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宣京安怡公主府。


    忙碌一天的衛學海正雙手捧著一串朱紅色的紫檀手串,樂嗬嗬地迴了府。


    “衛學海,你又瞎跑哪去了?”一聲憤怒的嬌喝從內院傳來,一身材苗條姿容上佳的少女怒氣衝衝地跑到衛學海麵前,“你擱哪兒瞎鬼混呢?”


    能在公主府內這麽跟衛學海說話的,除了當今大宣安怡公主楚馨瑤外,隻怕也沒別人了。


    “什麽瞎混,你男人現在是永寧宮議政大臣,去永寧宮輔政是瞎混?”衛學海跟捧寶似得捧著手串。


    “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去永寧宮是辰時的事,哪要待這麽久?”楚馨瑤叉著腰麵色不善地看著自家男人,惡狠狠地道:“是不是又出去找狐狸精了?”


    “你瞎說啥呢!”衛學海拉下臉沒好氣的道:“你男人現在身為天子近臣,難不成不能有自個的應酬了?”


    “應酬?我呸!”楚馨瑤翻了個白眼,譏諷道:“你除了整天跟趙嘉軒還有閆瑞那兩二貨鬼混外,還能有什麽應酬?”


    衛學海被她說的臉皮一臊,哼哧一聲,道:“這會兒還真是應酬,我出宮後就跟兩舅舅喝酒去了。”


    “舅舅?”楚馨瑤一愣,蹙了蹙眉,“你鬼扯什麽呢?你那兩舅舅不是都在襄州嗎?”


    衛學海嘿嘿一笑,“我說的是,咱倆的舅舅。”


    “什麽?”楚馨瑤不敢置信地看了丈夫一眼,“你是說我舅舅請你喝酒?人一鎮關侯一個五軍都督府右都督,請你喝酒?你咋這麽會做夢呢?”


    捧著手串往裏屋走的衛學海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惱怒了,“趕明兒全京城都會知道這事,我騙的著你嗎?”


    聞言,楚馨瑤也覺得衛學海說的不錯,若穆家兄弟真請他喝酒,這樣的事在明天一定會傳遍京城勳貴圈子的,這種事他男人還真瞞不住她。


    雖對丈夫的晚歸不再生氣了,可瞧見自家男人捧著個平平無奇的手串跟藏寶似得做賊表情,她未完全平息的怒氣又再度上湧,“從你一進門就捧著個破串子,我忍你很久了!啥玩意兒啊,你這麽寶貴?”


    “別瞎說!”


    聞言,衛學海臉色一變,嗬斥道:“這是皇上的禦用之物,賞給我的,你說能不寶貝嗎?”


    “你說什麽?”楚馨瑤傻眼了,連忙湊到衛學海身旁,仔細端詳著那紫檀手串,發現在那下方有塊黃色的吊墜,吊墜上雕刻著一條盤旋的金龍。


    黃色妝點,盤龍刻紋,這樣的東西除了天子,還真沒人敢弄。


    “真的假的?你幹什麽事了?”楚馨瑤先是震驚,而後又是一陣狂喜。自家男人受到皇帝重用,她怎能不高興呢?


    這些年來衛學海看起來風光,但其實更多的是因為父輩的蒙陰及自己這個公主妻子的身份給他帶來了許多光環,但若單論他個人的話,在仕途上幾乎沒有什麽建樹。


    一個翰林院待製,又被清流勢力所厭棄,可想而知衛學海在翰林院的日子會怎麽難過。


    衛學海讓下人拿了一個上號的金絲楠木裝盒,恭恭敬敬地將紫檀手串放入了金絲楠木盒之中。若按市價來說,他這用來裝手串的盒子可比那手串值錢多了。


    “你快跟我說說,我那皇兄怎麽突然就看重你了呢?”


    “你這什麽話,你男人有那麽差勁?看重我自然是因為你男人我有能力!有本事!”


    衛學海得意地昂了昂腦袋,隨即將今日在永寧宮發生的事全都告知了楚馨瑤。


    楚馨瑤聽後驚呆了,“咋聽你這麽說感覺我那皇兄有千八百個心眼子似得。”


    “瞎說什麽呢?”衛學海沒好氣的瞪了妻子一眼,“皇上那叫帝王心術,天威難測!”


