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西切!科西切是誰?我有印象麽?為什麽?這明明就是一個烏薩斯貴族的普通姓氏,為什麽會對我產生如此強烈的震懾感?!“


    “是塔露拉?還是整個整合運動?不!我有印象!但我居然完全想不起來他們長什麽樣?!”


    “科西切!感染者革命的源頭麽?!”


    “光聽名字我就畏懼了?嘶,突然頭好痛!不行!現在的我必須保持神智絕對清醒!”


    “這也許是個深入敵後的好機會,嘶........靠!頭脹的不行”


    清晰的吐字穿越腦海,眼前的光影扭曲模糊,形似幻象。


    賭場明晃晃的燈光下,馮帝月的原本立定的腳步一下子劇烈搖晃了兩下,隨即他猛然抬手將戴著防寒手套的手掌遮住臉龐隻露出兩隻瞪大且布滿血絲的瞳孔。


    “你沒事吧?”身後,伊爾凡納上前關照道。


    “沒事。”馮帝月說著一邊穩定自己的神智一邊左右用力搖了搖腦袋。


    “所以可否請您跟我們走一趟,我想少爺該等急了。”


    “如果您想好了就隨我們來吧,我們盡量避開人流,這邊請。”


    身為貴族侍奉的長者們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馮帝月的異樣,隻見他們邊說邊指向賭場不遠處一條由十幾個保鏢駐守的華麗甬道。


    順著長者的指引,緩緩抬頭望向那條鋪設著彩色瓷磚的甬道,在馮帝月眼裏,遠處的甬道可不是一條普通的甬道,而是一條可能無限接近真相的甬道


    整合運動的質變,塔露拉的墮落,以及雪怪小隊在龍門那場看似意外的致命團滅,就憑“科西切”這三個字,馮帝月儼然斷定在那條甬道裏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離開一下,你自己注意,這裏很亂,吃完就離開吧。”馮帝月扭頭對伊爾凡納說。


    “哦哦,啊,好,你去吧,我沒問題的。”伊爾凡納見狀傻傻的招了招手。


    (以下對話均為烏薩斯語)


    “在哪裏,帶我去吧。”


    “那太好了,承蒙關照,請隨我們來。”


    “大人這邊請。”


    (以上對話均為烏薩斯語)


    喧囂的浮世繁華到幽靜的典雅聖堂就好像隻隔著一條狹窄的甬道般,兩個區域的格調雖然南轅北轍,但是卻又彼此相鄰。跟在兩位烏薩斯王室侍奉的後方,馮帝月隻是默默的前走著,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有眼角銳利餘光的來迴掃射。


    繞過擺放著四角瓷花罐的拐角,踩上幾級鋪著柔順獸皮的台階,馮帝月殊不知自己正在朝著賭場最不為人知的深處靠近。


    從喧鬧到完全死寂隻過去了短短兩分鍾的時間。


    “白色長服,內側紅色,前襟還有六顆紐扣,是烏薩斯那幫狗官,錯不了。”盯著眼前兩名長者井井有條的服飾,馮帝月在心中暗自嘀咕。


    “科西切,剛入伍的時候還沒聽說過,爺在源石場幹活哪顧得上打聽這幫狗官的破事,對我來說這個姓唯一的印象就是來自整合運動的總頭塔露拉,在雪怪小隊也就是烏薩斯西北凍原遊騎兵剛剛並入整合運動的時候才有所聽聞。”馮帝月眉目緊縮陷入沉思。


    “據說,當年的塔露拉和她的整合運動能做到那樣全要歸功於一位叫做科西切的公爵,這人是烏薩斯王室,也同是烏薩斯政府的人,傳言好像說此人背景及其龐大,家族高貴。其他的倒都一概不知,害,我當年就是個雪怪小隊的小隊長罷了,哪裏能接觸到這種級別的人物,換句話說就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隨著甬道裏光線越來越暗,馮帝月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條懸空的走廊上,而走廊四周均是深不見底,瞰不見邊的漆黑水潭。


