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


    徹底麻了!


    朱瞻壑都沒想到,自家親爹膽子這麽大,竟然敢拿老爺子開涮!


    那什麽他娘的“千裏鏡”,什麽他娘的“價值千金”,根本就是成本不高的望遠鏡!


    年前漢王府的頂尖工匠,就在自家老爹的親自指導下,經過多次嚐試攻堅,燒製出了什麽“無色玻璃”……


    當時皇甫先生還興奮得不得了,想要立馬將這玻璃推入市場,以此賺取驚天暴利。


    畢竟這玻璃在大明可是個稀罕玩意兒,而且那無色玻璃更是價值不菲。


    因為那無色玻璃晶瑩剔透,表麵光滑如鏡麵,隻要稍微加工一下,那可就是完美的鏡子!


    是的,玻璃鏡子!


    自古以來,人們用的都是銅鏡,清晰度不高,隻能勉強能夠照出麵容。


    但是銅鏡的清晰度與玻璃鏡子相比,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根本不用懷疑,一旦這玻璃鏡子推入市場,瞬間會引起達官顯貴的瘋狂爭搶!


    別說女人,男人都會搶,誰還沒有個愛美之心呢?


    畢竟物以稀為貴,無色玻璃的製造工藝,僅有漢王府獨此一家。


    隻要將玻璃鏡子推入市場,漢王府光憑借這一門工藝,就足以世世代代吃喝不愁了。


    但是不知道自己親爹怎麽想的,好不容易搗鼓出了這麽個寶貝,又令匠人全力生產玻璃鏡子,卻始終嚴禁推入大明市場,甚至為此還殺了一個試圖偷買玻璃鏡子的匠人立威!


    整個漢王府,也隻有自己娘親用上了這寶貝,其他的玻璃鏡子都堆積在倉庫裏麵。


    明明是一座金山銀山,自家親爹卻寧願讓它們在倉庫裏吃灰!


    有時候,朱瞻壑是真搞不懂自家親爹的想法。


    再比如眼前這千裏鏡,漢王府倉庫裏也堆了不少,結果他倒好,就拿出一副獻給了皇爺爺,還張口就來世間僅此一副,價值連城……


    也不知道老爺子知道真相後,會不會把他吊在樹上毒打……


    朱瞻壑正神情麻木地想著,他這副表情落到朱瞻基眼中,卻是“震撼莫名”,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


    “堂弟,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匠人的確技術卓絕,巧奪天工!”


    “單論這千裏鏡,如果成本再低一點,給我大明王師的斥候全都配備上,人手一副,那會是何等美妙的場麵……”


    “隻是可恨,這核心鏡片是極品琉璃,世間獨此一份,可遇不可求啊!”


    朱瞻壑:“……”


    極品琉璃?


    啊對對對!


    世間獨此一份……


    可遇而不可求……


    老子能怎麽辦,總不可能坑爹吧?


    眼瞅著朱瞻基還在嗶嗶賴賴個沒完,朱瞻壑有些不耐煩地提醒道:“行了堂兄,趕緊看看瓦剌大營的情況吧!”


    聽到這話,朱瞻基也不發怒,而是誤以為這位堂弟在眼紅嫉妒。


    他也想試試這大寶貝!


    “堂弟,不要著急,讓為兄先看看,這大寶貝可不敢弄壞了,得小心……”


    朱瞻基按照老爺子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轉動著千裏鏡,可是轉了半天,卻是沒見到人影,頓時就慌了。


    怎麽感覺一點擰不動?


    這尼瑪的,不會行軍途中硌壞了吧?


    那老爺子還不得廢了我?


    一時間,朱瞻基有些慌了。


    正當這個時候,朱瞻壑幽幽開口道:“堂兄,你方向轉反了。”


    朱瞻基:“???”


    啥?


    你懂?


    你懂個屁!


    要真是方向的問題,我這個太孫給你……


    嗯?


    臥槽?


    真轉反了?


