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任海潮意味深長的眼神,葉青不由的汗毛倒立。


    心裏頓時浮現了一個疑問:“他知道並且確定是我殺的麽?”


    頓時,葉青便怯了三分,翻了個白眼,壕無人性道:“行了,咱們是兄弟,五兩銀子罷了,本公子還看不到眼裏。”


    “嗬嗬!”任海潮再次一笑,推了一把葉青,“走吧,再不走管捕頭要殺人了。”


    葉青視線望向前方,管紅冷著個臉,拳頭攥緊,馬上要控製不住自己洪荒之力的模樣。


    嚇得葉青邁開大長腿,麻溜的跟了上去,同時,眼神掃過街道兩側,與幾道視線接觸,嘴角微微上揚。


    在其側後方的任海潮,清晰的捕捉到了葉青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不少痕跡的掃看兩側。


    昨日跟在老貓身後的幾名棍夫,他還記得,還有兩個富貴賭坊的打手,都進入了他的視線內。


    這一發現,讓任海潮深深的看著葉青的背影,心中思慎,“這敗家公子,是故意大張旗鼓,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官家捕快攪和在一起,讓那些盯著他的人都安生下來。”


    “潁川縣號稱酒囊飯袋,一無是處,隻會敗家的潑皮公子,可不簡單呐。”


    “那棍夫會是他殺的麽?”


    想到了昨日現場,那頭顱碎裂,腦漿飛濺的慘烈場景,任海潮眯起了眼睛。


    ......


    管府門前,葉青腳步放緩。


    氣派的朱紅大門,門前抱鼓石上立著威武雄獅,雄獅發鬢數十一。


    瞧的葉青不由瞪大了眼珠子,細數那雄獅發鬢,心裏嘀咕起來:“天子賞賜朱戶,象征著三品武將的雄獅抱鼓,乖乖,這管家祖上不得了啊。”


    下一瞬,葉青腹誹道:“嗬嗬,這縣令管文現在不過是個潁川縣從七品縣令,看來,這管家也是家道中落了。”


    “這麽比起來,論敗家我在管家麵前就是個小垃圾,朝堂上數人之下,眾人敬仰的紫貴變到了難入朝堂的淺綠,真夠厲害的了。”


    可不是麽!


    管家祖上三品武將,還得天子恩賜朱紅大門,那管家祖上必然是那統領萬軍,為大乾開疆擴土,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軍。


    現在管家家主管文不過是個小縣城的從七品縣令,同祖上差了十級,說家道中落都算委婉了,確切的應該是家業衰敗。


    胡思亂想著,管紅帶著二人從側門走進了府中。


    下人一見管紅迴來,趕忙行禮,有個雜役一溜小跑的往府中通稟去了。


    而葉青則仔細的打量著府中的景色,典型的江南水鄉精致典雅的院落。


    青瓦白牆,素雅明淨,假山奇石,繁花異草,如入山林,石橋流水環繞其中。


    一個字,雅。


    但是在這雅之中,葉青卻感受到了一股子淩冽之意。


    聯想到門口的抱鼓石,想來是管家祖上建造此宅是特意為之。


    “紅兒今日中午怎滴迴來了?還帶了朋友,快,吩咐下去多準備些飯食。”


    吳儂軟語,儀態款款的美婦人,滿是欣喜的從橋上走來。


    葉青望著這好似三十來歲的美婦,又瞧瞧管紅的模樣,眨了眨眼睛,暗道:“這男人婆的阿娘也保養的太好了,不過瞧著不像,一個這麽溫柔,一個這麽暴力,男人婆不會是撿來的吧?”


