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鎖著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朱標問道:


    “標兒,你覺得怎麽處置合適?”


    仔細想了想,朱標說道:


    “兒臣覺得,法不容情!”


    “兒臣之前廢除免死鐵券時便說過,從那以後,官員犯法,與庶民同罪!”


    “一家哭總好過一路哭,百官哭總好過百姓哭!”


    “若是父皇因為擔心投鼠忌器,便對這些貪官汙吏網開一麵!”


    “那日後這些官員必會變本加厲!”


    “父皇當初定下的大明律便成為了一本廢紙!”


    聞言,朱元璋眉頭更加緊鎖了。


    他心煩意亂地揮了揮手道:“行了,咱知道你們的意思了!”


    “老四的意思是網開一麵。”


    “那些情節嚴重的,從重處罰!”


    “那些情結輕一些的,便網開一麵!”


    “標兒的意思就是要按照律法,公公正正。”


    “此事事關重大,咱還是朝會之上,與百官商議,看看那些人的態度。”


    朱標說道:“官官相護,父皇在朝政之上商議此事,必然也是不會有個結果。”


    朱元璋深深看了一眼朱標。


    “咱當然知道,胡惟庸他們必然會為這些官員求情。”


    “可是咱就是想看看他們的態度!”


    朱標啞然。


    原來朱元璋要把這件事擺在明麵上來說。


    就像之前申飭那些公侯一般。


    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否則,那些官員必然會拿錦衣衛來說事!


    父子三人正說話間。


    王景弘突然慌慌張張站在門外輕聲道:


    “皇爺,胡相,胡相帶領百官叩闕,正跪在午門外呢。”


    聞言,朱元璋和朱棣都露出一種驚訝的感覺。


    朱標倒是沒有什麽意外。


    錦衣衛已經在明麵上出動,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的。


    而已胡惟庸的手段,自然是能夠輕易知道錦衣衛的存在!


    朱元璋眼神陡然變得陰冷。


    “好啊,這是要逼宮嗎?!”


    “是不是咱不把那些人放了,他們就不走了?!”


    朱標看了眼朱棣,想了想說道:


    “父皇別急,兒臣有辦法。”


    朱標一開口,朱元璋的火氣頓時消了幾分。


    “哦?你有什麽辦法?”


    朱標看向朱棣笑道:“老四,到你表演了。”


    朱棣滿臉意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我?”


    朱標點頭道:“沒錯!就是你!”


    “用你最擅長的辦法,去處置這些官員!”


    聞言,朱元璋和朱棣都一陣啞然。


    “你讓老四去處理?”


    “他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


    “那就是出去將他們亂棍打跑。”


    朱標輕輕一笑,“兒臣要得就是這個!”


    “錦衣衛捕拿的這些官員,個個都證據確鑿,沒有冤枉任何一人!”


    “若是有被冤枉的,他們叩闕鳴冤也就罷了!”


    “可既然沒有,這叩闕鳴冤,不就是形同逼宮嗎?”


    “別說打一頓,就是以謀反將他們處死,也合情合理!”


    聞言,朱元璋猛然閉上了眼睛。


    你是真的狠啊!


    方才那幾萬被連坐的人,你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說要一律嚴懲。


    現在這些叩闕鳴冤的官員,你還要給人家安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你是嫌大明的官員太多了嗎?


    別忘了那裏麵還有一個丞相呢!


    “成成成,那老四你去吧,記得別下死手。”


    朱棣咧嘴一笑。


    “就瞧好吧您兩位!”


    ……


    ……


    午門外。


    果真如王景弘所說,已然跪了一地的官員。


    由胡惟庸帶頭,每人手中都拿著一道奏折。


    “臣,胡惟庸,率領百官叩闕進諫!”


    “燕王所領錦衣衛目無法度,肆意妄為,隨意捕拿官員,屈打成招,臣請陛下裁撤錦衣衛,以正乾坤!”


    隨著胡惟庸話落。


    他身後的百官也齊聲開口道:


    “臣請陛下裁撤錦衣衛,以正乾坤!”


    就在這些官員一個個皆一副視死如歸叩闕死諫的樣子時。


    宮門大開,從中竟是湧出數十名錦衣衛,皆手舉殺威棒,風一般將這些官員圍了起來!


