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如篩糠,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插入鎖孔,公寓樓華麗的走廊上冬木幽紀緊張的左顧右盼。


    哢——砰,開門關門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卡殼,大半個身子閃進門內,期間他還不忘多次伸頭確認門外的狀況。警惕的眼神,顫抖的手,模樣活賽一個被發現行蹤且正在執行機密任務的烏薩斯地下黨。


    喘著粗氣朝貓眼裏瞅了兩瞅,再三確認屋外無人尾隨後,冬木幽紀隨即膝蓋一軟,無力的癱靠到門板長出一口氣。


    “老虎......老虎.....老虎不發威真當我hello kitty?”


    “哦,不行了不行了,那招果然還是有待改進,啊嘶!好吵!耳膜要炸了!”惶然的注視著頭頂天花板劇烈重影的吊燈,耳鳴嚴重,沾滿泥土的獵裝邋遢不堪。


    雖然早已脫離追擊,但劇烈刺耳的海嘯卻依舊於耳畔迴響,久久不能停息。


    半小時前;據不少圍觀目擊者稱;自己在巴洛克集市外部親眼目睹了大規模且極具殺傷性的不明源石技藝展開。


    “源石技藝,「赤潮」”


    “纏鎧!!!”低語著,大量顏色詭異的紅色海水逐漸從反叛潮汐之劍的劍柄末端流出,纏上冬木幽紀健碩的右臂。沙塵洋溢的大街上,原本七嘴八舌的圍觀群眾瞬間被眼前這番恐怖的場景嚇退。


    沉默中,狂顫的紅十字陡然在冬木幽紀微睜的左瞳中閃爍。


    “哇哦,第一次見你的源石技藝,榮幸之至。”踢開身下的椅子,k笑著舉起victory說完嚴陣以待。


    “第一次?哼~那你可得睜大眼睛瞧仔細了........”


    “海洋唾棄我,潮汐背叛我,聆聽湧潮悲歌。”古老的阿戈爾語斷斷續續,滄桑沉淪。揮動大劍,翻轉刃口,反叛潮汐之劍紅鋒的表麵上結起一層薄膜狀的水層,波光粼粼。


    “你說什麽!?”向前一步,k企圖聽清那幾個阿戈爾單詞的準確發音。


    “躍浪擊。”凝視著眼前被帽簷蓋住前額的冬木幽紀,k渾然不知對方的攻勢已經進入吟唱階段。附身傾斜,提劍後拉,瞬間滂沱的赤色潮水開始在劍刃的兩側凝聚。下一秒,集市忽然刮起數股不正常的腥鹹海風。


    潮水在持續匯聚,海風越來越大。頃刻間,強烈的氣流托起冬木幽紀身後獵裝長長的衣擺,輕薄的帽邊。


    “瘋了?!你不會想拆街吧!?”長發飄飄,木楞的望向不遠處一言不發的冬木幽紀,k突然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要想盡快的擺脫麻煩,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擊解決!永絕後患!”潮水狂漲,水花飛濺,冬木幽紀說完猛然前踏。也正是這一步,強大的威壓頓時灌入他的右腳,崩碎地麵。


    “別!你這是在自找麻煩!我們......我們不能弄出那麽大動靜!”事已至此,追悔莫及,眼看著潮汐之劍滲出的海水就快流到自己腳下,這一刻k被嚇到了,他完全沒想在自己看來是無心之舉的事情居然會把冬木幽紀逼急。


    “我做賞金獵人的準則從來都是如此,能動手的事情絕不動腦!很不巧!你的懷疑把爺整火了!”


    “不要!!!”


    “我們在一個團隊!要學會彼此包容!所以趁著這個機會!我隻說一遍!別惹我!”