    下一瞬,葉青又想到了人婦姚怡,加上眼前的美婦人,不由暗道:


    “怪不得阿瞞喜愛人妻,我覺得我也可以。”


    他前麵,管紅眉頭微皺,掛著疏遠,一抱拳,冷漠道:“見過二娘,不用備飯食。”


    說罷,便躍過了滿臉失落的管家現任主母薛瑩華。


    任海潮朝薛瑩華一抱拳,得後者頷首後,推著滿腦子‘二娘’的葉青,跟上管紅。


    石橋之上,宛若一幅畫般的美婦人,失落之餘,好奇的望著如被犯人般被壓著的葉青。


    待三人消失在眼前。


    薛瑩華一抬手,一名丫鬟快速站在了她身後,欠身行萬福。


    “去問問那無理數的少年郎是何人。”


    任海潮一副練武的跟班勁頭,不用想肯定是縣衙的衙役。


    倒是葉青長得俊美,而且衣著華麗,更是有著骨子桀驁不遜的勁,雖然無禮,但一看就是大戶出身。


    操心管紅婚嫁的她,不由好奇了起來。


    丫鬟表情頓時古怪起來,再次欠身行萬福,“迴主母,那人是葉青,城中臭名昭著的那位紈絝公子。”


    “是他?小姐怎麽跟著人扯上關係了?”


    薛瑩華黛眉緊蹙,她剛嫁來沒多久,對潁川縣之事不甚了解,隻知其名,不知其事,側身看了眼丫鬟。


    “迴主母,葉公子的娘子被小姐救下,在她院子裏養傷,想來同此事有關。”


    丫鬟詳細講起了葉青和房墨婉的事,聽得薛瑩華熱淚盈眶,為房墨婉不值。


    “哎,這姑娘怎滴如此之傻,還有那葉青,著實不是個東西,紅兒應該將其打殺了,莫要再禍害人的好。”


    薛瑩華擦拭著眼淚,軟糯的聲音說著狠厲的話,著實有趣。


    偏院中。


    葉青一踏入其中,就看到了寬闊的練武場,場邊兵器架上擺放著十八般兵器,瞧其上的磨損程度,定是被整日揮舞操練,不由咋舌。


    “男人婆果然是男人婆,果然英武,可惜這個年代女子從軍有違常倫,也從未有過先河,不然男人婆疆場之上,不輸男兒。”


    葉青雖然因為骨子裏的畏懼,怕極了管紅,但也著實佩服這位英姿颯爽,身手高超的女捕頭。


    “你,你來作甚?”


    宛若驚鹿般的慌張從院落邊緣的精致石亭內響起。


    房墨婉驚慌站起,往後退去,卻被石凳絆到,踉蹌兩步,手扶亭柱才得以站穩。


    一旁的桃紅趕忙放下手中女紅,快速上前扶著房墨婉,滿臉的心疼,“房娘子,小心些。”


    葉青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感受到犀利的目光落在身上,不由縮了縮脖子。


    他訕訕道:“墨婉,為夫來瞧瞧你傷勢如何了。”


    “我,我無...”房墨婉伸手捂住脖頸上還滲血的白沙,下意識的想說沒事。


    管紅低喝道:“葉青,這裏是本捕頭的居所,由不得你放肆。”


    “人你見到了,但你帶不走,現在你可以滾了。”


    說完,便示意任海潮將人帶走。


    有人撐腰,房墨婉的神情緩和了不少,波光流轉的杏眸,這才敢直視給自己帶來了莫大災難的男人,眼神充滿了複雜,蔥白玉指捏緊了衣角,失去了血色。


    不等任海潮動手攆人,葉青從懷裏拿出了一紙和離書,之前的畏畏縮縮不見,抬起了頭,臉上的誠摯認真讓眾人不解。


    “管捕頭,本公子今日想見墨婉,是為了完成昔日之約。”


    房墨婉死死的盯著那透著黑字的白紙,下意識的邁出一步,眼含希冀。


    葉青迎上了房墨婉的眼神,笑的坦蕩。


    “這是和離書,答應你的事情,我說到做到。”


    晶瑩的淚水,在美眸中翻滾,飽含著辛酸、彷徨和解脫,滑落在了光潔的臉頰上。


    管紅則滿臉的不可置信,不信這往日打死都不願意放棄自己嬌妻的敗類,今日竟同意和離?


    是她出現了幻覺麽?這一幕好似天方夜譚。


    颯!


    葉青手一抖,和離書展開,勁瘦的字體出現在眾人眼前,溫和的暖陽照耀在其上,瑩瑩白紙好似放光。


    “管捕頭,今日請你為我夫妻二人做個見證,一紙和離書,送墨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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