    朱瞻基下意識地反轉方向,結果眼前豁然開朗,瓦剌大營的情況清晰可見。


    太孫殿下放下了千裏鏡,滿臉狐疑地看著朱瞻壑。


    “堂弟啊,你怎麽對這大寶貝這麽熟悉?難不成……”


    聽到這話,朱瞻壑心頭一驚,立馬意識到要糟。


    “難不成皇爺爺也借給你玩過了?”


    “啊對對對……”


    朱瞻壑無語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瞧見他這模樣,朱瞻基心裏就很是不得勁。


    以前皇爺爺最寵我,有什麽好東西都留給我,現在多出了一個堂弟……


    愛被分成了兩半……


    長歎一聲,朱瞻基隨即認真觀察起了瓦剌軍情。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堂弟,這不對啊,瓦剌準備撤軍了!”


    “什麽?撤軍?讓我看看!”


    朱瞻壑一驚,急忙接過望遠鏡,熟練無比地轉動角度。


    隻見瓦剌軍守備森嚴,不少營地裏的士卒正在牽馬備鞍,整理輜重,把一大批車輛的車頭都轉向北方,這明顯是準備轉移遷徙,離開飲馬河這片肥美牧場!


    瓦剌人當真想逃!


    “堂兄,他們真想逃,必須盡快把軍情傳遞給主力大軍!”


    “放心好了,我已經命人去了,估摸著大軍再過幾日就能殺到。”


    聽到這話,朱瞻壑放下了心。


    朱瞻基卻是殺氣騰騰地看向他,笑問道:“堂弟,有沒有血性,跟我殺進去?”


    朱瞻壑:“???”


    殺進去?


    殺你大爺啊!


    我們這幾十個人,還不夠人家砍瓜切菜的……


    “堂兄,那你去吧,明年今日,堂弟給你上香燒紙……”


    “……”


    沒好氣地剮了他一眼,朱瞻基低聲道:“整合北岸的斥候力量,趁夜色襲擾,隻要拖住他們,減緩他們的撤軍速度即可!”


    聽到這話,朱瞻壑眼睛頓時一亮,笑道:“那我們計劃一下啦!”


    瓦剌大營,高高矗起的蘇勒定傲然挺立,閃閃發光。


    金頂大帳之內,華麗穹廬之下,是一寬闊的大廳。


    大廳正中央,一麵相兇鷙、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坐於主位之上,正是瓦剌貴族首領,馬哈木!


    在他身邊一張位置上,坐著他親手冊封的傀儡大汗,原蒙古可汗孛兒隻斤·本雅失裏之子,孛兒隻斤·答裏巴。


    永樂八年,大明皇帝親征韃靼,韃靼大汗本雅失裏與韃靼太師阿魯台倉皇逃竄,東蒙古勢力受損,瓦剌趁機崛起並日益強大。


    永樂八年底,被明軍大敗的本雅失裏孤身幾人逃亡到瓦剌馬哈木處,馬哈木根本不顧及親屬關係,毅然將本雅失裏處死,並且立其子答裏巴為傀儡大汗,試圖效仿那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畢竟大蒙古國崩裂不久,蒙古子民還是保持著隻有黃金家族後裔才能合法繼承蒙古大汗汗位的正統觀念。


    所以馬哈木隻能擁立孛兒隻斤·答裏巴這個黃金家族後裔做傀儡大汗。


    主位兩側,一左一右分別坐著兩個魁梧漢子,分別是阿木古朗與把禿孛羅,加上馬哈木,三人共理政事,分領瓦剌諸部。


    此刻明軍強勢來襲,三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畢竟明軍的戰力,誰都心知肚明,與之正麵對抗,無異於自取滅亡!


    此刻隻見一個鷹嘴鷂目的年輕男子,正在大廳中央侃侃而談。


    這個外貌奸詐兇狠的年輕人,臉上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疤痕,正是馬哈木之子,也先之父,日後瓦剌霸業的奠基人,脫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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