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大廳漆黑一片,黑暗中裏唯有吧台上幾盞頗具上世紀八十年代風格的藝術吊頂依稀微亮。


    “說!說啊!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殺我們的人!說!”


    “說!說啊!有本事別掛電話!給我說!”


    “雪怪小隊。”


    桌麵上,一部手機正在源源不斷的播放錄音,不過說是錄音,到不如說更像一段被截取的通話記錄。


    “大帝,你我都是做生意的,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雖然我一直都很信任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散座的座位由五彩的波浪形沙發組成,拄著拐杖,銀灰黑著臉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不同以往,在這次交談中銀灰從進門到現在還沒正眼瞧過大帝。


    “啊這…….這…….這我們也剛才知道。”


    “有關….有關我們旗下的亞利桑那號失聯這件事。”顯然也被多到水泄不通的業務折磨的精疲力盡,像坨橡皮泥一樣癱坐在銀灰身邊,大帝灰頭土臉的說完抬手抱住肚皮上放著的正方形靠墊。


    “剛才知道,怎麽可能?你可是老板,自家運輸艦失聯你怎麽可能剛才知道?”


    “是老板沒錯,但企鵝物流的業務運輸方麵我自己抓的也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緊,主要還是能天使和德克薩斯在兩手操辦。”


    “那她們沒告訴你麽?亞利桑那號現在不僅僅是失聯這麽簡單,這件事的性質已經從失聯變成被劫持,你要知道那艘船上還有不少我們的人。”沒有放下拐杖,銀灰繼續冷冷的說。


    站在銀灰身旁,信使的臉色明顯不太好,顯然昨天那通死亡電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我們這邊的消息壓根沒您那麽提前,我們隻知道船隻失聯了,另外德克薩斯也聯係不上,哎呀,簡而言之,我也是直到您剛才放出那段錄音才知道亞利桑那號是被劫持的。”毫無頭緒的擺擺手,大帝愁眉苦臉。


    “嗬,你這甩手掌櫃當的還真是到位。”聽完大帝的話,銀灰搖搖頭。


    “額…..老板,打擾一下,請問我可以進來嗎?”輕叩門板,抱著平板電腦的莫斯提馬從拉的隻剩下一條縫的卷簾門下鑽進來。


    “哦,可以,是有什麽最新消息嗎?莫斯提馬?”


    “嗯是的,我這裏有一些您可能會關心的最新消息。”雖然喀蘭貿易並不是敵人也不具備敵意,但莫斯提馬還是提防的一邊打開電腦一邊小心翼翼的從信使身後快步走過。


    從進來的那一刻起,銀灰眼角的餘光就將莫斯提馬鎖定,直到她來到大帝身後。


    “什麽事?”


    “德克薩斯被綁了,亞利桑那號不是單純的失聯而是被劫持,我剛收到綁匪發來的照片。”


    “什麽!?德克薩斯…….德克薩斯被綁了!?”大帝分貝稍大的驚唿引起了銀灰的注意,隻見他一把扒下臉上的墨鏡。


    “照片,發件人用戶名都在這裏,您過目。”打開電腦,調出照片,莫斯提馬說著將平板交到大帝手裏。


    “哦不,有沒有確認過照片是否ps?”


    “確認過,毫無ps痕跡,情況屬實。”


    “這絕對是我的鍋……是我……是我害了她。”茫然的目光從平板轉移到天花板上,看完照片,大帝旋即仰頭喃喃自語。


    “嗯?老板你剛才說什麽?”


    “哦沒什麽……沒什麽沒什麽。”


    對於綁匪,大帝在沒看到照片的時候其實就早已有了預測,應該是那三個人,是那個外貌,穿著,甚至連源石技藝都與霜星無比相似的人,他們在報複,報複自己炸了天空樹害得他們深陷絕境。


    為何如此判斷,因為大帝與馮帝月曾經在北港有過短暫的交流,通過銀灰帶來的錄音,大帝腦海中對其聲音的最後一絲記憶也終於得到喚醒。


    不過雖然確定了劫匪身份,但讓大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三人居然能從哥倫比亞那場堪稱全軍出擊的天空桉樹戰役中存活下來,完事還有餘力打敗並且俘虜德克薩斯,這絕對出乎自己意料,也出乎凱爾希意料。


