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們真有心要加入我們的行列,請務必讓我看到你的誠意,而不是單純的嘴巴上說說而已。”


    白熾燈孤零零的亮著,燈光下站著馮帝月和岡薩雷利。


    “我會召集所有背叛者。”


    凝視著馮帝月雪白色的背影,岡薩雷利邊說邊捏了捏指關節。


    “我不介意你反悔,畢竟我沒有強迫你的理由,我們的團隊更不會因缺你一個而感到惋惜,我們不會在敘拉古多做停留,所以是去是留…還請你自己看著辦吧,早點休息。”


    從始至終從未用正眼看過岡薩雷利,說完這些馮帝月轉身便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伴隨著路途顛簸,車廂搖晃,昏暗的車廂裏瞌睡聲逐漸此起彼伏,一排接一排的座位上坐滿了戴著氧氣麵罩的男男女女,他們有的說著劫後餘生的閑話,有的緊緊抱著醫護人員激動的號啕大哭,有的則肆無忌憚的悶頭大睡。


    曆時將近一個月,截至目前為止幾乎所有於亞利桑那號遭遇綁架的人質已經在大炎順豐與東國通運等眾多物流公司幹員的通力協作下安全坐上了撤迴喀蘭貿易搭建在堪薩斯高地外的零時營地的醫療車。


    “我們不會在敘拉古多做停留,所以是去是留…還請你自己看吧…”


    戴著氧氣麵罩靜靜的坐在座位上,馮帝月的話在岡薩雷利的腦海中不停的來迴反複。


    “怎麽樣…什麽打算?”


    抓著車頂上的防震扶手來到岡薩雷利麵前,老薩卡茲小聲問。


    “你什麽打算?”


    摘下氧氣麵罩,岡薩雷利盯著他麵無表情的反問道。


    “我沒什麽打算,如你所見,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救援人員裏麵我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我們公司的人,簡而言之就是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沒有派任何人員來營救我們,我們這些員工在那群資本家眼裏隻不過是用於謀利且可隨意棄至的棋子罷了。”


    抓著扶手長歎著往牆壁上一靠,老薩卡茲感慨的說。


    “那現在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的人什麽想法。”


    警惕的環顧四周,岡薩雷利壓低聲音繼續問。


    “倫蒂尼姆集團我不知道,但是卡茲戴爾郵政基本已經反了,他們為公司不把員工當人而感到非常憤怒,剛才在外麵還差點因為這事兒跟喀蘭貿易的救援隊吵起來,總之抵觸情緒很大,咳咳…不過我想倫蒂尼姆集團應該也差不多,畢竟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都是同一個老板,剛入職前就常聽人說約克家族愛吃人血饅頭,當時還不信。”


    透過座位間的縫隙盯著坐在車門口手持弩箭的衛兵,老薩卡茲迴答道。


    “一樣,我不打算在喀蘭貿易繼續做了,循規蹈矩的生活這並不是我想要的,雖然喀蘭貿易待我不薄,但是這並不能緩解我那如同泰山壓頂般的生活壓力,生而為人我們真的沒必要妥協這個格格不入的世界。”


    解開安全帶,岡薩雷利款款道來。


    “嗬嗬,各家都有各家的難處,幹物流的不都這樣麽。”


    搖晃著腦袋同岡薩雷利麵麵相覷,老薩卡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


    “我想我們得有個計劃。”


    “當然,我應該怎麽協助你?”


    “我們需要召集背叛者,等迴到營地,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你來搞定,其餘的交給我,有銃拿銃,沒銃拿弩,裝備,載具,通訊設備能帶走多少是多少,總之我們要以最快速度返迴戰場。”


    看著老薩卡茲飽經滄桑的雙眼,岡薩雷利的皺起眉頭認真的說。


    “人在最憤怒的時候也是最衝動的,利用他們的憤怒,我們將在今天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喀蘭貿易駐敘拉古堪薩斯高地零時營地;對外聯絡部。


    “操他媽的!我跟你們說!上麵絕對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如果他們有把我們當自己人!那他們怎麽可能對我們不聞不問,一個人都不派!甚至連一個噓寒問暖的電話都不打!!!”


    “什麽叫絕對沒把我們當人!是卡茲戴爾郵政高層從來就沒把我們當過人!”


    “就是就是!太寒心了!!!”


    砰——砰——砰——


    憤怒的用力將桌麵敲打的砰砰作響,惡毒的咒罵脫口而出,聯絡部的帳篷裏擠滿了身著工裝的薩卡茲人,從工裝上的logo可見,他們有的來自倫蒂尼姆集團,但絕大多數還是卡茲戴爾郵政。


    “茫茫人海!將近數百來號救援人員!大炎的人來了!東國的人來了!卡西米爾的人也來了!卡茲戴爾的呢!卡茲戴爾的人在哪裏!?我不管!我跟你說!我今天一定要和高層通上話!問問他們他媽的到底幾個意思!”


    滿臉通紅的揮舞著拳頭,為首幾個薩卡茲人憤怒的抗議道。


    麵對帳篷裏人山人海,民憤高亢的薩卡茲人,喀蘭貿易對外聯絡部的負責人愁容滿麵。


    “各位先別急,各位先別急嘛,要不…要不先吃飯吧,有什麽事吃完飯我們再好好商量…”


    滿頭大汗的指了指門外,負責人勉強的憋出一個笑容。


    “吃什麽吃!還有閑工夫吃飯麽!特麽你被組織拋棄了你吃得下飯啊!?”


