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風跟葛飛兩人穿著礦山看守的衣裳,跟著那個叫劉三的守衛,從小道進了礦山。


    這礦山的守衛比想象中要多,到處都是巡邏的人,倒真是有種闖入了禁宮的感覺。


    這明顯不尋常,晏家也有礦山,平日裏完全不是這個樣子,除非他們的礦工都是非法召集來的,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所以才加強守備。


    “前麵有個崗哨,要查牌子的。”劉三悄聲說。


    連自己人都查得這麽嚴格是晏長風沒想到的,她點了點頭,打起精神觀察四周,規劃逃跑路線。


    葛飛問:“這崗哨後麵是什麽位置?”


    劉三:“過了這個崗哨,就是塌方的那座礦山。”


    晏長風跟葛飛對視一眼,都感到奇怪,按說這裏剛剛塌方,還有人沒救出來,應該有人在挖掘救人才是,怎麽這樣安靜?


    很快他們到達崗哨位置,這裏的守衛顯然比後山小道的那三個盡忠職守,剛剛走近,就有人將他們攔下。


    “腰牌拿來!”


    劉三在前,裝作肚子疼的樣子,先拿出腰牌來給他們檢查,“這位兄弟,麻煩快點,我們三個剛剛貪嘴,吃了外麵的野果子,肚子疼的厲害,要上茅房。”


    他話剛說完,晏長風就聽到一聲十分張狂的屁聲,她渾身一僵,往身邊葛飛的方向瞥了一眼。


    這,這麽及時嗎……


    劉三跟幾個守崗人也都虎軀一震,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們仿佛問道了一股屎臭味。


    葛飛彎著腰抱歉道:“對,對不住,實在沒憋住。”


    守崗的人嫌棄得要死,紛紛捂著鼻子躲開,連看一眼他們的腰牌都感覺眼睛被臭到了,“趕緊走趕緊走!”


    劉三哈著腰擺手,“對不住對不住!”


    晏長風不宜開口,盡量躲在葛飛身後,捂著肚子蒙混過關。


    拜葛飛那個及時的屁所賜,他們順利地過了崗哨。


    後來晏長風才知道,這屁並非說來就來,也是人家的訓練技能之一,人類所能發出的所有聲音,他們都得能及時製造出來。


    過了崗哨後,晏長風決定先去那個塌方的礦山探一探。她不知怎麽想起了晏家礦山的那次塌方,明明沒有關聯,但她就是忽然想起來了。


    大概是這處礦山已經沒用了,這裏的守衛很少,也很容易找到地方躲避。劉三打頭,晏長風居中,葛飛在最後,三人排成一排沿著礦體走。


    “這裏火藥味好大。”晏長風捂著鼻子還嫌刺鼻,“劉三,你們破礦需要這麽多炸藥嗎?”


    劉三:“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不過問開礦的事,反正隔三岔五的就能聽到爆破聲。”


    “公子,你看這裏!”葛飛在一堆廢墟裏發現了幾片很像是火炮的碎片。


    晏長風循著指引看去,目光一縮。開礦需要一些火藥,可不會需要火炮,何況秦家的私人礦山,怎麽可能有火炮這種兵器?


    這很難不叫人懷疑,這所謂的礦山塌方,其實是被火炮震塌的。


    無緣無故的,放什麽火炮?難不成這裏製造兵器?


    這個念頭讓晏長風怔了一下神兒,製造兵器,太原府的秦老爺要做什麽,造反啊?


    現在的商賈野心都這麽大嗎?


    “你們在幹什麽!”


    忽地,塌方礦體上方出現了兩個巡邏的守衛,他們手裏拿著鞭子,居高臨下地指著三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劉三的腿一哆嗦,本能地蹲下來,“我們,我們找地方拉屎!”


    “放屁!”這兩個巡衛明顯不好糊弄,“有茅房不去,三個人跑到這裏拉……唔!”


    晏長風果斷地抽出靴子裏的刀,對準兩個人的咽喉飛去,運氣還算好,一刀劃兩脖,兩人瞬間倒地。


    葛飛在她出刀的瞬間,輕功運到極致飛身而上,將中刀的兩個巡衛從高處拖下來,順便撿迴了夫人的刀。


    晏長風收起刀,“將他們藏起來,咱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她方才怕那兩個站在山頭吆喝的巡衛驚動其他人,可謂出手迅速,可還是沒能避免。他們正要離開時,礦山頭上倏地出現了一排拿著弩箭的人。


    這裏的人未免太警覺了,武器還很齊全,居然還有弩箭。


    晏長風握緊手裏的刀,在跑上去跟迅速逃跑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這麽多的弩箭,在低處隻會被動。


    她低聲朝葛飛說:“上!”


