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公主府外,剛從宮裏與一堆禦前侍衛們用完午膳的衛學海心情似乎很是不錯,邊哼著小曲邊從停下的軟轎內走了下來。


    左顧右盼一陣後,發現自家府門前並未來人迎候自己,衛學海不由得皺起了眉,朝轎前的謝良招了招手,“這怎麽迴事?爺迴府前不是讓你派人提前知會公主了麽?我媳婦人呢?咋沒出來接我?”


    謝良有些無語,你也知道那是你媳婦啊,你媳婦為啥不出來迎你我能知道才有鬼了!


    雖有些無語,但謝良肯定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隻得溫順的迴話道,“侯爺您稍候,小的這便進府去看看怎麽個事……”


    說著,謝良擼起袖子正準備尥蹶子時,禁閉的府門卻突然大開了,隻見身穿一身王袍的莊王楚景咫正熱情地朝衛學海招起手來,“學海迴來了哈?”


    見著莊王突然從自家府邸中走出來,衛學海心下一咯噔,臉上擠出了勉強的笑容,“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莊王殿下來府中做客了……”


    說話間,身穿披肩大襖的楚馨瑤從府內走了出來,笑吟吟地說道,“十叔可是一大早就來咱們府上做客來了,你這當侄婿的迴來得正是時候,快……趕緊陪著十叔用膳。”


    “馨瑤說的是,我這當叔叔的難得來你們府裏做客,你學海怎麽說也是本王的侄婿,今兒個說什麽也得陪我這個叔叔喝上幾杯。”莊王大咧咧地攬住了衛學海的肩膀,語氣熱情而又親切的說道,“就剛才我跟馨瑤在堂裏聊天時一聽這府外有動靜,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迴來了!這不,還特意出來迎迎你,我這當王叔的夠給你麵子吧?”


    “十叔說的是,他老人家一聽到動靜可就跑出來迎你來了。”楚馨瑤掩嘴淺笑道,“十叔可是難得來咱們府上的貴客,今兒個你可一定得陪好了。”


    寒暄說笑間,三人已經走入府內,被莊王攬住胳膊的衛學海抬頭一望,便瞧見了廳堂之內泛著熱氣的各種珍稀菜肴,看來這頓飯是他媳婦楚馨瑤早早就備好了的,他這會兒要是說不吃,那可就真有點過分了。


    沒辦法,無奈的衛學海也隻得笑著應付著莊王的熱情,心神不寧地上了桌。


    飯桌上,剛一落座的三人飲了幾杯酒後,莊王見氣氛熱絡的差不多了,他這才適時地抬起頭來,“學海啊,這段時間公務很是繁忙吧?”


    “殿下說的哪裏話,為臣之職理應為社稷操勞,皆是學海應盡之事。”察覺到不妙的衛學海立馬捂住了額頭,斯哈出一口冷氣後,裝出一副尿急模樣,“誒!殿下,我這……我這突然內急,可否請恕卑職去方便一二?”


    見衛學海剛一落座沒多久就要尿遁,莊王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能察覺出衛學海的抗拒,盡管心中有些不爽,但他也不好麵上發作,隻能不鹹不淡的迴道,“去吧去吧……”


    衛學海如臨大赦,遁走時還不忘向另一邊的妻子使眼色。


    身為他多年的枕邊人,楚馨瑤自然是能明白丈夫眼色的意思,當下便笑著朝外邊的下人喊話,“我先前讓廚子燒的那道禾花鯽魚怎麽還沒燒好?”


    邊說著,她邊叉著腰向外走去,“真是的,做點事還要我盯著,真是群糟心的奴才!”


    就這樣,這夫妻二人就這麽光明正大的當著莊王的麵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堂屋,獨留下莊王一人在桌邊喝酒。


    “這瘟神怎麽來了?”


    廳堂轉角的過道處,衛學海見妻子不緊不慢地朝自己走來,有些頭疼地呲牙道,“人來咱府上的時候帶東西了麽?”


    “帶了。”楚馨瑤歎了口氣,迴話道,“不僅帶了,這禮還不輕呢!足有半鬥馬車那麽多,全是些晃眼的金銀細軟。”


    衛學海眼中露出了然之色,冷笑道,“就知道這瘟神上門沒好事,那禮……你可沒收吧?”