    “不是,我是覺著你跟我說的皇上咋跟我記憶中那位皇兄有出入呢......”楚馨瑤坐在軟座上,蹙眉道:“我那皇兄吧,潛龍為太子之時,為人就有些......然後他登基之後,你也知道,這幾年被朝中大臣們忽悠的不輕......甚至我一度都覺得我這位皇兄,不適合坐那......位置。”


    楚馨瑤說的不錯,以往自己未出嫁時的楚天耀,完完全全就是個玩物喪誌,誌大才疏的昏庸怯懦之人,與今日衛學海所說那位天威難測的帝皇完全是大相徑庭。


    “所以說呀,你不懂這些東西!人皇上是韜光養晦,眼看現在朝中慕黨都快被皇上給拔幹淨了,皇上龍威自然就顯現出來了唄。”衛學海撇撇嘴說著,但心裏其實也挺讚同自家媳婦的說法,這一年來楚天耀的變化確實很大,以往被慕黨等權臣拿捏的死死的,哪像如今這般鐵血手腕,恩威並濟,喜怒不形於色?這之間的變化之大,更換了個人似的。


    “不管咋說,反正皇上看重你是好事。”楚馨瑤將腦中多餘的想法拋諸腦後,朝著堂外的下人招了招手,“翠兒,讓他夥房給駙馬做幾個菜,就做燉羊肉和炒牛肉,他喜歡吃。”


    “喏!”


    被喚作翠兒的小丫頭點點頭,利索地朝後院跑去。


    見楚馨瑤是真心為自己感到高興,衛學海不由心中一暖,拉住了妻子的小手,正聲道:“馨瑤,你放心,往後你男人絕不給你丟臉,不敢說別的,但我敢保證往後你是咱大宣所有外嫁的公主最有福的!”


    “得了吧你!才剛得聖眷幾天就嘚瑟的找不著北了?”楚馨瑤聽著心裏熱乎,嘴上卻還是不饒人。


    夫妻二人談話間,下人們已經做好的菜肴端了上來。


    “殿下!”就在兩人要動筷時,堂外的大丫鬟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宮裏來人了!是位公公,說是有皇上給駙馬的口諭!”


    “什麽?”楚馨瑤與衛學海聞言,迅速將手中碗筷放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二人跑出內堂,便瞧見站在院中身著鷹爪黑袍,尤為顯眼的傅福詳。


    “老奴參見公主殿下與駙馬。”


    見二人急匆匆地跑來,傅福詳朝著二人躬身行了一禮。


    “公公客氣了!”衛學海朝他拱拱手,又道:“公公突然到訪傳達皇上口諭,可是發生了什麽要事?”


    傅福詳神情鄭重,正聲道:“半個時辰前,皇上受到西寧送來的軍報,南京突然犯我大宣,昨夜突然夜襲西寧!”


    “什麽?”


    楚馨瑤與衛學海二人同時麵露驚色,顯然都被這突然的消息給震住了。


    “皇上讓老奴召駙馬爺您進宮,商議此事。”傅少卿望著衛學海,又道:“皇上隻讓雜家召您與鎮關候、寧中恆大人進宮,所以......”


    聽到傅少卿這話,衛學海與楚馨瑤夫妻同時反應過來,楚馨瑤更是鄭重開口道:“公公放心,此時絕不會從我府中傳出去。”說著,她又瞄了一眼遠處的幾個下人,冷聲道:“剛剛的話,你們就當沒聽到,明白嗎?”


    那兩下人聞聲身子打顫,“奴婢兩剛剛什麽都沒聽到。”


    楚馨瑤滿意的點點頭,目光溫柔的看向丈夫,“好好給皇上辦事。”


    衛學海拍了拍妻子的肩,重重地點了點頭。


    永寧宮議政大臣有近十位,可發生這麽大的事,皇上隻召了穆忠武、寧中恆與自己,這無疑是對他衛學海極其信任的表示。


    “有勞公公帶路。”


    衛學海朝傅福詳拱了拱手,隨即便在妻子的目送下,與傅福詳出了府。


    走在寬敞的街道上,衛學海湊到傅福詳身旁,低聲道:“敢問公公,皇上......心情如何?”


    傅福詳先是抬眼看了他一眼,隨後說道:“龍顏大怒......”


    聞言,衛學海心裏忽地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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