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金鋒主導的以工代賑來說,按照大康朝廷以前的流程,光是討論以工代賑,各方扯皮,瓜分賑災利益,沒有一年半載很難談好。


    有一方不滿意,賑災就無法進行。


    就算各方勢力的利益談好了,撥款撥糧,運輸籌備,沒有一兩年也不可能落實下來。


    等他們落實了,該餓死的百姓估計已經餓死了。


    賑災錢糧到了地方,最終還是會落到那些權貴手中。


    可是在金鋒的主導下,隻用了不到一個月,就走完了所有流程,在冬天到來之前把糧食分到了最需要的百姓手中。


    當然,這件事能做成,多虧了九公主。


    首先,九公主在川蜀,可以壓製那群權貴子弟。


    其次,那些權貴子弟為了發災難財,提前從外地購買大量糧食,還送到了川蜀各地。


    九公主壓下那些權貴子弟後,完全不用買糧運糧了,省了很多時間。


    不過就算如此,沒有金鋒的提議和推動,以工代賑也不會推行得那麽順利那麽快。


    包括後來修建都江堰,在各地修建工廠,金鋒基本都是前腳拍板,後邊就催促相關人員推進。


    再加上九公主和慶鑫堯的幫助,在不到兩年時間,把積貧積弱,每天都在餓死人的川蜀,發展到了現在的程度。


    “先生,我知道你可憐這些難民,我也很同情他們,但是先生你救不了那麽多人,應該把資源集中起來發展川蜀……”


    “我知道,我知道!”


    金鋒再次打斷徐鋼:“川蜀百姓現在的日子雖然也還苦,但是基本上不會餓死人了,冬天多少也能找到避風避雨的地方,可是這些難民呢?”


    金鋒指著外邊說道:“他們背井離鄉,沒有食物,沒有住所,你讓他們怎麽撐過這個冬天?”


    “動亂年代,傷亡在所難免……”


    “你說的輕巧,你見過難民是什麽樣子?你見過易子而食嗎?”


    徐鋼聞言,歎了口氣:“先生,我是江南人,我都見過……”


    “那你經曆過嗎?”


    金鋒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如果你和家人沒有吃的沒有住的,孩子沒有一件衣服,光著身子,凍得哆哆嗦嗦趴在地上扣泥巴吃,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這次,徐鋼沉默了。


    雖然因為性格耿直,之前在朝廷做官和鐵世鑫一樣不如意,最後辭官迴鄉,但是能讀得起書,還能做官一直做到中樞朝堂,徐家也是當地的大戶人家。


    江南雖然亂,但是徐鋼家裏一直沒有為吃喝穿用發過愁。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


    金鋒說道:“我是沒辦法救下所有人,但是我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盡量去多救一些人,可以嗎?”


    “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到個人頭上就是一座大山!”


    徐鋼重複著這句話,眼中滿是糾結之色。


    (


    前世這句話早已被那些寫網文的用爛了,但是在這個世界,還沒有怎麽用過,至少徐鋼是第一次聽到。


    其實內心深處,他幾乎被金鋒說服了,隻不過這是他上任後的第一仗,就這麽認輸,迴去了不好交差。


    可是還不等他說話,金鋒再次開口了。


    “這座新城必須建,誰也別想阻攔!”


    金鋒朝著徐鋼和鐵世鑫揮揮手:“你們走吧,我還要寫信找舞陽要人要物資,就不招待你們了!”


    這是明著趕人了,徐鋼和鐵世鑫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繼續逗留了。


    各自朝著金鋒行了一禮,然後退出書房。


    到了院子門口,鐵世鑫看到徐鋼皺著眉頭,無奈解釋道:“先生說話做事向來耿直,徐大人不要往心裏去,其實先生平時非常隨和,這次估計是真的急了!”


    “鐵大人不用擔心,你又不是沒見過先皇罵我的樣子,比先生狠多了!”徐鋼笑著說道:“我沒有生氣,也不敢和先生置氣!”


    “還有你徐鐵頭不敢的事情?”鐵世鑫笑著打趣。


    陳佶主政時期,徐鋼曾經在禦史台當差,當然了,那時候他不是禦史大夫,隻是禦史台一個小官。


    但是這並不耽誤徐鋼噴各路大員,就連皇帝陳佶都被噴過好幾次。


    有一次陳佶被噴急眼了,直接在朝堂上指著徐鋼的鼻子罵,最後還讓禁軍把徐鋼拖了出去。


    徐鋼在被拖走的時候,嘴裏還在持續輸出。


    從此之後,就有了一個徐鐵頭的稱號。


    好在大康沒有因言獲罪的先例,要不然陳佶肯定把徐鋼五馬分屍了。


    不過自從這件事之後,徐鋼直接被剝奪了上朝的權利,而且處處被打壓,第二年徐鋼覺得索然無味,就辭官迴鄉了,一直到前段時間九公主派人找到他。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國師大人,但是他的事跡卻如雷貫耳,沒有他,大康百姓又要被草原鐵蹄踐踏,沒有他,川蜀或許早已餓殍遍野!”


    徐鋼說道:“以前聽說國師大人武可上馬征戰四方,文可提筆安天下,還有些不信,現在信了!


    國師大人身處高位,還能親赴渝關城和黃銅溝帶領士卒抵禦外敵,足可見其勇武!從戰場迴來後也沒有居功自傲驕奢淫逸,反而以身作則,節儉生活,處處為百姓著想,這樣的人物史無僅有,我如何敢跟他置氣?”


    “你要拍馬屁當麵拍啊,在這裏拍,先生又聽不到。”鐵世鑫笑道。


    “別人不知道,難道鐵大人還不知道嗎,我徐某人從來不拍馬屁!”


    “知道,知道!”鐵世鑫說道:“隻要你能想明白就好!”


    “這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徐鋼說道:“先生剛才雖然一直和我唱反調,但他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真的想救更多人,在為大康江山著想,在為天下百姓著想!


    如果真的於天下有利,於百姓有利,能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別說先生隻是嗬斥我幾句,就算打我殺我,我也毫無怨言!”


    “既然你什麽都明白,那你剛才還和先生吵什麽?”鐵世鑫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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