    整個人趴在桌麵上如同一隻要吃人的野獸,薩卡茲人怒目圓睜。


    “不對!我們不要和高層談話!我們要直接和倫蒂尼姆集團和卡茲戴爾郵政的總裁談話!公司高層有個屁用!高層隻不過是約克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牽線傀儡罷了!”


    “對!直接和約克家族談話!看看他們到底幾個意思!好家夥!咋們嘔心瀝血給他們幹活!而他們呢!他們碰上點事就把咋拋棄了!這特麽還有天理嗎!?這特娘還有王法嗎!?”


    一把脫下工裝甩到地上,人群中一個薩卡茲怒氣衝衝的吼道。


    “諸位,請聽我說一句,關於這件事,主要還是貴公司領導商討出來的結果,喀蘭貿易別說低層員工,就算是高層員工對此事有詳細了解的總共也就四位,銀灰先生,訊使先生,角峰先生還有極光小姐。”


    從座位上來到桌前,負責人穩住心態耐心的解釋道。


    “那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對於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為什麽沒有派人前來營救,我們是真不知情,咋們都是同行,我們要知情肯定早就告訴你們了,所以啊,你們在我們這兒鬧壓根就沒用。”


    拍了拍薩卡茲人的肩膀,負責人無奈的搖搖頭。


    “那你幫我聯係約克!現在立刻馬上!”


    “對!聯係約克!倫蒂尼姆集團卡茲戴爾郵政一家親!我們也要討個說法!”


    “不好意思,這不符合規定,雖然我們有記錄著泰拉大陸幾乎所有物流公司各層部門以及其領導的電話簿,但如果沒有提前申請和上級指示我們不能隨意提供這樣的服務,按章辦事的規矩我想諸位都應該明白,所以我想我不需要重複第二次。”


    背過手,負責人挺直腰杆,似乎他的底氣又迴來了。


    “操他媽的!”


    氣的不打一出來,用力扯下脖子上的工牌,薩卡茲暴躁的將其扔到腳底連踩數下。


    “怎麽辦…老大,我們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被公司拋棄啊…”


    “那怎麽辦,唯一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可能就隻有迴卡茲戴爾上最高法院告他們…”


    懊惱的攥緊拳頭,為首的薩卡茲迴答道。


    “別傻了,卡茲戴爾郵政和倫蒂尼姆集團都是約克家族的產業,你告他們就等於告約克家族,約克家族在卡茲戴爾是什麽地位,打官司…我們是不可能打贏的。”


    掀開門簾從外麵走進來,老薩卡茲聞聲擠進人群。


    “那可未必!卡茲戴爾最高法院可不會偏袒任何一方,公正公平公開難道不是最高法院最基本的原則麽?!”


    聽完老薩卡茲的話,薩卡茲厲聲辯駁道。


    “你要是在蘭開斯特家族全盛時期的時候告他們那還說不定能贏,但現在根本不可能,倫蒂尼姆集團是約克的家族企業,而卡茲戴爾郵政約克家族持有占比極大的股份,可以說在今天的卡茲戴爾社會,約克家族完全可以做到橫行霸道,以他們堅實的經濟基礎和龐大的人脈後台,和他們打官司什麽的…你不被他們反告的傾家蕩產底褲賠光就不錯了。”


    老薩卡茲條理清晰的解釋道。


    “蘭開斯特…是那個赫赫有名的赦罪師世家麽?”


    “對。”


    “那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尋求他們的幫助。”


    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薩卡茲們的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不可能的,我說過了,現在根本不可能,最後一名蘭開斯特的家族成員在內戰結束後被疑為特蕾西婭逆黨罷免並驅逐,簡而言之如今的蘭開斯特家族興許已然淪為卡茲戴爾的曆史了。”


    “至於約克家族,沒了宿敵當然就獨占鼇頭了。”


    帳篷裏歸於沉寂,所有人的希望在老薩卡茲說完的瞬間破滅。


    “那怎麽辦,那你的意思就是沒辦法了唄,我們隻不過是公司的棄子,我們隻配做可以白白犧牲的工具人!”


    “對啊,公司的棄子罷了,等迴去了多半也是被開。”


    “對咯對咯,資本家本性難移,所以我看咋們還是散了吧,迴去好好休息休息直接把新工作物色起來吧,免得一會迴了卡茲戴爾直接被踢出公司變成無業遊民。”


    “哎呀散了吧散了吧,大家樂觀一點,都散了吧。”


    “對啊,大夥散了吧,吃飯去了吃飯去了,餓死了,不知道喀蘭貿易做的飯有沒有那群綁匪做的飯好吃…”


    瞳孔中閃爍的高光逐漸衰敗下去,營帳裏原本群情激昂的薩卡茲們士氣開始驟降,人群作鳥獸散。


    “咳咳…別氣餒嘛,年輕人們!我剛才說的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們和公司打官司打不贏,但沒說沒有別的出路啊!”


    望著迅速散去的人群,老薩卡茲連忙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的高聲說。


    話應剛落,所有準備離去的薩卡茲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緊接著慢慢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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