    默默思考。大帝瞬間感覺這件事開始變得有些棘手起來,畢竟能做到綁架德克薩斯和殺害船上的喀蘭貿易幹員,這就意味著他們三個絕對不是什麽善茬,而且現在他們已經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徹底激怒。


    “銀老板,爭吵沒有意義,另外恕我直言,我認為現在企鵝物流和喀蘭貿易應該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端著平板,大帝扭頭看向銀灰。


    “此話怎講。”倚靠沙發,銀灰依舊冷眼相待。


    “德克薩斯,你認識的,作為企鵝物流員工,她也被劫匪連同亞利桑那號一起綁架了。”不慌不忙的把平板遞到銀灰麵前,大帝隨即晃動起他那肥碩的身軀重新縮迴原位。


    “照片哪來的?”端詳片刻,銀灰頭也不抬的問。


    “綁匪發給我的。”


    “什麽?綁匪發給你的?那你還不趕快通過用戶名查他的ip地址?”


    “沒看出來銀老板你還蠻懂的嘛,不過我們已經查過了,他們用的是服務區局域網,用戶名也是借的,不隸屬於亞利桑那號本艦。”抬頭瞅瞅站在自己身後的莫斯提馬,話應剛落,莫斯提馬也配合著點點頭。


    “那直接派人去那個服務區找,他們現在位於哪個服務區?”放下平板,銀灰著急的迴頭繼續問。


    “沒用的銀老板,即使我現在把服務區的名字告訴你,你立刻派人去過去還是白費力氣。”


    “為什麽?!”


    “你想想,我們現在聯係不上亞利桑那號的任何信號設備,而且亞利桑那號也不在雷達上顯示,這就代表那幫劫匪不是傻子,他們劫完船迴頭就把船上所有具備發訊功能的裝置全拆了。你覺得就是這樣一群聰明的劫匪會給我們發完郵件還在服務區傻不愣登的待著,哦然後等你的人趕到,最後坐以待斃嗎?”


    “他們會跑路。”仔細聽著,銀灰喃喃自語的分析道。


    “對啊,肯定跑路,是我我肯定接著跑路。”自問自答,大帝頭頭是道的說。


    “不是,話說你怎麽那麽熟練?”說著將手裏的平板還給大帝,銀灰滿臉狐疑。


    “不是熟練,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那麽幹。”接過平板再將其轉交給莫斯提馬,大帝聳聳肩迴答。


    “他們劫了你們的船,那很明顯是衝你來的,話說企鵝物流最近又得罪什麽人了麽?”


    “不知道,不過銀老板你應該能理解的吧,畢竟企鵝物流的業務遍布黑白兩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隻不過這次可能遇上了個……..個硬茬。”選擇隱瞞真相,麵對喀蘭貿易的董事長,謝拉格軍閥的重要成員,大帝居然還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道。


    “我是可以理解,但是喀蘭貿易是無辜的,如果這幫人僅僅是因為與你們的私人恩怨就遷怒到喀蘭貿易,這恕我無法理解。”實在氣不過,銀灰說著從鼻息間哼出口氣。


    站在大帝身後旁聽自己老板和銀灰談話的全過程,莫斯提馬對這起惡性劫掠事件儼然也有了較為全麵的理解。


    叮咚——平板電腦的提示音忽然響起,聲音在寂靜的酒吧裏顯得異常響亮。


    “不好意思兩位老板,我忘了關鈴聲。”劃開鎖屏確認信息,一則新的郵件提示赫然印入眼簾。


    打開郵件,快速瀏覽內容,是一段視頻。


    抬眸再看發件人,與先前一樣的id,結果顯然易見……


    是綁匪。


    “額…..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二位的談話,我這邊有劫匪新發來的郵件,大概……大概就在三秒鍾之前。”微微抬手,莫斯提馬提高嗓門說完望向沙發上的大帝和銀灰。