    “這就是為什麽說整合運動有政府背景的原因,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我隻想知道是什麽導致了塔露拉這原本頭腦清晰的屑女人在半道上變成了個腦子進水的瓜皮。”馮帝月心裏一邊嘀咕著著一邊皺起眉頭。


    “視部員如棋子,核心城撞龍門,作戰指令失去理智,癲狂無度。不愧是你,從那以後,塔露拉你個糟老娘們真是讓我一點都沒有對你失望,另外我希望我們能盡快照麵,畢竟大姊的死您可是全責!”思索間,突然,前方長者的腳步停止了。


    “到了。”長者a扭頭說。


    “您請吧。”長者b恭謹的退開身子讓出道路。


    見狀,馮帝月上前兩步開始打量周遭的環境,隻見擺在麵前的是一條通向空間中央的瓷磚小路,空間的中心位置也就是一塊圓形平台上擺放著一張標準的烏薩斯賭桌,而連接著平台的小路周圍就是浮滿了大大小小蠟燭的水麵。遠遠望去,浪麵被漂浮的燭火映的波光粼粼,栩栩如生。


    慢慢走近,就見那賭桌上似乎還聚集了諸多貴族,王室的人正在進行各式各樣的牌局。


    “烏薩斯賭場的日常腐敗麽?怎麽看著還有維多利亞的貴族,爺可不太喜歡菲林族的人,她們雖然有錢的要死並且一個個還全是富婆富公,但容易炸毛。”馮帝月喃喃自語的加快腳步朝平台中央走去。


    頓時,密閉的空間內開始卷起徐徐冷風。


    “歪!那個叫科西切的東道主!怎麽突然那麽冷啊,能不能把暖氣打開,服務的也太不周到了。”賭桌旁,一個菲林族的少爺將腿架在賭桌上粗魯的大聲高喊。


    “好好,您稍等,我這就去吩咐下人再把暖氣調高點,詩先生請稍安勿躁。”終於,賭桌的最深處,馮帝月見到了那位自己想見,並且對方也想要見自己的科西切少爺,一位身著白袍的烏薩斯氣質少年卷起衣內的紅褂站了起來。


    “如果他真的姓科西切,那那個所謂支配塔露拉的科西切公爵應該就是他的什麽人。”馮帝月默念著踏上台階,冰霜隨靴底如雨林的藤蔓般攀上瓷磚。


    沉默中,馮帝月在平台中央與科西切少爺無聲無息的照麵。


    “您是那位前台提到的軍人。”麵對眼前的馮帝月,科西切少爺忽然笑了,他文質彬彬的鞠躬確認。


    “科西切.......少爺。”注視跟前少年慘白慘白的臉,馮帝月開口道。


    “麻煩您了,到這來可有一段路要走。”少年抖動自己那頭雪白的頭發眯起他那隻有著兩條刀疤的右眼笑說。


    “您找我?”雖然自己對對方心存厭惡,但對方可沒故意招自己,馮帝月隻得有一搭沒一搭的迴答。


    “穿死人的衣服來不太合適吧?這樣,您先歇著,我叫下麵人給您拿幾件合身的衣服和幾杯暖身的飲料來,您稍等。”從容不迫,不緊不慢,隻見接下來科西切少爺非常隨意的打量了幾下馮帝月隨即挺直腰板輕聲念道。


    下一秒,科西切少爺從馮帝月身邊緩緩踱過,雪白的長袍掃過地麵,談吐間盡顯上流社會的貴族氣息。


    話應剛落,馮帝月驚覺著瞬間汗毛倒豎。


    “你他媽看樣子好像知道的挺多啊,嗯哼?!”頓時,馮帝月怒吐一口寒氣迴身反手扣住科西切少爺的肩膀。


    “怎麽說呢,知道的其實也不多,畢竟那都是叔叔的事情。”科西切少爺絲毫不慌的側過半個身子。


    “你們還想幹什麽?!”馮帝月死死的抓著科西切少爺的肩膀質問道。


    “別問,問了就是我知道的不多。”科西切少爺秉持優雅的迴答。


    “呸!你媽的,你們這群狗官都他娘人均瘋子!切爾諾伯格撞龍門!浮士德,大姊陣亡!雪怪小隊團滅!那母黃鱔到底還想幹什麽?!敢死隊也不帶這麽趕的!”馮帝月咬牙切齒的狠狠低吼道。


