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迴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不到半月,卻經曆了諸多劫難,每次都是僵死之局,最後卻逢兇化吉,安然無恙,成為既得利益者。


    他以為是靠的是前世所學知識加上自己的聰明才智,可現在仔細想想,每次逢兇,最後都遇到了貴人相助。


    剛開第一天,沒錢遇到了趙元良,若是書社東家不是趙元良,憑借他敗類紈絝的身份,話本再好也賣不出去。


    之後,遇到了任海潮,恐怖的漠北金刀營悍卒,更是能夠躋身五品將軍的猛人,替他出麵弄死了李富貴,讓他繼續在幕後。


    現在,任海潮不日就會離開潁川縣,而李富貴幕後的大佬還沒出現,這就出現了一個更猛的趙滿倉,用一個堪稱天方夜譚的方式,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豈不是他的金手指麽?


    可轉念一想,若無他自身的知識儲備,他的機智應對,有這逢兇化吉的金手指,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啊,他自己就是自己的金手指才對。


    想到自己的出現,給這個世界帶來的些許變化,給一些人帶來的影響。


    葉青忍不住出聲道:


    “曆史的車輪,不會因為路上有一粒沙塵而停止。卻因為這沙塵的出現而改變些許軌跡。”


    連樂山沒有聽清,好奇問道:“葉公子,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


    葉青搖了搖頭,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三皇子西州王的身影。


    他暗道:“不知道這萍水相逢,卻結為異姓兄弟的王爺,之後會因為我產生怎樣的軌跡變化。”


    想到這裏,葉青心情大好,站了起來,心疼的將竹筒撿起。


    “哎,可惜了這個好玩意兒了。”


    “這竹筒有什麽特殊的麽?”


    連樂山好奇的看著葉青捏著那竹筒,臉上的心疼好像丟了幾百銀子一樣。


    “有機會你就知道了,對了,那趙滿倉真的兩招將你打趴下了?”


    再次提及悲慘的事實,連樂山臉上浮現了一些尷尬,但真漢子從不詆毀對手,也不掩飾自己的不足。


    他認真的點了點頭,“他有留手,不然很可能一招將我拿下。”


    葉青咧嘴憨笑,漠北軍先鋒營的遊騎,那已經是大乾皇朝軍營之中最強悍的存在了,隻比一千人之數的金刀營差了一線。


    他忍不住追問道:“若是任兄跟那趙滿倉對上,你覺得能撐幾招?”


    連樂山想也不想的迴答道:“跟我一樣,頂多兩招。”


    “嗯?何解?”葉青不懂詢問。


    江湖武夫的搏殺手段,同戰陣悍卒的捉對廝殺完全是兩個概念。


    連樂山耐心解釋道:“江湖人學的都是殺人技,從小錘煉體魄,他們的身體四肢,手中兵刃,出手就為了要人性命。一個會各種殺人招式的江湖武夫,我們這些隻會軍中疆場衝殺的手段將士若單獨對上,就是一個索命無常。”


    葉青點了點頭,這解釋很通透。


    連樂山又繼續道:“可若是我等軍士有了一定的人數,十人,百人,千人,集聚成陣。那麵對數量相等的江湖武夫,贏的必然是我等軍士。因為,戰陣衝殺,是我等的強項。若我等披甲結陣,那同等人數,甚至數倍於我等的江湖武夫,皆是待宰羔羊。”


    單人的強悍是有限的,縱觀曆史長河,能單人執兵,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存在,自古以來都沒出現過幾個,那等存在,皆名留青史,引萬人敬仰。


    可那等的存在,即便能做出那等壯舉,麵對如海如潮般的軍隊,也隻敢一擊得手,翩然離去,甚至有些都沒有離去的機會,在萬千刀兵之下,望天而終。


    葉青不由感慨道:“單人再悍勇,也是有限的,可眾人拾柴火焰高,在數萬將士的刀兵前,任他山高水狂,都要化為平地。”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連樂山激動了起來,滿眼震撼道:“數萬人衝殺而去,眼前的一切,也會被夷為平地。”


    葉青心神向往的看向了北方,腦海中浮現了一句詩。


    “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識一番,那詩詞之中,讓人熱血沸騰的壯烈。”


    連樂山看著心馳神往,恨不得立馬前往邊關殺敵的清瘦公子,苦澀一笑,眼神複雜道:


    “葉公子,若可以,還是不要的好。若可以,我等願意像您這般活著。”


    頓了一下,連樂山歪了下頭,又羞愧低下出聲道:


    “不對,若可以,我寧願吃不飽穿不暖,也不願意呆在那等有今日,沒明天的地方。”


    說完,連樂山耷拉著肩膀,低頭走向了後院角落,坐在了一張木椅上。


    葉青錯愕的看著那好似縮成一團的漢子,看著他下巴對著的地麵上,浮現了幾朵暗梅。


    他羞愧道:


    “是啊,若可以,誰願意整日殺來殺去,誰不願意過安穩日子。”


    “葉青啊葉青,沒想到有一天,你竟也說出了何不食肉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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