    楚馨瑤緊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妻子這古怪的態度讓衛學海臉色一黑,“你可別告訴我你把禮給收了?”


    “這禮是能瞎收的麽?”衛學海一把掐住了妻子的小手,恨聲斥道,“這莊王平日裏跟咱們夫妻兩並不走動,今日卻突然找上門來定是沒好事,這點淺顯的道理你能不懂?這禮……你趕緊給退了!”


    “這禮不能退!”楚馨瑤緊咬銀牙,有些激動的說道,“這裏邊可不止是他莊王送的禮,還有安王,包括……包括四弟,一起讓他送過來的……”


    聽到這話衛學海臉色徹底黑了下來,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


    別人或許不能從楚馨瑤這話中聽出弦外之音來,但作為楚馨瑤知根知底的丈夫,他衛學海隻從那後邊的一句話便聽出味來了。


    楚馨瑤口中的四弟便是秦王楚天銘,乃是當今皇上的同輩兄弟,排行老四,朝廷未撤藩前他曾在克州就藩。


    這位秦王並非是先皇後所出,但他的母妃寧妃在先皇後在世時二人間情同姐妹,母輩間感情甚親,可想而知這位秦王與楚馨瑤之間的姐弟之情也定是不輕的。


    再加上當年先皇後與秦王母妃寧妃接連早逝,彼時還年幼的秦王便更加依賴楚馨瑤這位正處豆蔻年華的姐姐了。


    甚至說的誇張點,秦王能順利長成,其最大的功勞就要數楚馨瑤了,二人雖是姐弟,但卻有著近乎母子間的深厚情義,楚馨瑤對秦王的好甚至還要超過她的親弟弟楚天齊!


    莊王今兒個上門送禮還把秦王給扯出來了,寵溺弟弟的楚馨瑤又怎會再拒?


    自家弟弟突然送禮,且還與幾位叔叔一同送禮,隻要是腦子稍正常一些的人都能看明白他們這是有事相求,楚馨瑤身為衛學海這麽一個人精的妻子,她能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麽?


    正因為她看出來了,所以這禮她就不得不收!


    她可以不在乎安王和莊王這兩叔叔,但若是秦王這位幾乎由他一手養大的四弟求上門來,她說什麽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這事你想管?”衛學海拉下臉斥道,“還不知人家上門求得是什麽事呢,這禮你就敢收?”


    說著,他氣憤地跺起腳來,“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三位宗室王爺聯名送禮,這求的事能小了?你真覺著你丈夫能耐了,什麽事都能平得了?!”


    “可這事牽扯到四弟,我……我怎麽可能坐視不管?!”


    丈夫說的這些道理楚馨瑤都明白,可這事涉及到秦王她實在難掩惻隱之心。


    “我呸!”衛學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陰著臉怒道,“他秦王要是真把你這個姐姐當迴事,這些年來為什麽沒想過來咱府上多見見你?謔!現在出事了他娘的知道送禮了,平日裏他有來看過你這個當姐姐的麽?!”


    “要我說,他秦王就他娘的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越說越是生氣,衛學海擼起袖子咒罵道,“當年你我夫妻二人落魄的時候,他秦王在克州當著他的土皇帝安逸享樂,幾時想過你這個在京城裏的姐姐?!”


    “如今見你男人我發達了,自個有事要求上門了,這會兒開始攀關係了,要我說,他秦王比白眼狼還不如!”


    一番痛斥怒罵讓楚馨瑤越聽越不是滋味,漲紅的小臉已是淚流滿臉,“衛學海!你夠了!他再怎麽樣也是我四弟,那是我從小帶大的孩子,你用得著這麽羞辱他嗎?!”


    說著,她捂住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腹,賭氣般的說道,“我現在可還懷有身孕呢,你就不能順著我點麽?”


    “你什麽意思?”衛學海瞳孔一震,神情越發惱怒,“你這是要拿孩子逼我?”


    “我沒有!”楚馨瑤忙搖頭反駁,一把抓住了衛學海的胳膊,“安王和莊王我是可以不管,但四弟是……是我一手帶大的,說是弟弟,其實也跟我自個的孩子差不多了,你……你能不能看在我麵子上……幫幫他?”


    “雖然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人莊王敢來咱們府上求你,就說明這事是你能解決的,學海……你看著我的麵子上,能幫就幫幫……好嗎?”


