把自己給帶溝裏去了……


    糾結好半會兒,楚天耀才給出了個不痛不癢的答複,“在朕心裏,你與她……一樣重要。”


    洛長凝掩嘴輕笑道:“皇上能如此說,臣妾便很知足了……”


    外人看不明白上官蓮在楚天耀心中的地位,但身為楚天耀枕邊人的洛長凝卻很清楚上官蓮在這個男人心中的位置,說句無可替代也不為過……


    自己在他心裏,能占據與上官蓮相同重要的位置, 洛長凝已經很滿足了。


    好似生怕洛長凝繼續就著這個話題問下去,楚天耀忙轉移話題道,“對了,長凝,昨兒個朕出宮的時候還遇著一件怪事了……”


    察覺到楚天耀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之色,洛長凝也不揭穿他這般生硬轉移話題的真實緣由,而是十分配合地擺出了副好奇狀,“哦?陛下遇著什麽怪事了?”


    幹咳兩聲後,楚天耀將昨晚上發生在雲縣官道上的事告知了洛長凝。


    當然,一些有關上官蓮隱私秘密的細節他刻意省略了。


    “陛下在官道上碰著了人販?這可真是奇了……”


    楚天耀先是點頭,後又搖頭,“嚴格來說,那夥賊犯並不算是人販……據李曄霖上呈的訴報可知,這夥人也不過是‘中間商’而已。”


    盡管這“中間商”一詞對於洛長凝而言有些新穎,但聰慧如她,單從字麵不難理解這詞語的意思。


    “恩……臣妾大致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再根據宣京府衙的案報來看,這夥被皇上撞見的賊犯,不過是替主家辦事的小嘍囉吧?真正的幕後黑手,應該是那鴻運鏢局才對?”洛長凝睫毛微動,若有所思道:“除了這鴻運鏢局外,這案子裏還有股未被挖出神秘勢力……那夥人才是正兒八經的人販子。”


    楚天耀很想說那夥人其實也是中間商,隻不過從性質上看,那夥把女童賣給鴻運鏢局的人確實也算得上是人販子……


    “沒錯,當朕閱完李曄霖上報的案情進展後,也立馬注意到這一細節處了。”楚天耀目露寒光,語氣森然道:“宣京之內,天子腳下,竟有如此之多的碩鼠毒蟲,朕……斷不能容!”


    洛長凝麵色肅然地點點頭。


    在了解完整個案情後,洛長凝也深刻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


    天子腳下,國朝京師之內潛藏如此惡劣的組織勢力,若不嚴加糾察與管製,假以時日還得了?


    忽地,楚天耀歎了口氣,“隻是這李曄霖終究不是查案斷獄的好手,案子查到這算是進死胡同了,從他上述給朕的案狀上也能看出他的焦急與迷茫……”


    洛長凝默然不語,很想為李曄霖說上幾句公道話,案發到現在總共才過去十個時辰左右,人李曄霖能在短短時間內查到這麽多東西已經算厲害了……


    但說到查案斷獄的好手,洛長凝腦中突地靈光一閃,喜道:“皇上,您這是一時急過頭,貴人忘事了!要說查案斷獄的高人,內閣裏不就有一位現成的麽?”


    經洛長凝這麽一提醒,楚天耀也立馬反應了過來,猛地一拍腦門,“害!你看朕這腦子,也真是急昏頭了,怎麽把那位給忘了呢?”


    說著,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齊聲報出同一個名字,“刑部侍郎邱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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