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西山。


    朱高煦領著夏元吉、宋禮兩位尚書,來到了西山。


    西山地區有著天然煤礦,以前無人問津,根本就沒有人要。


    但是現在漢王爺研製出了蜂窩煤,那這煤山可就是一座金山銀山了。


    借助後世的營銷手段,蜂窩煤徹底打響了名氣,在京師內供不應求。


    麵對這種局麵,夏原吉大手一揮,直接將整座西山劃給了漢王府,工部調配工匠上山,全力燒製煤爐生產蜂窩煤。


    畢竟肉眼可見的利潤空間擺在眼前,用這些沒人要的煤製成蜂窩煤,不但可以充盈國庫,還能造福百姓,何樂而不為呢?


    三人抵達的時候,此刻西山很是熱鬧。


    原本西山周圍有著不少村落,約有五六千人口,現在全都被征召而來,成了西山煤炭廠的工人。


    皇甫雲和作為研製出蜂窩煤的第一人,他自然成了這西山煤炭廠的主事人。


    得知自家王爺來了,他立馬親自趕來迎接。


    朱高煦笑著寬慰了兩句,隨即在皇甫雲和的帶領下,開始視察工作。


    隻見工人們在一處處搭建好的作坊裏幹得熱火朝天,洗煤區、混合區、晾曬區等等,按照蜂窩煤的生產流程,一應俱全。


    “王爺請看,這蜂窩煤的生產工作,正是按照您的吩咐,采用流水線生產模式,給每一位工人都作了明確分工。”


    “這樣一來,生產效率果真大幅度提高,完全足以滿足京畿地區百姓的需求。”


    聽了這話,夏元吉與宋禮都是含笑點頭。


    蜂窩煤生產走上正軌,那戶部與工部也有了不少進項。


    不過朱高煦卻是眉頭一皺,“僅僅隻是滿足京畿百姓的需求,這還遠遠不夠。”


    “本王準備將蜂窩煤的銷售權拍賣出去,讓那些富商巨賈將蜂窩煤銷售至天下各地,這樣一來不但可以賺取更多利潤,也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所以西山煤炭廠的規模,必須盡快擴大,招收更多的人手。”


    此話一出,眾人都有些驚了。


    將蜂窩煤銷售至天下各地,這真的可以嗎?


    夏元吉倒是眼睛一亮,捋著胡須連連點頭。


    “隻給銷售權,那些富商巨賈就不得不從西山進貨,再通過自己的渠道售賣出去,這樣一來蜂窩煤就可以進入天下市場,而不是困於京師一地。”


    “漢王殿下此計當真高明,老臣佩服。”


    宋禮也反應了過來,滿臉驚奇地看著朱高煦。


    這位漢王,當真是個經商奇才啊!


    蜂窩煤雖然賣得火熱,但那也隻是在京師裏罷了。


    其餘地方甚至都不知道,還有這麽個東西。


    而現在將銷售權拍賣給富商巨賈,讓他們進貨後自行去各地銷售,這樣一來蜂窩煤的市場可就徹底打開了。


    那些個富商巨賈遊走天下各地,以逐利為生,有的是銷售渠道,蜂窩煤這等物美價廉的實用品,根本不愁賣不出去。


    然而正當這個時候,皇甫雲和卻是臉色一苦,歎道:“王爺,這樣一來的話,成本可就太高了啊!”


    “整個廠子裏的工人,每月都要給他們發糧餉,而且天天白麵饅頭的伺候,隔三差五還有肉食,這一個月下來成本就有些高了,如果再繼續招人……”


    朱高煦聞言很是無語,這些狗東西還是地主思想,就該白嫖勞動人民的成果。


    “皇甫啊,你目光太短淺了,想要馬兒跑,那就得讓馬兒吃飽。”


    “工人們吃飽了飯,不愁吃喝,才會有激情幹活,效率才會更高,等銷售權一賣出去,蜂窩煤的利潤將會翻上百倍不止,你還計較這點成本作甚?”


    皇甫雲和一怔,撇了撇嘴沒有繼續再勸。


    他隻是覺得自家王爺對這些工人,未免太好了些。


    不但給吃的給喝的,還他娘的發月錢,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會這麽做啊?


    眾人又參觀了一下煤爐製作,確認沒有偷工減料,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朱高煦看著這些忙碌的工人,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


    前麵不是提議給好大侄兒組建幼軍,培養他的軍事才能嗎?


    西山這地方可不錯啊,山清水秀的!


    嘖嘖,果真不錯!


    朱高煦打量著這西山風景,嘴角泛起了一抹壞笑。


    ……


    東宮太子府。


    朱瞻基傷終於好了,已經可以連蹦帶跳。


    隻是經曆了這次毒打事件後,他仿佛一夜間成熟了,言談舉止頗為沉穩,不見輕浮之風。


    他這般變化,太子爺一直看在眼裏,感到欣慰的同時,也有些疑惑。


    難不成這混小子挨了一頓毒打,也像老二那樣開竅了?


    “兒呐,傷都養好了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朱瞻基搖了搖頭,神情肅穆地沉聲道:“爹,以往是兒子不對,一直誤會您了。”


    太子爺聞言一怔,伸手鐵琰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確認後納悶道:“這也沒發燒啊,這孩子怎地開始說胡話了……”


    朱瞻基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正色道:“爹,兒子真的想通了,二叔他……真變了。”


    迴想起那篇辛辣諷刺的《促織》,朱瞻基是又後怕又感動。


    後怕的是,將來他即位稱帝,定然會做出一樣的蠢事,勞民傷財,禍國殃民。


    至於感到,卻是來自於他一向厭惡的二叔朱高煦。


    這位二叔本可以坐視他自甘墮落,紈絝嬉戲,如此才更符合他奪嫡的心意。


    但是他沒有,反倒是把自己毒打了一頓,還親手作了一篇《促織》規勸自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朱瞻基一直琢磨著這句話,漸漸明白了二叔的苦心。


    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從二叔身上感受到了,來自長輩的溫暖。


    想著,朱瞻基不由露出了笑容。


    大胖胖見狀也是一歎,將那日朱高煦的話,原封不動地講了出來。


    聽見“手中刀”這三個字,朱瞻基更是神情動容。


    因為他終於明白,二叔這是選擇走上一條絕路,徹底斬斷自己奪嫡的野心。


    得罪了文臣士大夫,你拿什麽奪嫡爭位?


    朱高熾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兒呐,你要記住,我們父子二人,欠你二叔太多了。”


    朱瞻基點了點頭,神情複雜至極。


    恰在此時,小鼻涕前來傳旨。


    “傳聖上口諭:我大明以武立國,太孫不可不通兵事,即日起組建太孫幼軍,於西山操練演武。”


    大胖胖聞言懵了,愣在了原地。


    朱瞻基臉色一喜,興衝衝地問道:“爹啊,那西山是什麽地方?”


    朱高熾神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猶豫片刻後幽幽道:“西山就是煤山,老二在那搞了個煤炭廠……”


    朱瞻基:“???”


    啥?


    西山煤炭廠?


    這是讓我去挖煤?


    “朱高煦你個狗賊,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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