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哥,立洵哥哥呀,蘭娘娘您不認識他嗎?”


    蘇玖疑惑歪頭。


    不對呀,宮人都說,五哥哥的母妃就是蘭娘娘。


    顧因蘭迴神,神情是蘇玖看不懂的奇怪,抬手指向東南方向,“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你就能看到一座竹屋,他就住在那裏。”


    蘇玖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發現那一片的竹林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蘭娘娘,玖兒怕迷路,你能帶玖兒一起去嘛?”


    顧因蘭聞言,擦劍的手竟是輕輕一抖,劍身輕顫,發出一陣嗡鳴聲。


    “你不要蠢到連直線都能走錯,就不會再迷路了,本宮從不教如此蠢笨的人。”


    顧因蘭轉過身,冷冷地說道。


    蘇玖眼睛一亮,“那如果玖兒自己能找到,蘭娘娘是不是能教玖兒練劍了?”


    “……”


    顧因蘭低臉垂眸,一眼就對上了小家夥亮晶晶的眸子,拒絕嘲諷的話一時之間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這小家夥有一句話沒說錯,她的確很討人喜歡。


    顧因蘭有些狼狽地側開眸,“嗯,你先做到了再說。”


    “好!那到時候玖兒再來這裏找蘭娘娘嗎?”


    “嗯。”


    顧因蘭不耐煩地擰了擰眉,這個小家夥怎麽這麽得寸進尺?


    “那玖兒先去找五哥哥了,蘭娘娘,你真的不和玖兒一起去探望一下五哥哥嗎?我聽宮人說,五哥哥好像生病了。”


    小家夥的聲音裏充滿擔憂。


    顧因蘭沒說話,身子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無聲表達了她的拒絕。


    “好叭!”蘇玖失落地低下頭,卻還是說道,“那玖兒替蘭娘娘去看望五哥哥,蘭娘娘您別擔心。”


    顧因蘭還是沒說話。


    蘇玖依依不舍地拉著景逸離開了,一步三迴頭。


    顧因蘭還是站在原地沒動。


    不知過了許久。


    直到竹林裏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腳步聲,顧因蘭才慢慢轉過身,望向蘇玖離開的方向,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


    竹林裏的積雪無人清理,落下厚厚的一層。


    腳踩上去,露出深一個淺一個的小坑。


    有幾株竹葉依舊泛著翠綠。


    景逸抱著小人順著顧因蘭所指的方向又走了約莫一刻鍾,眼前突然變得開闊起來。


    不遠處,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蜿蜒向前,小路的盡頭是一座精致的竹屋。


    竹屋四周都用籬笆圍起,院落裏還有個紫藤架,但因為是冬日,架子上光禿禿的,帶著幾分蕭瑟。


    此時,院子裏站著一黑色身影,腰側別著兩把佩劍,原本視線一直是看向屋內,但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轉身,目光淩厲地向這邊看來。


    眼眸微微一愣,瞬間收斂了氣息。


    “九公主。”


    小徑上並沒有積雪,景逸這才將小人放下,如漆點的眸緩緩從黑衣男子的佩劍上劃過,眼底沒有絲毫情緒。


    “哥哥,五哥哥在裏麵嗎?他是不是生病了?這裏沒有其他人嗎?你怎麽站在門口呀?”小人腳一沾地,邁著小短腿就要往竹屋裏跑,問題一個接一個的。


    黑衣男子的額角抽了抽,似是不知道該先迴答哪一個問題,卻還是在蘇玖快要進入竹屋時,側步擋在了小人的麵前。


    聲音冷酷無情。


    “公主,殿下吩咐了,誰都不能打擾他。”


    “哥哥,你就讓我進去看看五哥哥嘛~”五哥哥從來沒有這樣過,聽到黑衣男子的話,蘇玖更擔心了。


    試問有誰能夠抵抗的了這麽甜甜的小奶音?


    黑衣男子算一個,隻見他絲毫不為所動,隻是重複著那一句話。


    “抱歉公主,這是臣職責所在,恕臣實難從命。”


    油鹽不進。


    蘇玖低下頭,麵上露出失望的神情,杏眸卻滴溜溜地轉了起來,倏地抬起頭看向黑衣男子的身後,驚喜地喚道:“五哥哥!”


    黑衣男子一愣,下意識轉過身,當看到身後無人時,立馬意識到自己上當了,餘光就瞥見一道紅紅的小身影以極快的速度跑進了竹屋。


    “公主!”


    黑衣男子快步上前就想去抓蘇玖,卻感覺到一道疾風從旁而過,再抬眼時,原本剛剛還在幾米開外的小太監竟然在轉瞬之間來到了自己麵前。


    他甚至都沒有察覺。


    黑衣男子瞳孔震顫,看向的景逸,眼中帶著幾分警惕。


    這個小太監,不簡單。


    這邊。


    蘇玖聲東擊西跑進小竹屋內,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這竹屋裏,竟然比外麵還要冷。


    竹屋裏麵很黑,除開敞開的大門,四麵的窗戶都緊緊閉著,淩冽的冬風從竹縫中穿進,蘇玖冷地環抱住的小胳膊。


    “五…哥哥?”小人試探地喚了一聲。


    竹屋內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到蘇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迴聲。


    屋內無人應答。


    蘇玖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向內屋走去。


    竹屋的布置十分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正對著門口擺放著一套桌椅,西側立著櫥櫃,上了鎖,看不清裏麵的東西。


    內室僅用一層薄紗隔開,裏麵看起來似乎更黑了。


    小人慢吞吞地挪進了內室,黑黢黢的一片,蘇玖適應了一會,慢慢地睜開了眼,一眼就瞧見了坐在不遠處的人影。


    “五、五哥哥?”


    蘇玖試探地喚了聲。


    黑影動了動,似是迴過神來,慢慢轉過頭。


    “五哥哥!”小人不害怕了,走近人影。


    走近了,蘇玖這才看清楚五哥哥此時的模樣。


    隻見少年一頭及腰的長發隨意地披散著,遮住了他神情,身上隻穿著單薄的單衣,纖細修長的指尖捏著酒杯,一杯接一杯。


    少年隻是淡淡瞥了眼小人,又繼續自顧自地喝酒,就當她不存在似的。


    小人從未見過這幅模樣的五哥哥,擔憂多過害怕,握住蘇立洵的手,卻被冷地打了個哆嗦。


    好冰!


    蘇玖來到蘇立洵身邊,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五哥哥,你怎麽了?”


    少年似乎這才迴過神來,轉眸,看向小人。


    黑發之下,漂亮的狐狸眸中竟是一片赤紅,充滿著偏執和瘋狂。


    小人強壓下心中的害怕,握緊了少年冰涼刺骨的手。


    嗓音裏染上了哭腔。


    “五哥哥,你別這樣,玖兒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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