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玉曦差一點翻白眼,他們有什麽話好說?雖然不願意,她還是收迴跨出去的腳步,轉身麵對傅雲書。「不知侯爺有何指教?」


    傅雲書看了傅岩一眼,傅岩立刻明白過來的請求銀珠一起退出房間。銀珠看著淩玉曦,見她點頭應允,方才跟著傅岩退出去。


    「你怨我嗎?」


    怨?淩玉曦微微挑起眉,「侯爺已經證實我的清白?」


    「這倒不是。成親三個月我就拋下你去了北城關,在你遇到難關的時候我未能守在身邊,你對我有怨乃人之常情。」


    「過去了,我已經忘了。」


    「當時我不能帶著你一起走。」


    「我真的已經忘了,侯爺也不必耿耿於懷。」


    若她對他諸多抱怨,他也許會好過一點。


    「無論你是否在意自個兒的名聲,傅家欠你的,我會還給你。」


    「那又如何?我爹的命已經要不迴來了。」若是原主沒有被趕出侯府,淩父也許不會死得那麽快,因為女婿是侯爺,又有戰功,女婿大有機會為他主持公道,他再迴到京城就不是遙遙無期的夢。


    傅雲書聞言一怔,「嶽父死了?」


    「難道侯爺不知道我爹已經死了兩年多了?」因為他知道她在這兒,她以為他必然清楚淩家的事……不對,若他仔細調查過淩家的事,淩霄的事很難瞞得住,而且淩父死在淮州,侯府恐怕還不知道此事,而他若有意追查當初的真相,必然是從侯府下手……說不定他連淩家舉家遷來淮州的原因都不清楚,侯府絕對不會主動告知。


    「嶽父因何早逝?」


    「抑鬱而終。」


    「抑鬱而終?」


    淩玉曦嘲諷的唇角一勾。既然他不知道,她有必要告訴他,也教他看清楚侯府那些嘴臉有多醜陋——淩父一出事,就弄出她指使丫鬟謀害三老太太腹中孩子的戲碼,不是明擺著有貓膩嗎?「難道侯爺不知道我爹醫死人,最後皇上下旨將我爹驅逐出京嗎?」


    「嶽父醫死人?」


    「一個住在鎮國公府的遠房表姑娘染上風寒,吃了我爹開的藥方死了,鎮國公府狀告我爹醫死人,逼得我爹的醫館關門,再也無法給人治病。按照大齊律例,醫者惡意醫死人,是要流放三千裏,且一生不能行醫,而我爹開的藥方,據禦醫和仵作研判,乃屬惡意醫死人。不過,鎮國公認為我爹是個好醫者,此事必是一時糊塗,於是格外開恩,最後隻讓皇上將我爹驅逐出京,此生再也不能迴京。」


    「鎮國公府?」


    「是啊,鎮國公府,因此我爹懷疑藥方被人家動了手腳,府尹卻置之不理。」


    「嶽父是遭人陷害?」


    「我爹說那不是他原來開的藥方,可是藥方上的字跡與我爹的一模一樣。」


    傅雲書的眼睛微微一眯。嶽父長年給人治病,開出去的藥方難以計數,隻要能夠找到擅於模仿字跡的人,憑空捏造一張嶽父開的藥方不是難事。不過,鎮國公府為何要陷害嶽父?嶽父仁心仁術,不可能得罪鎮國公府,也不值得鎮國公府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陷害。


    「我明日再來,還有,雖然我府上的馬車比不得侯爺的馬車,不過倒也安穩,侯爺用不著派人來接我,我會自個兒過來。」這一次淩玉曦頭也不迴的轉身離開。


    許久,傅雲書動也不動,直到傅岩擔憂的喚他,「爺?」


    半晌,傅雲書出聲道:「夫人呢?」


    夫人?他就知道,爺順著易大夫的意思找夫人治病,不是因為夫人醫術了得,而是想得迴夫人。「我讓傅崝親自送夫人迴去。」


    傅雲書滿意的點點頭。傅崝看起來最不起眼,幾乎是躲在暗處,卻是傅家軍裏麵身手最好的。「讓傅峷送一封信給傅峻,我要知道嶽父被逐出京城的來龍去脈。」


    「是。」傅岩再度悄悄退出去。


    無論嶽父是否遭人陷害,祖母肯定是因為此事才讓他和淩玉曦和離,隻是,究竟是祖母設下來的局,還是順勢而為?前者也好,後者也罷,他的感覺都糟透了,祖母本該代他維護妻子,最後卻成了傷害他妻子的推手。


    淩玉曦被傅雲書派來的人接走後,淩母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一刻也靜不下來。侯爺為何病了?上迴見到他明明好得很,再說了,淮州城又不是沒有醫術高明的大夫,何必找上曦兒?侯爺是不是察覺到什麽,想試探曦兒?