    “如果你想問有關塔露拉姐姐的事情,那不好意思,因為從革命開始,我壓根沒有參與過任何.......”還未等科西切少爺說完,已經被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徹底焚盡思考的馮帝月轉手一把拽起科西切少爺領口的鍍銀衣襟。搖擺片刻,馮帝月完全不給科西切少爺任何辯解的機會,隻見他一下鬆手,扭身便弓起自己的右腿。


    霎時間,馮帝月作為支點的左腿在地上震出一個碎裂的坑洞,他卷起身上的冬痕裝使自己本就結實的腿部肌肉附上一層厚厚的冰甲翻身就是一腿,“轟!”伴隨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科西切少爺被硬生生踢出幾米後重重砸垮了平台上的賭桌。


    寒流混合著煙塵交織騰起。


    下一秒,寒氣加速擴散,平台旁池水劇烈蕩漾,推動漂浮的蠟燭。而平台上則籌碼飛濺,龍門幣漫天飄揚。


    “我靠!有人鬧事!”


    “看什麽看!還不快溜啊!這什麽人啊都是!”


    “崩撤賣溜!”


    “啊啊啊,親愛的怎麽辦,死人啦!這就是兇殺現場嗎?好怕怕!好怕怕!”


    “沒事沒事,親愛的,我們快跑!我保護你!”


    眼看著東道主已經被打的不省人事,原先在賭桌旁喧嘩起哄的貴族賭客們即刻尖叫著作鳥獸散。


    “臥槽!門被冰塊堵住了!”


    “怎麽會有冰塊啊!這裏暖氣那麽足!那麽熱怎麽可能!!別說瞎話行不行!”


    “對啊,保命要緊!都別起哄了好不好!”


    顯而易見,此時馮帝月雖然怒氣難解,但他最基本的理智和智慧還是有的,就在剛才,也就是把科西切少爺踹飛的時候,馮帝月已經同步使用源石技藝將出去的門給堵上了。


    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


    “噠....噠..噠......噠.....”無暇的高幫雪地靴輕觸瓷磚傳來均勻的節奏,從天而降的龍門幣如冬日的霜花般紛紛揚揚的飄落在馮帝月橙白色的兜帽上,肩膀上,胳膊上。


    (以下對話均為烏薩斯語)


    “嗬嗬,我叔叔的事,就算您在這殺了我也無濟於事。”嘴角淌過一絲鮮血,科西切少爺癱坐在賭桌的廢墟裏依舊不失優雅的對麵前正在朝自己款款走來的馮帝月說。


    “我不管有濟於事還是無濟於事,總之先解氣再說。”踩上木屑堆積的賭桌殘骸,馮帝月俯身湊近了些冷冷念道。


    刺骨的霜風順著防毒麵具貼臉的縫隙向外傾斜,直舔科西切少爺臉頰上裸露的肌膚。


    “自始自終,整合運動,感染者革命,都是我本家的叔叔在操作,我壓根沒有參與過,我知道的那些也隻是皮毛,隻不過,比起你們我知道的相對來說更多一些罷了。”廢墟中,科西切少爺擦了擦嘴角的血粗喘著迴答。


    “我信你個鬼。”馮帝月輕輕拍了拍科西切少爺白皙的小臉蛋詭笑道。


    “唉,你不信也罷,畢竟我叔叔,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科西切公爵,早就被他的養女殺死了。”聽罷,科西切少爺劇烈咳嗽了兩聲接著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死了?!你是說科西切公爵已經.....已經去逝了?!”馮帝月略顯詫異。


    “嗯,被養女殺害,本家誰都不曾想到叔叔會死在為其摯愛的塔露拉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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