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既然承認,那就應該認罪伏法!”


    “陛下聖明仁慈,可我大周乃是以法治國!”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太子可知?!”


    柳輔滿腦子都是要將周錚扳倒,聽到周錚沒有否認方才他的十奏,心中一喜。


    連忙抬起頭,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惋惜,隨後利用國法之意,對周錚強行施壓。


    他學著周錚的樣子,情緒幾乎彰顯於臉上,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隻可惜,畫虎不成反類犬。


    學到了周錚的皮毛,沒有學到周錚的精華。


    因為,群臣雖說附和,但終究重於形式,少於內在。


    周錚環顧四周,見到所有朝臣都恨不得讓自己永墜地獄的樣子,他眼神中的失望之色越發明顯。


    隻要柳輔發難,眾人就會群起而攻之!


    “諸位大人,莫不是都這樣的想法!?”


    深吸一口氣,周錚緊咬牙,環顧眾人的時候,神色嚴肅凝重到了極致。


    “太子殿下,國法不容褻瀆!”


    “隻要太子殿下認罪伏法,陛下乃聖明仁慈之君,想必會網開一麵給你一個機會。”


    眾人七嘴八舌,眾口鑠金。


    但他們表情管理並不到位,瞳孔深處小人得誌的樣子,絲毫掩飾不住。


    三天!


    整整三天的時間,柳輔和群臣整理了周錚的十大罪!


    他們甚至連夜尋找證據,為的就是徹底扳倒周錚!


    至於周錚迴京後,殺人的事情,同樣是這些官員默許的。


    否則,偌大的京都,如何能容得下周錚千餘人放肆?!


    “這,就是我大周臣子?!”


    “這就是朝廷的棟梁人才?!”


    “這就是我大周百姓的父母官?!”


    “真是,可笑至極,真是,悲哀之際,真是,嘲諷之際!”


    這一刻,周錚終於不再壓製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他雙目充血,一身肅殺之意,環顧四周。


    此時這些人在他眼中,已經不是四麵皆敵,而是朝廷的悲哀,是大周的落寞轉衰的罪魁禍首,是禍國殃民的大奸大惡之輩!


    “太子殿下,隻是朝堂之上,豈能容許你胡言亂語!?”


    “我等都乃大周朝臣,豈容你這般玷汙?!”


    “還是太子殿下,真的目中無人,目無法紀,囂張肆意慣了?!”


    “不將我等放在眼中,難道還不將陛下放在眼中麽?!”


    被周錚指著鼻子一通罵後,禮部尚書強裝著膽子,挺直腰板,沉聲喝問。


    “夠了!”


    突然,一道桀嗬之音,迴蕩在朝堂之中。


    而這一嗬斥,讓原本嘈雜的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不由自主將目光朝著上方天景帝之處望去。


    此時天景帝麵色陰沉的可怕,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壓迫之氣,如同山洪暴發一樣從他體內唿嘯而出。


    巨大的壓迫氣息,席卷朝堂。


    眾人隻覺得唿吸急促,更有甚者已經忍不住朝著天景帝跪拜而去,匍匐之時,額頭上冷汗直冒。


    所有人都知道,天景帝,這是怒了!


    柳輔和諸位皇子以及眾多大臣循聲跪拜,不敢再有絲毫逾矩行為。


    而天景帝正眼都沒有瞧一下他們,而是徑直將目光落在周錚身上。


    四目相對,空氣凝固,周遭寂靜!


    “你,可認罪?!”


    終於,天景帝帶著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席卷開來。


    他聲音中,不帶任何的情感,似乎大殿之下站著的不是他的皇子,而是一個罪人一般。


    “認罪!?”


    “莫不成,陛下和他們一樣,也覺得我有罪?!”


    上方傳來的陌生毫無感情的質問,讓周錚一愣,隨後心寒之際,眼眸冷笑。


    “皇弟,你這麽敢如此和父皇說話!?”


    “鐵證如山,律法所指,莫不成是滿朝文武對你的構陷!?”


    “還不速速跪下,給父皇請罪!”


    周帆見狀,合時宜的開口,看似站在周錚一邊,可句句話都恨不得將周錚推入萬丈深淵。


    周錚冷眼望著此時嘴角微微得意的周帆,不過也僅僅隻是停留了一瞬間而已。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


    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亦或者是其他皇子,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將自己處之而後快?!


    隻要有絲毫的機會,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的放過。


    重活一世,周錚從來都不懼怕所謂的威脅和構陷。


    甚至,他可以不在乎生死,隻為活出自己!


    昨夜和鎮北侯夜談的時候,周錚甚至說出了四麵皆敵又如何的氣魄話術!


    因為,他不怕!


    他既然敢從北境之地帶著千餘精騎迴來,既然敢在帝都之內公然殺人,既然敢獨自前來朝堂之上,他就不怕!


    他能來,自然就能走!


    可真正到了這一步!


    真正見到了滿朝文武,上下沆瀣一氣,恨不得將自己處之而後快的樣子,周錚,內心還是苦澀了起來。


    他可以不在乎百官的態度。


    他可以不在乎皇子的態度。


    但他不得不在乎天景帝的態度。


    因為,周錚這具身體流淌著的是天景帝的血,是天景帝的骨肉!


    曾經,這是周錚的至親啊!


    當這個蕭晴離世後,天景帝就是周錚最大的依仗也是唯一的依仗了。


    可!


    這一刻,這具肉身最看重的依仗,卻如同其他人一樣,帶著冰冷的口吻,用看著死人一般的眼神,盯著自己。


    這依仗,成為了最想要斬殺周錚的利器!


    周錚,此時與天景帝對視而望。


    他沒有看到一個父親所該有的關心和擔憂,沒有看到一位父親所該有的慈眉善目。


    他看的是冷漠,無情,甚至,是厭惡!


    沒錯!


    是厭惡,毫不掩飾的厭惡!


    “原來!”


    “你不是不喜歡我!”


    “而是想除掉我!”


    “用正大光明的手段,用世人眼中的法理之手,借助滿朝官員之口,誅殺我!”


    “可是,為什麽!”


    周錚緊咬牙,拳頭緊握,麵色有些發白。


    “我也是你的骨肉啊,也是你的血親啊,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不再是癡兒了!”


    “我有才華,文能留傳世詩詞,武能退敵安邦,令世人推崇!”


    “我有仁德,愛民如子,體恤百姓,受人愛戴!”


    “可,你還是不滿意我!”


    “你,還是想要除掉我!”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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