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宮門緩緩合上。


    “你這是怎麽了?看剛剛的馬車也不過是五品官員的,看你這臉白腿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馬車裏坐的是咱們陛下呢!”


    宮門檢查的守衛甲看了眼守衛乙,笑著調侃道。


    守衛乙白著臉,麵無表情地看了眼他。


    守衛甲的尬笑僵在了臉上,“不會吧?”不會真是陛下吧?怎麽可能?陛下怎麽會紆尊降貴坐那樣的馬車?


    守衛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說出來,嚇死你!”


    守衛甲:……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一輛十分低調的馬車走出了最後一道宮門,快速向國師府的方向駛去。


    **


    “皇叔叔,小神……國師他怎麽了?”


    馬車晃晃悠悠,小人窩在蘇軒衍的懷中,看著躺在對麵生無可戀的杭宗之,小聲問道。


    杭宗之仿佛跟換了一個人似的,一臉木然地躺在馬車靠墊上,像是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蘇軒衍看著杭宗之這般,忍不住輕笑出聲。


    “宗之,至於嗎?不過是出來用個膳,順便去個青樓罷了。”


    杭宗之眼珠子動了動,緩緩轉向蘇軒衍,又慢慢轉迴來,再次看向馬車頂,“我乏了。”


    蘇軒衍笑意更深了,垂眸,輕輕捏了捏小人的鼻尖。


    “你別理他,他就是這樣,懶得很。”


    初和杭宗之接觸時,蘇軒衍以為杭宗之就是那幫老家夥培養出來刻板腐朽,整日隻知道神神叨叨的無聊少年。


    後來發現,杭宗之是真無聊,還懶。


    除非必要,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唯一的愛好就是下棋,一下就能下一整日。


    如果這次不是蘇軒衍威逼利誘,杭宗之絕不會來。


    蘇玖聞言,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的確挺無聊的。”


    蘇軒衍笑意盈盈地又捏了捏小人的臉頰。


    太陽漸西,長街比下午時更熱鬧了。


    街道兩邊多了許多猜燈謎和掛著花燈的攤販。


    馬車在京城最大的酒樓,望江樓門前停了下來。


    蘇軒衍抱著小人走下了車,掀開簾子的前一秒,杭宗之還在打哈欠,簾子被掀開後,他立馬將哈欠憋了迴去,板著個臉,又恢複了往日嚴肅小國師的模樣。


    店小二引著三人走進二樓包廂。


    熱鬧的吆喝聲透過窗欞傳了進來。


    蘇玖扒在窗欞旁邊,探出一個小腦袋,好奇地向樓下看去。


    隻見,樓下,掛著許多花燈的攤子前圍了不少人。


    人群中央,一男子手持三支箭羽,站在一條白線前,在他不遠處,是一個鐵質的箭筒,箭筒的口徑也就海碗大,在其旁邊,散落了一地的箭羽。


    男子探出半個身子,因為緊張,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一頭的汗。


    三支箭羽都投了出去,隻有其中一支碰到了邊緣,卻還是落空。


    人群中傳來的遺憾的唏噓聲。


    蘇玖看了好一會,才看明白遊戲規則。


    五十文銀子玩一次,一次隻有五支箭羽,若是五支全中,可以挑選攤子上的任意一盞花燈。


    而若五以下的,隻能從老板規定的幾盞當中選一。


    小人一眼就被掛在最上麵花燈吸引了。


    那花燈被掛在竹架的最上方,燭影綽綽,花燈上,畫的是江南水鄉。


    女子身著一襲淺藍色裙衫立於船頭,纖手中握著一竹竿在撐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雖然眉眼模糊,但卻給人一種此女子極美之感。


    “發什麽呆呢?”


    腦袋上突然一重,蘇玖沒轉頭,順勢抱住了蘇軒衍的胳膊,伸手指向攤子,“皇叔叔,玖兒想要那個花燈。”


    順著小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當看到那盞花燈時,蘇軒衍有些愣神。


    “皇叔叔?”


    沒聽見蘇軒衍的聲音,蘇玖抬頭,疑惑地喚道。


    蘇軒衍迴過神,揉了揉撿小人的腦袋,神情似有懷念。


    “那等用完膳,皇叔叔給玖兒贏過來!”


    “嗯嗯!”


    蘇玖滿意了,跳下小凳子,手腳並用地爬上桌旁的圓凳。


    剛拿起筷子又遲疑地看向蘇軒衍。


    “皇叔叔,我聽他們說,那個花燈是要五支箭全中才可以選。”


    蘇軒衍自信一笑,“放心,皇叔叔何時騙過玖兒。”


    小人放心了,乖巧地開始自己吃飯。


    菜已經上齊了,四菜一湯,全部都是酒樓的特色菜。


    蘇軒衍常年在軍營,最不喜鋪張浪費,因此對於用膳也沒有那麽多講究。


    杭宗之用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又靠在了包廂內的軟塌上。


    “小國師……他是要減肥嗎?”蘇玖看了看麵前的第三碗米飯,又瞅了瞅杭宗之幾乎沒動的筷子,奇怪地問道。


    蘇軒衍沒忍住,笑出了聲,抬手用絹帕將小人嘴角的飯粒擦掉,“他動的少,自然吃的就不多。”


    小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慨著說道:“所以這就是小國師明明比大皇兄年紀大,但是比大皇兄矮的原因吧。”


    噗!


    就……真紮心。


    蘇軒衍似是鼓勵地摸了摸小人的小腦袋,“大概吧。”嗯,會說話就多說點。


    這時,桌子突然輕輕動了一下。


    就見原本還靠在軟塌上的人不知何時又重新迴到了座位上。


    察覺到兩人的視線,杭宗之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吃飯。”


    蘇軒衍忍不住,抽出腰間的折扇搖了搖,放肆大笑起來,還是那種十分誇張充滿嘲諷的鴨子笑。


    杭宗之:……


    用完膳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長街越發熱鬧起來。


    投壺的花燈攤子前又換了一批新的看熱鬧的人。


    杭宗之懶地和人擠,遠遠地站在人群外麵。


    蘇軒衍抱著小人殺進了人群中心。


    “叔叔!加油!”


    小人站在一旁呐喊助威,小粉拳緊緊捏起,白嫩的臉蛋因為緊張微微嘟起,實在是可愛的緊。


    蘇軒衍站在白線邊緣,對上小人充滿期待的杏眸,不知為何,莫名有些緊張。


    第一支,中了!


    第二支,穩的!


    第三支,擦邊!


    第四支,險中!


    第五支……


    啪嗒!


    蘇玖眨了眨眼,望著跌落在一旁還在地上轉了個圈的箭羽,扁了扁嘴,瞬間眼尾泛紅。


    “哇!叔叔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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