    麵對這種架勢,有的官員當即就縮了縮脖子。


    昨日他們還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樣的存在,現在可是知道了!


    這些就是大明天子針對官員的一柄利刃。


    是天子豢養的最忠誠的鷹犬!


    哪怕是天子讓他們調查一人之下的丞相他們都不會有任何遲疑!


    等到錦衣衛們手舉殺威棒將這些官員團團圍住之後。


    朱棣也從宮門中走了出來,不由分說,直接就是一揮手下令道:


    “打!!!”


    隨著朱棣一聲令下,那些手中舉著殺威棒的錦衣衛當即動手。


    一瞬間,整個午門外全都是棍棒拍打血肉的聲音,還有那些官員的慘叫聲!


    就連身為中書省丞相的胡惟庸都沒能幸免,反而是被朱棣格外關照的。


    一開始,麵對這些錦衣衛的殺威棒,一兩棍下去,這些官員=依舊還能保持跪著的姿勢。


    隻是等到這些錦衣衛下手越來越重,也就逐漸再也沒有官員能保持原來的姿勢。


    統一躺在地上不停抱頭打滾,同時還哀嚎不已!


    一直打到這些官員一個個連哀嚎的力氣都沒了,朱棣這才罷手!


    “抬大人們迴府,好生養傷!”


    “喏!”


    說完之後,朱棣看也不看這些躺在地上的官員們,徑自轉身重新走進了皇城!


    ……


    胡惟庸府。


    李善長看著臉上被裹成粽子一樣的胡惟庸,辛苦忍著笑。


    胡惟庸無奈道:“恩斯(恩師),奴想銷就銷吧(你想笑就笑吧)。”


    胡惟庸剛說完這話,李善長終於不用再忍受,哈哈笑了出來!


    “惟庸啊,你發福了?我看你最少胖了十斤啊!”


    胡惟庸一臉悲憤剛要大聲說兩句話,就疼的一個冷戰,隻好捂著腮幫子說道:


    “鹽王殿下撲子桃為甚麽(燕王殿下不知道為什麽),各歪對我下手嘴腫(格外對我下手最重),還請自大我(還親自打我)!”


    李善長突然正色道:“我看燕王殿下打輕了,打死你才好!”


    胡惟庸瞪眼道:“恩斯(恩師),我那是為了塗節他們啊!”


    李善長冷哼道:“老夫知道你是為了他們!”


    “可是他們跟你有什麽關係呢?”


    “他們若真是被冤枉的,你為他們鳴冤,這沒錯!”


    “可他們是真真正正證據確鑿,親口承認了貪墨之事的!”


    胡惟庸歎息道:“可是恩師。”


    “潭門街邊死油嘴,(他們即便是有罪)那也該交到刑部處置。”


    “鹽王懶用死刑,(燕王濫用私刑),於理不合,學生叩闕進諫沒做吧?”


    李善長道:“你是沒錯。”


    “可你的意思,就是說上位有錯了?”


    “上位不該弄出這個錦衣衛?”


    胡惟庸歎息道:“學生不是這個意思。”


    “我大明有刑部,有律法,何須錦衣衛這種見不得光的存在?”


    李善長聞言拍了拍胡惟庸的肩膀。


    “這些事,你就別管了。”


    “剩下的老夫來處理,你安心養傷!”


    聞言,胡惟庸眼前一亮。


    “恩師……”


    李善長歎息道:“我去見見上位,但不會為你的那些同僚求情。”


    “老夫去請陛下裁撤錦衣衛!”


    這錦衣衛和昔年檢校的職責幾乎一樣。


    但卻比當年的檢校更加跋扈!


    可先拿人再議罪甚至還有自己單獨的大牢。


    是完全獨立在整個行政係統之外的存在。


    也就是說,除了皇帝,錦衣衛想要辦誰,沒有任何顧及!


    這一點,讓李善長很不舒服,感覺就像是有一把利刃宣在自己頭上。


    李善長說道,胡惟庸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那些官員,大部分都是自己的人啊!


    他們若是真的被朱元璋給辦了,自己在朝中的勢力必然會大打折扣!


    不過李善長既然願意出手,自己自然不能得寸進尺的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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