    見妻子這副卑微懇求的可憐姿態,衛學海心中是又憐又氣,好半會兒才歎了口氣,“這事你男人我平不了,也幫不了……”


    從知道莊王今日送來的禮品裏有安王的那一份後,精如衛學海便大致猜到了莊王此迴上門是為何事了。


    說來說去,還是雲縣那股子破事!


    看這樣子,雲縣那灘爛泥陷進去的宗室王爺不止一個安王,這莊王和秦王也一定有份!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盡管此時的楚馨瑤很是悲傷,但卻並沒有失去理智,聽衛學海這話便很快反應過來自家男人是知曉一些內幕的,當下便急問道,“你知道他們找上門來是為了什麽事?你……你快告訴我,四弟他到底幹嘛了?”


    “他們到底幹什麽了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知道……他們該如何處置都是皇上說了算的,你男人我就算是使出吃奶的力來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聽到這話,楚馨瑤嬌軀一顫,兩眼一翻,搖搖欲墜地倒入了衛學海的懷裏,衛學海見狀大急,忙出聲唿喚道,“馨瑤,馨瑤,你……你別嚇我……你怎麽了?”


    粉額溢汗的楚馨瑤半睜著眼,神色虛弱的迴應道,“我……我……沒事,你……你剛剛跟我說的話,都是……真的?皇兄要……要對四弟下手?”


    不待衛學海迴話,她神色緊張地問道,“這是為什麽啊?四弟……四弟那麽謹小慎微的一個人,他能幹出什麽事來?皇兄為何會不容他啊?”


    “聽我的話,這事你別管了……”衛學海溫柔地拍了拍妻子的後肩,輕聲說道,“你放心,隻要是我能說上話的地方,我盡量……幫秦王說話。”


    暫時安撫住妻子的情緒後,衛學海朝遠處的丫鬟招起了手,沉著臉下令道,“把公主送到房裏好生歇息著,待會兒讓吳嬤嬤過去檢查檢查公主的身子,切不可讓公主有事。”


    “是!”


    兩名丫鬟忙扶住楚馨瑤,小心翼翼地朝後院方向離開。


    望向妻子那逐漸遠去的背影,衛學海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那雙往日裏平和的眼眸此刻射出一縷讓人膽顫的兇戾寒光。


    經過剛剛那麽一遭,他算是把安王、莊王以及秦王三人給徹底恨上了!


    尤其是在他心中猶如白眼狼的秦王,衛學海現在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楚馨瑤現如今有孕在身,秦王這混賬小子能不清楚麽?


    有孕之人不宜受驚,更不能在情緒上有過大的波動,秦王明知道這時候找上楚馨瑤求情辦事不合適,可他卻還是做了!完全沒將考慮過自己這位姐姐現還是位羸弱的孕婦!


    “豬狗不如的東西!”衛學海在心中恨恨的自語道,“本來皇上隻是讓我攪一攪渾水而已,可如今你們使出這等下作手段來求情,可別怪我衛學海狠下殺手了!”


    想起剛才妻子那受驚之後的虛弱模樣,衛學海恨得雙眼好似噴火,邁著大步子直愣愣地朝廳堂裏走去。


    見衛學海終於露麵,獨自喝悶酒的莊王又來勁了,他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語氣溫和的說道,“學海啊,你總算是迴來了,要我說你夫妻兩還真是不地道,怎能把本王一個人留下來喝悶酒呢?”


    怒氣上湧的衛學海也不打算與莊王繼續虛與委蛇下去了,他麵無表情的直言道,“殿下今日可不止是來府上作客用宴這麽簡單吧?”


    說著,他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酒,邊端起酒杯邊說道,“到底是有何事要與學海相談,還請殿下直言吧。”


    衛學海把話挑明,莊王倒也不好在惺惺作態了,沉吟片刻後,他壓下聲音說道,“是這樣的,本王聽說那雲縣新任知縣許茂典是……是學海你的人?”


    “年輕人比較衝動莽撞,做起事來沒輕沒重的,當地的很多官員們都對他頗有微詞。我是想著,他即是你的人,你說的話在他那兒一定管用……”


    頓了頓,莊王直言不諱道,“給本王個麵子,讓此人在雲縣多安分一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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