    “躍浪擊!改!騰浪擊!”餘音殆盡。霎那間,冬木幽紀用盡全力揚起大劍,頂天立地的海浪隨劍鋒的下墜一觸即發。


    轟———站在潮汐的陰影裏,k看呆了。眼前赤色的海潮如同神明手中的斷劍般惡狠狠的砸落,一時間炸裂的紅芒掀起湍急的狂風四散飛濺。短短三秒鍾時間,攪動怒濤的斬擊迅速褪去,龐大的破壞力將k身後的房屋,街道,商鋪全數吞沒殆盡。


    伴隨耳邊悠揚的鯨吼傳來,騰浪擊咆哮著與k擦肩而過。


    畢竟是馮帝月選的人,冬木幽紀並不能拿他怎樣。但從這一招當中可以看得出冬木幽紀對自己,無論是源石技藝的釋放,還是招式距離的把控確確實實都非常到位。


    另外,騰浪擊是冬木幽紀針對於深海獵人潮汐劍術中躍浪擊的改版,具體就是動用源石技藝將潮汐能量在劍刃上的附魔開發到極致,然後讓大劍的斬擊達到對軍寶具般的超大範圍光炮效果。但顯而易見,冬木幽紀的這招騰浪擊其實還並不成熟,換句話說,騰浪擊現在正處於開發當中,副作用詳見冬木幽紀到現在都尚未恢複的耳鳴和手抖。


    將從保安室拿來的盒飯擱上吧台,冬木幽紀搖晃著走進廚房。


    “嗯?你終於迴來了!”


    “不是吧,這都過去一個半小時了,你怎麽才迴來,哎呀呀,快把吃的拿過來吧,我都要餓死了。”客廳的沙發上,玫蘭莎一襲睡衣側躺著將頭放在一個方方正正枕頭上,隻見她抱怨的說完頭上的獸耳隨之輕輕搖晃。


    “好好躺著。”熟練的拉開冰箱從裏麵掏出瓶冰鎮礦泉水,冬木幽紀敷衍的迴答完扭開瓶蓋。


    一口氣幹掉半瓶,雙手撐上廚房的砧板盯著手邊擺放整齊的菜刀,重影和耳鳴開始削弱。


    “唉,跟你說話呢,我快餓死了,把飯拿過來吧。”


    “唿~自己來拿!小姑娘那麽懶,懶死算了。”深唿吸將積壓在心底的所有汙濁一口吐出,冬木幽紀一把扯過吧台內的高腳凳坐了上去。


    “咋了,聽你這口氣!什麽態度啊?!我腰還沒好全呢我跟你講!你就這樣對待我這個病號?”


    “別廢話,要吃自己過來拿,不然就等著餓死!”


    “累都累死了,奶奶的你讓我歇會行不?!”拿起水走到客廳,冬木幽紀翻翻白眼瞥向沙發上愜意的玫蘭莎。


    “送個飯都嫌累,果然是個廢物。”抱著平板電腦,玫蘭莎沒好氣的瞅了冬木幽紀一眼。


    “吼,好你個小貓崽子!我他媽每天跟個私人外賣員一樣起早貪黑的給你買早餐,送中餐,送晚餐,你居然還罵我廢物?!好!好!太好了!就衝你這句話!媽的爺不幹了!你愛吃吃不吃拉到!我丫才懶得管你死活呢!”


    “躺過去點!一個人占那麽長沙發什麽毛病?”抓起玫蘭莎的腳往旁邊一甩,冬木幽紀隨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哎別啊,你怎麽能這樣呢,你看我這腰還沒好全呢,下不來啊!”


    “我......我跟你說!你.....你不能那麽不負責!不行!總之你不能不幹!你起碼得等我這腰好了你才能不幹!”急了急了她急了,用力抬起赤裸的雙腳架到冬木幽紀腿上,玫蘭莎說著連忙放下手裏的平板電腦大喊。


    “吼,為什麽?!為什麽!小姐我麻煩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怎麽就不能不幹了?你不是說我廢物麽!那麽好我攤牌了我是廢物!廢物反正是不會送飯的!”摘下帽子往玫蘭莎臉上一扣,冬木幽紀說完看起電視來。


    “嗯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你現在在我家!這是我的地盤!你就得聽我的!”


