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爺這個人雖然脾氣暴躁,但是為人大方,給各個掌櫃的工錢非常高,而且去逛青樓和包養小妾花的錢,也可以報銷。


    除此之外,說話也一直算話,說給掌櫃留口氣,就不會真的把他打死了。


    掌櫃今天過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迴稟陳爺,這群土匪非常能打……”


    掌櫃跪在地上,把打手老大的分析給陳爺說了一遍。


    陳爺聽完,果然收起了鞭子:“你還知道派個人去摸摸土匪的底細,比這兩個蠢貨強多了……來人呐,打斷他兩條腿,扔出去吧!”


    “是!”旁邊走出兩個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漢。


    “多謝陳爺!多謝陳爺!”


    掌櫃朝著陳爺不斷磕頭,然後被彪形大漢拖了出去。


    陳爺瞥了一眼吊在柱子上的另外兩個掌櫃,轉身進了屋子。


    重新換了一身衣服,陳爺帶著一隊人騎馬離開郡城,順著城西的山路跑了半個時辰,停在一座小山村外邊。


    “你們在這裏等著!”


    陳爺讓隨從停在山腳下,獨自一人走進山村。


    最近幾年北方受災嚴重,江南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但是這個村子卻寧靜祥和。


    青石鋪成的路麵幹幹淨淨,道路兩旁是一座座青磚小院錯落並列,和不遠處的青山互相映襯,充斥著詩情畫意。


    在郡城裏暴躁無比的陳爺,到了這個村子卻變得極為謙恭,從進了村就一直帶著笑臉,見了路過的村民,也趕緊主動讓路。


    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見到陳爺如此,一定以為他是一個謙謙君子。


    陳爺順著青石板路一直往裏走,來到一座祠堂外邊。


    祠堂門口的牌匾上寫著“謝氏祠堂”,裏麵傳來陣陣讀書聲。


    一個穿著樸素布衣的中年人經過祠堂院子,看到門口的陳爺,微微皺了皺眉,走了出來。


    “陳二,你怎麽來了?”


    “迴謝先生的話,我來找老先生!”


    陳爺躬身行禮。


    “你的糧倉也被打劫了?”中年人皺眉問道。


    “謝先生如何知道的?”陳爺一驚。


    中年人沒有迴答陳爺的問題,而是又問了一句:“打劫你的土匪,是不是自稱喵喵溝的竇泥萬?”


    “正是!”陳爺更加驚訝了:“謝先生可知道此人跟腳?”


    “我不知道,”中年人說道:“魏胖子和張全貴剛才也來了,他們的糧倉昨夜也被土匪打劫了,打劫他們的人也自稱是喵喵溝的竇泥萬。”


    “魏胖子和老張手下的糧倉也被劫了?”


    陳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江南產糧,糧商也很多,陳爺能雄霸一方,除了他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有靠山。


    陳爺的靠山就是江南謝家。


    謝家是一個傳承了四百多年的老牌世家,在長嶺郡根基深厚,陳爺不過是謝家手下培養的眾多爪牙之一。


    魏胖子和張全貴也和他一樣,是謝家培養的糧商。


    陳爺本來還以為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導致手下三個糧倉都被劫了,現在才知道,原來魏胖子和張全貴的糧倉也被打劫了。


    陳爺心中頓時如釋重負。


    不過他不敢表現出來,而是裝作一副著急的樣子問道:“老先生怎麽說?”


    “父親還在上課,沒說什麽。”


    中年人帶著陳爺走進小院,指了指偏房:“進去等著,等下課了再說吧!”


    “是!”陳爺又躬身行了一禮,邁步進了偏房。


    一進屋就發現兩個人跪在偏房的地上,正是魏胖子和張全貴。


    如果是平時見麵,陳爺肯定和兩人嬉鬧一番,但是此時卻連個招唿也不敢打,一聲不吭地跪到魏胖子身旁。


    三人一直跪到傍晚時分,等到孩子們放學離開,三人才聽到後邊傳來腳步聲。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兒,胳肢窩裏夾著一卷竹簡,走了進來。


    老者須發皆白,身上穿的衣服極為樸素,褲子上甚至還打了一塊補丁。


    但是陳爺三人卻完全不敢大意,跪在地上認真地磕了三個頭,齊聲喊道:“學生拜見老先生!”


    能夠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其實絕大部分都非常低調。


    比如謝家,家風極為嚴格,嫡係族人很少在外邊囂張跋扈,而是大多居住在這個小山村中,孩子也都在家族學堂中接受教育。


    每一任謝家家主,都要在家族學堂中擔任職務,眼前這個老者,便是謝家的上一任家主。


    二十年前從京城吏部退休之後,就迴到祖宅,擔任家族學堂的山長。


    族人見到家主,也都稱唿先生,老家主就叫老先生。


    這也是謝家能夠傳承數百年的原因。


    隻有足夠重視教育,子孫中才能不斷有人才出現,謝家的傳承才可以得以延續。


    謝家不光培養族內弟子,每年還會從各地挑選一些聰明伶俐的孤兒,根據各自的性格和能力,進行培養。


    陳爺魏胖子和張全貴三人便是謝家收養的孤兒,經過一輪輪選拔,最後脫穎而出,成為謝家斂財的白手套。


    在很多百姓眼中,謝家是一個家風極嚴的書香門第,每逢災荒之年,謝家都會在長嶺郡各地設立粥棚,救濟百姓。


    所以謝家在方圓百裏的名聲都很好。


    但實際上,謝家手下養了很多陳爺這樣的爪牙,滲透在長嶺郡的各行各業,欺行霸市,無惡不作。


    為了兼並百姓的土地,陳爺三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


    這也是金鋒痛恨世家豪族的原因。


    世家豪族表麵上道貌岸然,實際上卻躲在暗地裏吸食百姓身上的鮮血,比土匪更加可怕可恨!


    “小陳小魏小張,你們來了呀?”


    老頭兒看見三人,一臉慈祥地問道:“你們有事嗎?”


    “父親,是這樣的,他們手下的糧倉昨晚都被土匪劫了!”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把糧倉被劫的事說了一遍。


    “唉,四皇子陳征弑父篡位之後,便天下大亂,盜匪四起,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啊!”


    老頭兒一臉悲天憫人,歎息著說道:“金鋒此子雖然為虎作倀,扶持陳文兒一介女流登基稱帝,但是他有句詩說得不錯,當真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父親,這時候您就別感慨了,快說說現在應該怎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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