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縉辰轉向許詩夏:“他沒有多少時間還可以活,即便給予最先進的醫療,老人家的身體支撐不住,也會在治療過程中,痛苦離開。”


    “你也沒有辦法?”許詩夏望著他,小聲問。


    宮縉辰看進她眼中,被她發光的眼波觸動。


    “你想我救他?”宮縉辰反問。


    許詩夏聞言,眼露希冀:“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其實是有辦法救他的,對嗎?”


    聽那位阿婆的咒罵,可以推斷躺在屋裏那位老人家,活得很辛苦。


    生活已經這麽艱苦了,身體還遭受病痛折磨。


    宮縉辰沒迴應,許詩夏道:“你既然有辦法,那就救救他吧,老人家好可憐的。”


    宮縉辰問她:“你怎麽知道他很可憐?”


    人類身軀就如此脆弱,細菌微生物就能腐蝕軀體,任何人,不論擁有多大的成就,一旦身體遭受病毒攻擊,都會不堪一擊。


    所以,沒有什麽可憐不可憐之說,人類這個種族都一樣,他可憐不過來。


    許詩夏歎氣:“那位阿婆應該是老人家的伴侶吧?用那樣的語氣指責老人家,以及你的朋友,可能,你朋友並不是阿婆的兒子,這對老夫妻,是重組家庭。現在老人家病重,沒人照料,你說他時日不多,那豈不是要那樣被病痛活活折磨盡最後一口氣?宮老板,如果你有辦法,就讓他脫離苦海,至少不要像現在這樣痛苦吧。”


    許詩夏話落,看向那低矮的瓦房,這雖然是獨立的一座房屋,但似乎,並沒有比她這些年蝸居的地下室強幾分。


    “那樣臭氣熏天的屋子裏,我們在門口站一會兒都受不了,老人家還重病在裏麵躺著,你說他身心得承受多大的痛苦?”


    宮縉辰道:“我的辦法,不一定對他好。老人家身體已經有百分之六十潰爛,他早已經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態。或許,死亡是對遭受這樣重創的身軀、最合適的解脫。”


    “喂!”許詩夏瞪眼。


    宮縉辰側目,許詩夏無奈:“大爺,你別忘了你是來探病的。你作為外人,你當然可以很理性的說死亡兩個字。可你朋友呢?那位飽受折磨的老人,他是你朋友的父親啊。如同你的親人,醫生在下死亡通牒後,你難道不想盡最後的力挽救親人嗎?”


    “你是怎麽我那位朋友的想法?”宮縉辰反問。


    許詩夏看了他眼,語氣很輕,嚴肅道:“我隻是把這樣的情況放在我自己身上,如果是我最深愛的母親……哪怕讓她多活一分一秒,我也不會放棄。家人的意義,你難道不懂嗎?”


    宮縉辰點頭:“我明白了,我可以讓老人家沒有痛苦,但這方法,對人……並不好。”


    “你可以讓他脫離痛苦,那就足夠了,老人家會感謝你的。”許詩夏笑道。


    宮縉辰目光涼幽幽的,像能穿透千秋萬載、世間萬象。


    “你不懂,他並不一定會感謝我。”宮縉辰低低出聲。


    人類千百年來都在為追求永生而努力,卻不知,真正的永生,是條無窮盡的痛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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