    “在我的地盤就是我的男人,我說你得幹!那你就是得幹!聽-懂-了-沒!?”突然,玫蘭莎猛的坐起來反把拽過冬木幽紀的衣領一通嬌吼,感覺女人密集的唾沫星子飛濺到臉上傳來的冰涼感,玫蘭莎說完霸道的將臉頂到冬木幽紀麵前。


    “嗬嗬,嗬嗬嗬。”


    “差不多得了差不多得了姐們,你露餡了。”不屑一笑,看著玫蘭莎直起來的腰板冬木幽紀尷尬的揮揮手。


    沉默持續了兩秒,可能是被自己突然凹出來的禦姐形象帥到了,意識到穿幫的玫蘭莎忽然一個激靈全身炸毛,冷汗直流。下一秒,隻見她二話沒說鬆開冬木幽紀光速縮迴原來的位置然後乖巧躺下。


    “哎呦~好痛哦~”


    “嘖嘖嘖,行了行了別裝了!今年奧斯卡頒獎典禮沒你我可不看!”


    時間飛速流逝,太陽光照射的夾角快速傾斜。不知為何,自從中午的戰鬥過後冬木幽紀就感到特別疲倦。如往常一樣和玫蘭莎吵了幾句嘴,發現了她裝病的事實,但冬木幽紀對此並不在意。


    選了檔名叫“迴家的誘惑”的龍門家庭倫理劇然後躺在玫蘭莎公寓的沙發上無所事事的看了一下午電視,冬木幽紀今天這一下午的時間也算是及其草率的打發了過去。


    “你好騷啊~”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咯~”


    夜幕降臨,明亮的客廳裏傳來電視劇經典的角色台詞。屏幕前,玫蘭莎打著碩大的鼻涕泡趴在冬木幽紀的大腿上唿唿大睡,而冬木幽紀則斜靠在沙發的扶手上半撐著腦袋,半睜眼皮的他現在正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現在已經是哥倫比亞傍晚七點鍾了。


    忽然起身,失去膝枕的玫蘭莎也驚醒了。


    “你要去哪?”雙眼迷瞪的看向冬木幽紀的背影,玫蘭莎睡眼惺忪的問。


    “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伸起大大的懶腰,冬木幽紀打著哈欠迴答。


    “那你什麽時候迴來?”盤腿坐起身來,玫蘭莎揉搓著眼睛繼續問。


    “不迴來了,晚飯我點了外賣,一會就會送來,你自己解決就好。”


    “為什麽!”


    “因為你腰好了。”


    “我腰好了.....好了你就要走嗎?”一聽冬木幽紀要走,玫蘭莎的睡意頓時全無。


    “切,我他媽又不是什麽閑人。”


    “再說了,我已經在你這住了快兩三天了,照顧你我也很累啊。”來到換鞋的門廳,冬木幽紀轉念迴眸。


    “啊,原來.......原來照顧我.......你.....你很累嗎?”客廳明晃的燈光下,玫蘭莎失落的問。


    身為一個合格的賞金獵人,冬木幽紀本身非常看重契約和承諾,因為在自己的職業生涯當中,隻有按照契約完成懸賞才可以拿到甲方承諾的所有賞金和條件。


    三天時間,今天是第四天。自打上周冬木幽紀誤入香水店,玫蘭莎把腰摔傷以來,冬木幽紀就一直守在玫蘭莎家一絲不苟的照顧著玫蘭莎的飲食起居。眾所周知,稍微嚴重一點的腰部受傷都是基本下不了床,而玫蘭莎這幾天吃的所有早餐,中餐,晚餐基本都是冬木幽紀拚死拚活從馮帝月和k的血盆大口下搶來的,每一期治療腰疼的貼藥也全是冬木幽紀大半夜跑去藥店買來的。


    “我不會就此逃避責任,我承認那些打碎的香水也有一半是我的鍋而我也根本賠不起,但我是否可以選擇用別的方式來彌補,承擔這些責任呢?”