    眼看申時要過了,淩母心想再見不到人,就去莊子外麵等時,淩玉曦迴來了。


    「侯爺真的病了嗎?」淩母心急的上前抓住她。


    「娘別著急,先讓我坐下來喝杯茶。」淩玉曦放下手中的醫藥箱,倒了一盞茶,咕嚕咕嚕一口氣見底,然後放下茶盞,毫無形象的整個人癱在臥榻上。「折騰了我大半日,累死我了。」


    「侯爺真的是請你去治病嗎?」淩母等不及的再問一遍。


    淩玉曦覺得很好笑,「侯爺真的請我去治病,那又如何?娘何必如此著急?」


    「侯爺真的病了?」


    「侯爺得了濕寒之症,相當嚴重,他是來這兒養病的,應該會住上一段時日。」


    「什麽?侯爺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


    點了點頭,淩玉曦不當一迴事的伸了一個懶腰。「小包子呢?從夫子那兒迴來之後見不著我,有沒有偷偷帶著小狼溜出去玩耍?」小狼是她一次上山采藥撿到的灰狼,因為傷得很重,她沒法子置之不理,便帶迴來了,從此小狼就成為他們家的成員,偶爾負責嚇跑某些不識相的麻煩人物。


    「小包子最乖了,沒有完成夫子給的課業,絕不敢溜出去玩耍。倒是一直沒見到你迴來,吵著要去莊子外麵等你,我怕侯爺派人送你迴來時會見到他,不準他出去,讓陳嫂帶他和張通去廚房做糕點,說到這,你不擔心嗎?」淩母實在不解她何以如此輕鬆,萬一侯爺發現霄兒該如何是好?


    淩玉曦怔愣了下,「擔心什麽?」


    「侯爺在這兒住的時日越久,越有可能發現小包子的存在。」


    「他住在城裏,不會發現小包子。」除了元宵,她從來不帶小包子進城,一來是考慮小包子年紀小,缺乏自保能力,城裏又龍蛇混雜,實在危險;二來是擔心大人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影響小包子的心情。也許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小包子格外早熟又心思細膩,大人隨口一句,他總可以細細琢磨大半個時辰,教人心疼。幸好她不帶小包子進城,城裏的人隻當她是寡婦,並不知道她有個孩子,要不,傅雲書很快就知道小包子的存在了。


    「若是不小心……」


    「不會,以後讓福伯送我過去,侯爺的人不會再來這兒。」


    「你還要繼續給他治病?」


    「侯爺的濕寒之症相當嚴重,需要我針灸治療,不過,過幾日我想請易大夫代我給侯爺施針,畢竟我住在城外,不若易大夫給侯爺施針方便。」


    聞言,淩母稍稍緩了一口氣,「不過,侯爺怎麽會找上你?」


    「易大夫推薦我給侯爺針灸治療。」易大夫是淩父的師兄,因此格外照顧她,一有機會,就會將她推薦給病人,而除了醫術,易大夫對什麽都沒興趣,根本不清楚她與武陽侯的關係。


    「既然如此,如何讓易大夫代你為侯爺施針?」


    「隻要按著我的指示,易大夫就可以為侯爺施針。」


    頓了一下,淩母還是不放心,「我就是很不安。他突然出現在淮州,得知你們和離的真相,還堅持追查你遭到誣陷一事,如今又來找你治病……這沒完沒了的,我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淩玉曦伸手拉著淩母在臥榻另一邊坐下。「娘別自個兒嚇自個兒,就算知道了,他也帶不走小包子。」


    「若是侯爺執意帶走小包子呢?」


    「我不會讓他帶走小包子。」


    淩母若有所思地緊抿著雙唇,好像有些拿不定主意,張嘴又閉上。


    這是什麽情況?淩玉曦好笑的道:「娘有話直說,不要憋著。」


    略一遲疑,淩母還是一吐為快,「說起來,小包子是侯爺的嫡長子,身分多麽尊貴,可是,如今卻被人家視為鄉下野孩子,不時要遭人閑言閑語,你不知道娘看了有多心疼,這是何苦呢?」


    「身分尊貴又如何?那也要看有沒有命可以享受啊。」淩玉曦不以為然,武陽侯府即使不是龍潭虎穴,也真不是什麽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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