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化二十三年八月十九!


    因為皇上不再上朝而停止了近二十年的大朝會,在這一天破天荒的再次開啟。


    這是一個令整個京都都極為震驚的天大消息。


    這對於滿朝文武而言,當然更是個了不得的大事!


    他們在翹首期待的等著看熱鬧,當然對於未來的局勢也有著諸多的猜測。


    他們最希望的是這個文采驚才絕豔的皇長子能認祖歸宗,甚至能成為寧國的太子!


    倒不是他們明白於李辰安的本事,而是覺得這樣的故事簡直就如那些戲文,能好看一些,也能讓這單調平凡的生活多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已經吃糠咽菜了,若真亂了,指不定還能亂出一個新的未來。


    總比而今這要死不活的吊著一口氣強上少許。


    於是,許多百姓便將希望寄托在了這位皇長子的身上,期待著這場大朝會的召開,也期待著從宮中傳出好的消息來。


    對於滿朝文武而言,雖然所有人事實上都已猜到了這場大朝會的內容,但也還是希望能夠聽皇上親口說出來才覺得這事能夠落地。


    落地的意思是,真與假無須再去揣度。


    未來路,也無須再抱有任何幻想。


    該和李辰安戰鬥的,那就做好戰鬥的準備。


    該站在李辰安身邊的,那就不需要再瞻前顧後。


    所以,這是一場至關重要的大朝會!


    它關乎著許多人的前途生死,它甚至還關乎著寧國未來的國運!


    在侍女的服侍之下,他梳洗了一番,仔細的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飯,而後站在了一麵鏡子前。


    他看著鏡中的這張老臉。


    額頭上還鼓著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青包。


    他看了十息,眼睛徐徐眯了起來,因為那青包格外礙眼。


    寧知行來過相府,他已知道這是李辰安所為。


    那個從廣陵城而來的小東西,他似乎正在露出他的獠牙。


    老夫……定會打斷你的獠牙!


    還會打斷你的脊骨!


    就算你是皇長子,又如何!


    他轉身,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朝服,帶上了他的護衛,上了馬車,向皇宮而去。


    上朝開的是皇宮的南側門。


    所以,所有的官員入朝,都得走上朱雀大道。


    此刻還是寅時,但朱雀大道上已有了不少的車駕。


    這些當然都是去參加大朝會的那些官員。


    他們抵達朱雀門的時候宮門肯定還沒有開,但他們依舊早早的去了。


    姬相一係的這些官員,當然是想要看看姬相,畢竟自從中秋夜相府被莫名的炸了之後姬相再未曾露麵。


    姬相可是他們的主心骨。


    這令他們的心裏有些忐忑。


    雖然相府也發出了消息,告訴他們相爺無恙,可聽說那是天譴,就算相爺無恙,若是受了驚嚇……畢竟相爺而今年過花甲,他還能不能站起來撐住這越來越低沉的天?


    唯有親眼所見,他們的心裏才能踏實。


    所以需要去的早一些,若是見著了姬相,也好聽聽姬相對這事的看法,也好更加清楚對李辰安的態度。


    而別的少部分官員則是想要看看李辰安。


    這個而今名動京都的少年郎,其實真正露麵也就是在中秋文會的那個晚上。


    他有上過載道樓。


    隻是那時候他在一群參賽的學子之中。


    那時的他還沒有皇長子這麽個身份,在那人群中就並不顯得光鮮,所以載道樓上的許多人,當時並沒有注意過他。


    可就在那個晚上,他卻令許多的官員記憶深刻。


    不僅僅是皇上言語間隱約表明的他的身份。


    也不僅僅是他那驚才絕豔的十六首詩篇。


    關鍵在於他隨後而為的那三件驚天壯舉!


    這,才是朝中隱忍的那小部分官員們所看重的!


    這叫膽識!


    如果他就是個尋常人,這般膽識可謂之草莽。


    但如果他再有一個皇長子的身份……有詩仙之才,還有過人之膽,這便是文韜武略皆備的大英雄!


    草莽可欣賞,英雄則可追隨!


    尤其是在而今寧國的亂局之下,在這朝中的汙穢之中,他們渴望能有一個讓他們馬首是瞻的大英雄,能夠在他的帶領下撥亂反正重整朝綱,還廟堂之清明,給寧國以安寧。


    所以,這一小部分官員們來的也很早。


    畢竟,這是他們為官數年以來看見的第一縷曙光。


    或許微弱,卻終究有了追隨的方向。


    皇宮南門依舊關著。


    南門旁邊有一排給官員們等候早朝歇腳的房舍,這裏涇渭分明的站成了三個圈!


    左邊人最多的是姬泰一係的官員們。


    他們今兒個破天荒的很是沉默,沒有了以往高談闊論的模樣。


    右邊的人比較少,他們今兒個卻很是激動興奮。


    隻是他們的聲音依舊很低,卻難掩他們的期待之情。


    中間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官員。


    他們的手攏在袖子中,不言不語,或昂首望著夜空中的那繁星,或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們不喜不悲,因為他們早已失望,失望透頂,再不會將希望寄托於某個人的身上。


    哪怕他是皇長子。


    在而今的環境之下,他又能怎樣?


    李文厚就站在中間的這人群的外麵。


    吏部侍郎齊文君這時候從右邊那群人裏走了過來。


    他是齊國公的長子,齊知山齊知雪兄弟二人的父親。


    他看了看李文厚,“應該高興才對!”


    李文厚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齊兄……他不該來京都的!”


    “可已經來了。”


    “是啊,所以,接下來……這京都的秋,就愈發的涼了。”


    齊文君微微一笑,“終究得經曆這樣的秋,甚至還得經曆大雪的寒冬……我倒是期望這場寒冬的到來。”


    “……會死很多人的!”


    “死就死吧,他不是在文壇說過這樣一句話,”


    “人,終究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


    齊文君看向了李文厚,“若非得一死,那就讓我們死得重於泰山,隻要能換取寧國的一個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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