    “什麽內容?”還沒等莫斯提馬說完,銀灰一下從沙發上直起身子。


    “視頻。”直截了當,莫斯提馬迴答。


    酒吧裏的氣氛再次伴隨綁匪郵件的到來瞬間降至冰點。沙發上,銀灰,大帝,信使,莫斯提馬四人麵麵相覷。


    “事已至此,無需隱瞞,企鵝物流和喀蘭貿易應當統一戰線。”


    “放出來吧,用大屏幕。”安靜了大約有足足十五秒鍾,大帝長歎一聲率先打破沉默。


    得到大帝的許可,莫斯提馬轉眼看向坐在沙發另一頭的銀灰。


    “放吧,莫斯提馬,不用顧忌我,對於當下這種情況,放出來對誰都好。”迴眸附和,銀灰對莫斯提馬說。


    找來數據線,啟動投影儀,本來用於在酒吧中充當ktv點歌台的娛樂型投影儀強行上陣。快速敲擊鍵盤,點擊鼠標,莫斯提馬隨即來到沙發前將與投影配套的白色幕布給一把拽下來。


    “咳咳。”在莫斯提馬操作期間,銀灰隻是坐在沙發上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幹等著,且沒有和大帝說一句話。


    一切準備就緒,莫斯提馬倒退著走出熒幕,緊接著她從鄰座的桌上拿過一罐提神飲料打開小嘬兩口。


    屏幕上,數字從百分之零跳到百分之五十最後從百分之五十跳到百分之一百。


    視頻加載完畢,開始播放。


    “媽的混蛋!”誰知視頻播放的第一秒就給站在銀灰身後的信使氣的血壓爆表,血絲爬眼。


    攥緊雙拳一副陷入暴走的模樣,直視屏幕裏的一切,信使火上心頭。


    “冷靜!”比起信使,身為老板的銀灰顯然更加淡定,隻見他大手一揮,厲聲嗬斥。不過雖然銀灰表麵鎮定,但他原本鬆弛的眉頭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下子緊鎖起來。


    視頻裏的場景是在亞利桑那號的甲板上,浩瀚的星空下,四周遍地的集裝箱原封不動的堆疊在那裏。


    集裝箱中央的空地上,數不清的人質一字碼開。他們雙手被用寒冰所鑄的銬鎖束縛,頭上套著麻袋,形成了一種壯觀但卻悲壯的一字長蛇陣,另外在人質頭頂還有數盞刺眼的高功率探照燈將他們如同國際巨星般聚焦照亮。


    至於信使為何會如此激動,那是因為他在隊列中看到了不少衣著喀蘭貿易工作服的人質。


    企鵝物流,喀蘭貿易,風馳物流…..放眼望去,這條仿佛看不到盡頭的處決序列裏幾乎涵蓋了泰拉大陸上所有赫赫有名的物流公司的員工。


    “瘋了瘋了都瘋了!”目瞪口呆的凝視投屏裏的景象,大帝驚出一身冷汗。


    拿著提神飲料,四人中唯獨莫斯提馬一句話沒說,直視熒幕,她選擇保持沉默。


    “話不多說企鵝物流,一百條性命,是時候該算算舊賬了吧。”畫麵中,也就是在人質後方,身著冬痕的馮帝月任然以看不清臉的方式出現。


    “啊啊啊!我還不想死啊!我還不想死!”


    “銀老板!救我啊銀老板!我也不想死!救救我!我媽還在家等我迴家吃飯啊!”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對象還等著我迴去結婚呢!放了我吧!看在我即將成家的份上!”


    “求求了!哪怕是整合運動都好!救救我們吧!”


    “願泰拉神明顯靈……原泰拉神明顯靈……哈利路亞。”甲板上,此起彼伏的求救聲好像海嘯來臨般排山倒海,震顫人心。


    隨著鏡頭拉近,焦距旋轉,大帝還可以清楚的看到被牢牢拴住的人質們無一例外的都在發抖。顯然拍攝者也是別有用心,他想通過用特寫鏡頭的方式來做到殺人誅心。


    “在我這裏,你們救不了所有人,就像羅德島救不了所有感染者,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所以我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裏…….”


    “你們最好把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如同魔王般矗立在洋溢的茫茫白霜間,聆聽上百號死囚一同發出宛如鬼哭狼嚎般的尖哮,馮帝月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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