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


    青鳶湊過去看了一眼稿子,然後說道:“這是一個叫陳文遠的公子寫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什麽大問題,寫得很好,看出來他用心了。”


    金鋒說道:“就是有些地方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大康的書生們讀書就是為了考功名,所以寫出來的東西大多為了拍朝廷馬屁,辭藻華麗而執拗。


    金鋒如果不是曾經談過一個學古典文學的女朋友,專門研究過文言文,都不定能看得懂。


    更別提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老百姓了。


    看到現在,隻有陳文遠寫出來的故事更偏向於白話,而且他喜歡的姑娘是青樓女子,本身對於貞潔觀念也沒有那麽執著,算是和金鋒的目標不謀而合。


    加上想要掙錢給小蓮贖身,所以陳文遠寫的非常用心,故事很生動。


    “陳公子的確很擅長編故事……”


    青鳶發現金鋒看中了陳文遠的稿子,就把陳文遠和小蓮的事情說了一遍。


    “怪不得這麽用心。”


    金鋒當即拍板:“麻煩青鳶姑娘找人去把陳公子找來,我想當麵跟他聊聊。”


    “是!”


    青鳶當即走出帳篷。


    她本來想自己去找陳文遠,可是金鋒的稿子還沒看完,她內心深處也想再跟金鋒待一會兒,就找了一個鏢師去含香樓。


    鏢師天天在大蟒坡值勤,也樂意出去跑跑,欣然答應。


    陳文遠不會騎馬,步行出城,一直到半下午才走到大蟒坡。


    他之前聽說書人講金鋒的故事,以為是編纂的。


    畢竟讀書人怎麽可能會打仗?更何況帶的還不是正經軍隊,而是一群鏢師。


    可是來到大蟒坡,陳文遠才發現自己錯了。


    校場上有不少威勝軍士卒,也有不少鏢師。


    除了衣服不同,兩者的精神麵貌也有很大區別。


    鏢師們不管男女,一個個都顯得非常自信,而威勝軍士卒顯得懶散許多。


    路過山坡的時候,正好看到一支百人黑甲戰隊訓練。


    整齊的陣型,冷峻的麵龐,黝黑的盔甲,無不透出一股濃濃的肅殺之氣!


    包括裏麵的女鏢師,一個個也身手矯健,一邊隨著方陣左右移動,一邊互相交替射擊,幾十步外的靶子接連被射倒,很少有脫靶的情況出現。


    這種可怕的軍陣,是陳文遠從未聽說過的。


    “這位軍爺,金先生真的隻用幾百人,就在北疆打敗了黨項人嗎?”


    陳文遠試探著問道。


    “當然了!”


    鏢師說道:“那時候我還在鐵林軍服役呢,當時山上隻有幾百個人,而黨項人有好幾萬,我也算是打過十幾場仗的老兵了,可還是被嚇得不輕,可是金先生卻一點不怕,讓我們砍樹,做投石機……”


    鏢師閑著也是沒事,就繪聲繪色的把清水穀一戰講了一遍。


    “我們鐵林軍以前隻服慶侯爺一個人,現在所有人都服金先生,所以我退役後,第一時間報名參加了先生的鏢局,不,那時候還不叫鏢局,叫護衛隊。”


    “幾百人就擋住了黨項人……怪不得金先生能寫出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詩句!”


    陳文遠被金鋒的戰績深深震撼住了:“說書先生說金先生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此言果然非虛!”


    “這天下,也就我家先生能當得起這份榮耀!”


    領路的鏢師也自豪不已:“前麵就是先生的帳篷了,陳公子稍等下,我去通報!”


    金鋒剛剛把所有稿子看完,聽說陳文遠來了,趕緊讓鏢師把人帶了進去。


    “小生陳文遠,見過金先生,見過青鳶姑娘!”


    陳文遠躬身行了一個書生禮。


    “見過陳公子!”


    金鋒迴了一禮,然後隨手給陳文遠搬了個凳子:“陳公子請坐。”


    “不敢不敢!”


    陳文遠嚇得趕緊接過凳子。


    “陳公子不要拘束,咱們都是年輕人,隨意點最好。”


    金鋒見狀,笑著把陳文遠按到凳子上,然後轉身去桌子上拿稿子。


    陳文遠這才偷偷打量金鋒。


    金鋒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年輕。


    然後就是特別平易近人。


    “公子的故事寫得很好,但是我請公子寫的故事,是要講給百姓聽的,所以很多對話環節,需要再白話一點,最好咱們平時怎麽說話的,就怎麽寫。”


    金鋒拿出稿子,直奔主題。


    說到稿子,陳文遠也趕緊收攝心神,解釋道:“明白了先生,我迴去就多買些紙墨,重新寫。”


    文言文為什麽晦澀難懂?


    這和古時候造紙印刷術落後有很大關係。


    最開始文字都是記載在泥板、竹簡上的,需要一刀一刀刻上去,非常耗費功夫,自然盡量簡潔。


    所以文言文中每個字都有含義。


    雖然後來紙張出現了,但是紙張墨水也不便宜,而且文風已經流傳下來,讀書人的閱讀和寫作習慣也已經養成。


    陳文遠也不能免俗,其中有不少對話都是用書麵語寫出來的,老百姓哪裏聽得懂?


    “那就麻煩公子了!”金鋒點頭。


    “不麻煩,不麻煩!”陳文遠趕緊擺手:“我還要感謝先生給我這個機會呢,要不然我恐怕這輩子也沒辦法掙到足夠錢給小蓮贖身!”


    “對了,我把剩下的銀子給公子!”


    青鳶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拿出幾個銀錠放在桌子上。


    “多謝金先生,多謝青鳶姑娘!”


    陳文遠從其中拿走二十五兩:“剩下的銀子我換零後再找給姑娘。”


    “不,陳公子,這些都是你的!”


    青鳶指著桌子上的銀錠說道。


    “這怎麽可以?”


    陳文遠連連擺手:“說好了二十二兩半,那就是二十二兩半,多一文我都不會要的。”


    橋頭謀生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接到這麽大的單子。


    如果不是為了給愛人贖身,他恐怕都不會再收錢。


    結果青鳶說桌子上也都是他的。


    這讓陳文遠既感動又意外。


    “公子還是收下吧,這些銀子都是先生給我的,公子要是不收,先生還以為我貪墨了呢。”青鳶笑道。


    “公子收下吧,就當是我祝賀小蓮姑娘重獲自由,給兩位送的賀禮!祝兩位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金鋒直接拿起銀子塞進陳文遠手裏:“賀銀不能推辭,否則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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