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大地。


    京都的夜晚,比起其他地方要熱鬧得多。


    不過此時的院落之內,倒顯得格外安靜,與外界的熱鬧紛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已經一整天了......”


    蕭穆重新踏足院落之內,望著形單影隻孤零零站著的周錚,緩緩歎口氣。


    隨後走到周錚跟前,瞧得他蒼白的臉色,也抖動的身軀,蕭穆有些心疼。


    他從未見到這兩年的周錚,有如此樣子。


    此時的周錚,身上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朝氣蓬勃和無所畏懼。


    反倒是一臉頹廢,整個人失魂落魄。


    “外公......”


    聲音嘶啞,緊握的拳頭鬆開,周錚雙眸遍布血絲。


    “為什麽,為什麽是她......”


    顫抖的聲音中仍然還有一抹難以置信。


    “錚兒,有些事情,你一定要麵對的。”


    蕭穆眉頭微皺,女兒情長,英雄氣短!


    這哪裏是他之前認識的周錚?


    周錚一身霸氣,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氣魄,去哪裏了?


    “如果你因為一個女人就如此,那麽隻能說外公看錯你了,你身邊的人也跟錯你了!”


    袖口一甩,蕭穆有些恨鐵不成鋼!


    傻子都知道,皇城司是陛下最為信任的組織和機構,是皇帝絕對的死忠!


    可周錚居然沒看出來。


    還以為宮檀是真正的心甘情願地愛上了他?


    甚至周平用極大的代價換來的消息,在鐵一般的證據是事實麵前,周錚居然還會因為宮檀的叛變而心疼!?


    這,簡直就是混賬!


    如果換做蕭穆年輕時候的性子,僅此一點,他就恨不得一巴掌給周錚抽過去。


    溫柔鄉,也是英雄墓啊!


    “你可知道,象郡之地的平叛,一萬鎮北精銳為你,隻剩五千之眾?”


    “你可知道,你身邊所有的人因為她的關係,早就暴露在陛下的眼皮下,隻要聖上願意,一張聖旨,就足以將他們斬盡殺絕!?”


    “你可知道,北境之地的一場戲,世人都認為你和周平之間產生了矛盾,宮檀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想要殺了周平!?”


    “為了這樣的女人,你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為了這樣的女人,你失魂落魄,頹廢不堪!?”


    “你對得起那些死去之人麽?!”


    “你對得起身邊跟著你出生入死真正不離不棄之輩麽?”


    “你真的願意,讓那些跟著你的兄弟成為她手中的棋子?”


    蕭穆咄咄的逼問,讓雙目散漫無神的周錚,陡然抬起頭!


    不!


    低吼一聲,拳頭再度一緊!


    周錚額頭上冷汗直冒,一絲後怕在他瞳孔深處浮現出現!


    他承認!


    自己確實對宮檀動心了。


    他承認!


    宮檀在他心中占據了極大的分量。


    他承認!


    他從不希望這個消息是真的。


    但,這都不是他心慈手軟的理由和借口!


    “為一個從沒有真正愛過你的女人,為一個一直蟄伏在暗中隨時可能給你致命一擊的女人,不值!”


    瞧得周錚重新蘇醒的雙眸,蕭穆稍微鬆一口氣。


    (


    “多謝外公教誨!”


    深吸一口氣,周錚重新挺直自己的腰板,眉宇間多了一絲淩厲的銳氣。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蕭穆還是有些不放心。


    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還是宮檀這種與周錚經過無數生死之戰的絕世美人!


    “我這一世,做事,但憑四個字。”


    “問心無愧!”


    瞳孔閃爍,周錚沉聲迴應。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低吼的聲音,帶著一抹刺骨的寒意。


    “當她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不再是我愛的女人!”


    “而是我的敵人!”


    雙眸陰鶩,殺意凜冽。


    “對待敵人,我隻有一個選擇!”


    “殺!”


    這一刻,周錚沒有絲毫的遲疑,沒有任何的猶豫。


    短短一個字,表明了他的決心,也表明了他的態度!


    而這一刻,同樣讓蕭穆怔怔愣在原地!


    殺!?


    “她,是曾經的皇城司副指揮使,更是陛下之人!”


    “殺了!?”


    “你如何麵對陛下!?”


    蕭穆本隻是讓周錚不要沉迷兒女情長,不要一蹶不振,可他萬萬沒想到,周錚居然如此果決!


    “不殺她,會寒了眾人之心,會對不起死去的兄弟!”


    “我殺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我的態度:背叛我者,必死!”


    周錚麵露寒光,他絕不會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猶豫!


    當宮檀選擇背叛周錚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承受周錚怒火的準備!


    “至於天景帝!?”


    “我和他,遲早會有一戰......”


    周錚微微低頭,聲音有些呢喃。


    他的聲音很小,可其中的決絕之意,卻毫不掩飾而已。


    一戰?


    耳朵中傳來這兩個字,蕭穆麵部有些抖動。


    他複雜的神色落在周錚身上,久久無語。


    天景帝,遠比他們想象中更加的難以對付。


    “要想贏他,隻有一個方法!”


    周錚重新抬起頭。


    “什麽方法!?”


    蕭穆曾經想過無數的可能性,當他都想不出一個可以讓周錚贏天景帝的方法。


    論身份地位,他乃是一國之主,萬民之君。


    論軍事實力,天景帝明麵上可以調動整個大周的軍隊。


    論眾望所歸,百官臣服,天賦賦稅,名正言順,周錚沒有一樣可以比得上!


    “比勇鬥狠!”


    瞳孔舒展,周錚冷冷開口。


    這個世界,是充滿殺戮充滿不公充滿危險的世界。


    要想立足,無論是誰,都要狠!


    唯有狠,才有機會!


    當初天景帝夠狠,將周焚及其黨羽十數萬人幾乎斬盡殺絕!


    三皇子周喬就是不夠狠,最後流落在外還被斬首示眾。


    大皇子二皇子就是不夠狠,所以畏首畏尾給了周錚活下去的機會。


    “天景帝狠,我就要比他更狠!”


    “若連宮檀我都不殺,如何能蕩平世間一切阻礙!?”


    “我接下來要走的路,注定危機四伏,充滿殺戮!”


    “唯有一往無前,神擋殺神佛阻弑佛,我才能橫推一切,才有一線生機!”


    “所以,宮檀,必須死!”


    “她,一定得死!”


    低吼之音,讓周錚身上的霸道之氣彌漫而出!


    望著此時站在自己跟前挺直脊梁的周錚,就連蕭穆都隱約察覺到一絲壓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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