    “比如......照顧你?伺候到你病完全康複為止我再走?”這是冬木幽紀的思路,而顯然作為一個女生玫蘭莎也像大多數網絡言情電視劇裏的女主角一樣特別吃這一套。


    客廳裏的沙發就是這三天冬木幽紀的歸宿,但今天由於玫蘭莎的失誤,冬木幽紀的使命提早結束了。


    “走了!藥在電視機下邊的抽屜裏,早中晚!自己記得貼!早點睡覺別熬太晚!”


    完全沒打算和玫蘭莎多墨跡,門砰的一聲合上,冬木幽紀走了,留下玫蘭莎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客廳裏淩亂。


    玫蘭莎住的公寓前有一條全封閉式的玻璃走廊,但走廊的拐角和樓梯口是露天的,站在那個位置仰頭可以直接看見頭頂浩瀚的夜空。


    哼著小曲繞過牆角來到樓梯口,頃刻涼爽的晚風拂麵而來。


    這時,冬木幽紀沒有繼續向前走,相反他開始舉起雙手慢慢後退。黑暗中,一支修長的霰彈銃陡然出現,借著走廊微微的光,隻見堅硬的銃管一下子重重抵上冬木幽紀的額頭。


    “他媽的我告訴你!冬木!你把事鬧大了!黑鋼國際已經開始查了!”身上風衣還沒幹透,k咬牙切齒的低吼。


    “冷靜冷靜,k哥。”舉著雙手步步後退,冬木幽紀麵無表情的安撫道。


    “唿,冷靜!冷靜!說的倒輕巧啊!集市上你那一下弄的現在黑鋼國際重案組加哥倫比亞政府調查團全體出動!你叫我們怎麽冷靜!啊!?你告訴我們怎麽冷靜好不好!”


    “看看新聞吧!同誌!今日頭條啊!今日頭條!裝b!喜歡裝b!你是不是非要弄的萊茵生命也全軍出擊才舒服?”一把掏出身後的報紙甩到冬木幽紀身上,k憤怒的質問道。


    “丫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因為這事把老大的計劃攪黃了!你信不信我他媽現在就可以衝進去把那女人崩了!屍體都不帶給你留的!”舉槍指了指玫蘭莎所處的公寓,k恐嚇道。


    “不不不,k哥不至於不至於,這波算我的。”活久見,冬木幽紀居然也有認錯的一天


    “什麽叫算你的那就是你的!”解除手裏的投影,k氣不打一出來。


    “馮帝月呢?”


    “問,還問,還有臉問,他讓我帶你迴去。”k說著雙手叉腰。


    “那走吧。”說完,冬木幽紀頭也不迴的迅速跑下樓梯。


    “你幹嘛?!”


    “不是......馮帝月不是讓你帶我迴去麽?走啊!那別磨蹭了啊!”


    “切,走那麽快!你知道老大在哪裏嗎?跟著我!”


    哥倫比亞不像龍門,沒有人流擁擠的夜市和繽紛吵鬧的霓虹高歌。所以在這,淩晨的馬路上幾乎見不著人,更別提車。


    因為沒車,k和冬木幽紀幹脆連人行道都不走了,直接囂張的走到道路兩旁被昏黃路燈照亮的馬路中央。


    “k哥k哥,有沒有一種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感覺!”蕩悠在空曠的馬路上,隔著無數層巒疊嶂的高樓大廈,冬木幽紀眺望到在更遠的地方哥倫比亞天空樹的塔尖直聳雲霄。


    “嗬,等到雪怪小隊的軍旗矗立在泰拉之巔再說吧。”手插口袋跟在冬木幽紀身後,k不屑的說。


    “那肯定會的,我們那麽強!馮帝月那麽強!到時候所有人都將跪拜至高的我們!”


    “操!真他媽中二,你不覺得羞恥嗎?”


    “嗯?這有啥中二的?還有!這叫中二嗎!這叫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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