    然後抓起慫成一團的劉三,以最快的速度往礦山頂上衝。葛飛則衝在前抵擋射下來的弩箭。


    這座礦山不算高,以晏長風的速度,五息可到得頂端。葛飛先她一步到頂,迅速解決掉了三個弩箭手,給她開了道,她拎著劉三順利地站在了安全的地方。


    近身搏鬥比麵對一排亂飛的弩箭有利多了,兩人三下五除二,解決掉了這一排人,並搶走了幾隻弩箭。


    然而這隻是開始,他們徹底驚動了這裏的守衛,站在高處可以清楚地看見一波一波的人從四麵八方圍攻過來。


    晏長風不知道能否順利脫身,她對劉三說:“你找準機會就跑,跑不掉就說是被我們逼迫的,等你出去了,去南方找任何一個晏家商鋪,都能以晏長風的名義要銀子。”


    劉三看了看四周密密麻麻的人,感覺自己有九條命也跑不掉,還不如跟著他們倆安全。他也拿起了一隻弩箭自衛,“我,我跟你們一起!”


    “得,今兒就拚一把。”晏長風將剛剛新鮮出爐的屍體摞在一起擺成圍牆,拿然後著一隻弩蹲在地上。


    葛飛也照著她的樣子,在她背後摞起屍牆。兩人擺陣似的剛做好防衛,卻看見末端的護衛無緣無故地開始往後撤離。


    “怎麽迴事?”晏長風伸直脖子往遠處看,隱約看見有大隊的人馬朝礦山這邊湧來,“這又是什麽鬼?是敵是友?“


    此時朝礦山圍攻而來的是一支正規軍,打頭的是蔚州衛指揮使孫令,他奉聖諭前來搜查吳村礦山。


    然而他舉著搜查令卻進不得礦山的大門,門口的守衛與他百般扯皮。


    “我等平頭百姓,不認得什麽令不令,誰知道你是哪路騙子,滾開滾開!”


    孫令就沒見過如此無知且膽大的刁民,“爾等睜大眼看清楚,這是北都下發的搜查令,還不快開門!若再敢蠻抗,休怪我硬闖了!”


    守衛不聽,“說了不認識就不認識,再敢在此大放厥詞,我們就要報官了!”


    孫令開了眼,這樣蠻惡人先告狀的刁民他還真是第一迴見,“既如此,都給我上!”


    礦山的大門頃刻被蔚州都衛的士兵踏平。孫令以為就此應該結束了,畢竟麵對的是平頭百姓。


    然而,就是這平頭百姓,居然來攔他的路。他接到聖命,前來搜查吳村礦山裏是否私造武器,一經查獲立刻封山。


    可他雖然有令,但沒有證據證明這礦山有問題,不敢無緣無故地將這裏的百姓當成是戰場上的敵人來殺,一時居然被圍困住了。


    晏長風見圍攻來的護衛們又紛紛撤走,便大著膽子從礦山上下來,混入其中。


    “公子,咱不是應該趁亂逃走嗎?”葛飛不明白她這是要做什麽。


    “現在走了不是白來了?”晏長風說,“我猜裴二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他肯定也發現了這裏私造兵器,然後出去給北都報了信,聖上一定不會姑息,定然會就近調兵來,剛才咱們看見的人馬,估計就是哪隻正規軍,可他們來了卻沒進來,你猜為什麽?”


    葛飛想了想說:“不會是遭遇了抵抗吧?”


    晏長風啟發他:“礦山的守衛定然會百般阻撓,但根結不在這,你想,如果他們手裏拿著武器抵抗是什麽結果,赤手空拳抵抗又是什麽結果?”


    葛飛恍然大悟,“領兵沒有證據不敢亂殺百姓!”


    “對,所以咱們既然進來了,肯定要助他們一臂之力。”晏長風觀察著這些有條不紊地撤離的守衛,“你看那一小隊人的方向是反的,他們可能要去私藏武器的地方,葛飛,你跟過去!”


