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宗之今日穿著一身青綠色長衫,長發隻用一根青玉簪子固定,臂彎處抱著黑色的木匣子。


    當視線落在蘇軒衍抱著的小人身上時,神情愣了一瞬。


    “不過才幾步的距離,何必要大費周章的坐馬車。”


    蘇軒衍笑著調侃道。


    杭宗之走下馬車,對著小人拱手行了個禮,“九公主安。”


    蘇玖輕哼了聲,抱著蘇軒衍的脖子,轉過頭,把整個小腦袋都埋進了蘇軒衍的脖頸,一副‘我不太想搭理你’的神情。


    杭宗之一直都知道的這個九公主似乎對自己有股莫名的怨憤,算了……他不與小孩子一般見識,除非她想搶他飯碗。


    怪了,為何他總會有這種錯覺?


    這個念頭也就一閃而過,抬眸看向蘇軒衍,“太遠了,麻煩。”


    蘇軒衍輕笑了聲,看了眼隔壁的國師府邸。


    嗯,是挺遠的,也就百尺左右吧。


    “今日我可沒時間與你下棋。”蘇軒衍掃了眼杭宗之抱著的黑匣子,轉身向府邸內走去。


    杭宗之也並不介意,兩人看起來十分熟稔。


    “無事,我可以自己和自己下。”


    蘇軒衍頓住腳步,俊臉上掛著職業假笑,“那你可以迴自己府邸,自己與自己下棋。”


    嫌棄趕人的意味十分明顯。


    杭宗之微微一笑。


    “我還是更喜歡王爺您這。”


    蘇軒衍的假笑維持不住了,抱著小人徑直向後院走去。


    蘇軒衍常年都在戍守邊境,也就這幾年在京城待的時間長些。


    府邸裏伺候的小廝並不多,一路走來幾乎沒遇到什麽人。


    三人來到後院花園的涼亭。


    涼亭四麵都掛上了厚厚帷幔,涼亭裏麵,紅泥小爐,茶香四溢。


    杭宗之將黑匣子置於石桌之上,慢慢展開。


    白字黑棋放置在自己的左右手邊,竟真的開始自己和自己下起棋來。


    蘇軒衍把小人放到石凳上,給小人倒了一杯奶茶。


    “這是我命人一早上就做好的,現在剛剛合適。”


    蘇玖眼睛一亮,杏眸彎彎,“謝謝皇叔叔~”


    說完,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奶茶並不似往日喝到的那般是放了蜂蜜的,有一股鹹鹹的味道,鮮香醇厚,十分好喝。


    “好好喝哦!!!”


    小人的嘴角上沾了一圈白白的奶,好喝到兩隻小短腿不停地晃蕩。


    蘇軒衍在一旁看的真是喜歡極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蘇玖的小腦袋。


    這時,從不遠處走來一個侍從。


    “王爺,汴州有事來報。”


    蘇軒衍臉上的笑容未變,聲音卻多了幾分威嚴,“知道了。”


    侍從恭敬地退了下去。


    蘇玖仰起頭看向蘇軒衍,十分乖巧地說道:“皇叔叔,你去忙吧,玖兒一個人可以噠!”


    蘇軒衍還是有些不放心,對著一旁自顧自下棋的杭宗之囑咐道:“宗之,麻煩你幫忙看一會玖兒,我速速就迴。”


    杭宗之下棋的手一頓,抬眸看了眼一旁的小人,恰好和小人充滿排斥的杏眸對上,心裏莫名升起了一股想要逗小孩的頑劣。


    微微一笑道:“好。”


    小人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就跟有人欠了她十金似的。


    “謝了。”


    蘇軒衍再轉頭看了眼耷拉著小腦袋的小人,嗓音無比輕柔,“玖兒乖,皇叔馬上就迴來。”


    “……嗯。”蘇玖悶悶不樂地應了一聲。


    蘇軒衍想著快去快迴,沒再多說,快步離去。


    涼亭裏就剩下了杭宗之和蘇玖。


    蘇軒衍離開後,一旁的小人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杭宗之不自覺地用餘光觀察著小人,這個九公主看起來倒是安靜聽話的很,乖巧地坐在圓凳上,也不吵也不鬧,就是小口小口地喝著奶茶。


    嗯?


    她喝了多少杯了?


    就在杭宗之偷偷打量著小人時,蘇玖又快速解決了一杯奶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準備再給自己倒一杯奶茶。


    可一隻修長如玉的手從旁邊橫了過來,不輕不重地壓在了茶壺上。


    “你不能喝了。”


    杭宗之從來沒有跟小孩相處過,也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和語氣,因此說這話的時候板著臉,瞧著十分嚴肅。


    蘇玖往上抬了抬,沒能抬起來,小臉瞬間氣成了河豚,“我想喝。”


    “你不能喝了。”


    杭宗之完全不為所動,甚至直接起身,喚來小廝,把奶茶端走。


    眼巴巴地望著奶茶被端走,麵前被換上了一杯花茶,蘇玖鬱鬱地雙手托著腮,這個神棍當真是好過分!


    比她多十金就算了,還不讓她喝奶茶!


    這個小神棍看起來年紀不大,也就十幾歲的樣子。


    蘇玖看著他左手執黑子,右手捏著白棋,黑子落子之後,又垂眸思忖了好一會才落白棋。


    ……好無聊。


    “小神……國師。”


    蘇玖托著腮幫子喚道。


    杭宗之抬眸看了眼小人,她剛剛想說什麽?小神……什麽?


    “何事?”


    “等下你跟我們去一個好地方叭?”蘇玖眼睛一亮,似乎隻要想到那個地方就已經忍不住地開始興奮了。


    杭宗之喜靜且不喜與人來往過多。


    蘇軒衍算是例外。


    兩人平日裏若是無事,就會對弈幾盤,一個下午也就這般過去了。


    有事蘇軒衍也會像今日這般突然有事離開,杭宗之也並不介意,自娛自樂,也十分瀟灑自在。


    可今日……


    杭宗之連續被打斷了好幾迴思路,根本無心再下下去了。


    在心裏輕歎了口氣,放下棋子,轉頭看向小人,“何地?”


    蘇玖眉眼彎彎,唇瓣動了動。


    “青樓!!!”


    “……”


    杭宗之肅著的臉一瞬間凝固了,隨後過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說何處?”


    他懷疑自己耳朵聾了。


    仿佛隻要提到這個詞,小人就十分興奮,就差沒從圓凳上站起來,杏眸亮晶晶的。


    “青樓青樓青樓!!!”


    有很多漂亮小姐姐和小哥哥的地方!


    ……行吧,他耳朵沒聾。


    杭宗之別開眼,不去看小人興奮的神情,聲音帶著些嗬責,“公主小小年紀,豈可去那種煙花之地。”


    小人不為所動,而是好奇地湊近,抬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杭宗之,被杭宗之躲過。


    “九公主請自重。”


    蘇玖歪了歪小腦袋,小嗓音奶甜奶甜的,帶著頑劣,“小國師,你耳朵紅了。”


    杭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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