    “啊?”葛飛剛剛沉浸在對閣主夫人的崇敬之中,心想,不愧是閣主夫人,跟閣主的腦子一樣讓人跟不上,冷不丁聽見最後一句,沒反應過來,“您讓我一個人去?”


    “不然呢?”晏長風說,“沒看見他們原本拿著的弩箭都被那一小隊人收走了嗎,前麵的官兵沒有一個合理的殺人理由,我得去添把火啊,你的任務是跟去查看那地方是否是隱蔽的,或者有什麽機關,一旦官兵殺進來,得有人引路,萬一他們藏的深,一時半會找不到呢。”


    “可是……”葛飛的任務就是保護夫人,其他的事情跟他沒什麽關係。


    “可什麽是,快去!”


    “我不去。”葛飛說,“我才不要被閣主發配邊疆幹苦力!”


    晏長風沒聽懂,“啥?”


    “要不,我去吧?”劉三慫了吧唧但是又異常堅定地說,“我隻求待會兒官兵殺進來後,留我一條小命。”


    他剛才聽懂了晏長風的話,知道這礦山背後幹的事能誅九族,他們都是這裏的人,定然都會被扣上掉腦袋的大罪,不如冒險掙條命出來。


    晏長風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好,你機靈點,別先丟了小命。”


    劉三不知道怎麽機靈,反正就豁出去了。qqxsnew


    隨後,晏長風跟葛飛藏著弩箭,跟著大隊護衛去到礦山入口處,果見官兵正窩著火跟礦山的守衛們周旋,想強攻還不敢傷人命。


    二人藏在一處礦山後,晏長風將弩箭對準官兵領兵的方向射出了一支空箭,那箭正釘在那領兵馬前。


    孫令早就聽見了弩箭破空之聲,待看見落在馬前的弩箭,當即大手一揮,“此地居然有軍製弩箭,聖上有旨,一經發現私藏私造武器者,格殺勿論!”


    軍令一下,官兵們手舉刀槍,不留情麵地砍殺攔路守衛,到底是正規軍,戰鬥力比起這裏的烏合之眾強百倍,不消片刻就砍殺了大半,闖進了礦山內部。


    “給我搜!”


    裴修快馬加鞭地趕到礦山時,入口處已是遍地橫屍,他胸口一緊,有點喘不上氣。他一邊自我安慰,她一向聰明,應該能趁亂逃走吧,一邊心慌意亂地在屍體堆兒裏找熟悉的麵孔。


    “閣主!”


    葛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找尋,他先是心裏一喜,以為是三人,可轉身看去卻隻有一人,倏地擰起眉頭,“怎麽就你一個?夫人呢?我是如何吩咐你的?”


    “閣主,您先聽我說!”葛天從沒見過閣主這樣急躁過,心裏更慌了,“我哥跟著夫人,我跟他們倆分頭行動的。”


    他將他們一路來所發生的事一一交代,“我剛剛看見官兵殺進去了,也跟著進去找夫人,我給夫人留了一隻香囊,可我找到了香囊,沒找到夫人……”


    裴修眼前一黑,他勉強穩住,接過那香囊,赫然發現了上麵的血跡,心跳速遞停了,“在哪找到的?”


    葛天指著礦山西南方向,“那裏有一處塌方的礦山,山頂上有數具礦山守衛的屍首,我,我就是在那裏找到的香囊。”


    裴修抓緊那香囊,縱馬朝著礦山裏麵奔去。


    陳嶺將葛天拉到自己的馬上,緊跟而去。


    裴修縱馬踏著滿地的屍體,瘋了似的奔向那塌方的礦山,及致礦山下也沒停,縱馬登山而上。礦頂確如葛天所說堆滿了屍體,看屍體堆放的樣子,猜想她跟葛飛是在此遭遇了圍攻。


    不過礦山上沒有自下而上射來的弩箭,說明圍攻被打斷了,她多半應該沒事,隻是她去哪了?


    他原路下山,一上一下把馬累得唿哧帶喘,卻顧不上,鞭子繼續狠狠地抽在馬屁上,朝著私找武器的地方狂奔而去。


    他猜想,她明知道該走卻沒走,定然也發現了這裏的秘密,以她的個性,必定要一探究竟。


    他來到礦山東北方向,這裏從外表看是一座高山的樣子,其實是一處山洞,裏麵暗藏玄機,正是這裏私造武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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