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兄弟二人剛走,朱棣臉上的怒氣便瞬間消散,反而露出了一絲滿意笑容。


    雖然老二勾結靖難遺孤刺王殺駕,依舊搞出這些小動作覬覦太子的位置。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那麽愚蠢,知道主動找自己坦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切。


    方才朱棣又趁機試探了這兩個兒子一番,結果還是讓他十分滿意的。


    至少在老二朱高煦的心中,還有親情尚在,他還是看重父子兄弟之間的親情。


    一想到這兒,朱棣頓時心情好上了一點。


    隻是老二始終賊心不死,還懂得以退為進前去就藩,這令朱棣又有些不滿。


    象征性令二人跪了小半時辰,朱棣這才抬了抬眉頭,喝道:“小鼻涕,讓他們滾進來。”


    “是!”


    很快太子朱高熾與漢王朱高煦又灰溜溜地走了進來,跪倒在了地上。


    朱棣坐在軟榻上,斜睨著兄弟二人,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過了良久,他才對大胖胖吩咐道:“老大,你迴去吧,這兒沒你什麽事兒了。”


    太子爺一愣,“可是爹啊……老二他……”


    眼見朱棣瞪大了眼睛,朱高熾當場認慫,老老實實地起身就走。


    這個大胖胖,是從小就被自己親爹嚇破了膽啊!


    瞧見他這副模樣,朱高煦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誰料朱棣又是一腳踹了過去,隻是這一腳明顯比之前輕了許多。


    朱高煦也不躲,任由朱棣發泄著怒火。


    踹唄。


    隻要這事兒翻篇兒就成。


    不然將這個隱患留下,指不定什麽時候坑死自己。


    朱老四見他這副滾刀肉的樣子,頓時就氣極反笑,也沒了收拾他的興致。


    “老二,別說爹不給你機會。”


    “爹把五城兵馬司交給你,從明日追查建文行蹤。”


    “如果成功找到建文,什麽事兒爹都可以忘了,如若不然,你就等著發配鳳陽高牆吧!”


    朱高煦一愣,整個人當場傻眼。


    你娘咧!


    發配鳳陽高牆?


    這未免也太狠了吧?


    鳳陽是朱明皇室的龍興之地,太祖朱元璋不忍子孫為爭奪皇位打的你死我活,於是建造鳳陽高牆,為的是皇子皇孫們犯了大忌,也能留條活命。


    所以這發配鳳陽高牆的廢人庶人,大多都是因犯過重罪而發配高牆的庶人、論死者,他們的子孫或多或少也受到播連,而論死者和朝廷所忌憚的對象及其子孫會被處死或被永遠禁錮,如建文後人。


    發配高牆之庶人及子孫會被支給一定糧薪以度日,這隻是保證你不會被餓死,更別提什麽依紅偎綠、風花雪月了。


    這樣的終生圈禁生活,朱高煦隻怕去了,分分鍾就撞牆而亡。


    朱棣見了嘿嘿冷笑幾聲,隨即讓朱高煦滾蛋。


    小樣兒,老子還治不了你了?


    還想去雲南就藩享福,老子這個皇帝都沒享幾天清福!


    朱高煦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接過了五城兵馬司的提督腰牌,憂心忡忡地走出皇宮。


    看著手中這提督腰牌,朱高煦覺得十分燙手。


    五城兵馬司並不是一個衙門,而是五個衙門的合稱,它們分為中城兵馬司、東城兵馬司、西城兵馬司、南城兵馬司、北城兵馬司,它們將京城分為五個片區分別管理。


    五城兵馬司隻設置一個“提督”官職,而這裏的“提督”是一個動詞,不是一個名詞,比如朱高煦現在“提督五城兵馬司”,漢王朱高煦就是五城兵馬司的臨時上級。


    這個職小官微的武職部門,卻手握四千餘名巡邏士兵。


    而且最令人膽寒的是,這些巡邏士兵不是大明中後期那些市井雜役,反倒是由京師三大營軍中精銳戰兵充任。


    一個個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能開大弓,也能拿刀劍肉搏,戰鬥力極為驚人。


    朱高煦手握提督腰牌,迴頭看了一眼莊嚴肅穆的紫禁城,心中覺得沉甸甸的。


    朱老四啊朱老四,你這又是一次試探?


    把這支精銳戰兵交給我,等著老子與趙王朱高燧一同起兵謀逆?


    漢王朱高煦提督五城兵馬司,軍中還有著不少嫡係部隊;趙王朱高燧執掌錦衣衛,隨時可以切斷皇帝耳目,將他困在深宮裏麵。


    若是朱高煦還是以前那個朱高煦,得了這提督腰牌,隻怕當真會頭腦發熱,落入朱老四的陷阱之中。


    一想到這兒,朱高煦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帝王的心思,還真是琢磨不透啊!


    ……


    錦衣衛,北鎮撫司。


    朱高燧有些頭疼地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當年刺殺案件中抓捕的靖難遺孤,一個比一個骨頭硬,嚴刑拷打了這麽多天,竟然都沒有撬開他們的嘴巴。


    這些個刺客,說他們是靖難遺孤,其實有些不合適。


    建文舊臣,才更符合他們的身份。


    他們之中,甚至不少人都是建文朝的文吏,而不是武夫丘八。


    但偏偏就是這些文吏,骨頭最硬,嘴巴最嚴。


    “嗬,文人氣節?老子今天算是見識了。”


    正當這個時候,一人前來稟報道:“大人,有人求見,自稱是您的故舊。”


    老子的故舊?


    朱高燧皺了皺眉頭,命他將來人帶了進來。


    片刻之後,隻見一俊逸清秀的少年郎走了進來。


    “三叔,什麽事兒,發這麽大的火氣啊?”


    朱高燧掃了一眼這個舉止輕浮的大侄兒,露出了一個古怪笑容。


    “有什麽事兒快說,你三叔我正煩著呢!”


    對於這頭心思重的小狼崽子,朱高燧一向不喜,看他很不順眼。


    朱瞻基見狀也不惱怒,拱手笑道:“侄兒聽聞靖難遺孤猖獗,所以特意來錦衣衛討個差事,為三叔分憂。”


    為我分憂?


    免了吧!


    朱高燧不傻,直截了當地拒絕道:“大侄兒,三叔這錦衣衛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被老爺子知道了,他還不扒了你三叔的皮。”


    堂堂太孫殿下,與錦衣衛這些劊子手廝混,傳揚出去他將來還怎麽繼承大統?


    不料朱瞻基從懷中取出那塊王命金牌,隻是輕輕晃了晃,朱高燧便立馬明白了。


    這是老頭子的意思!


    他為何讓這頭小狼崽子來錦衣衛?


    即便朱高燧不解,他也不得不給朱瞻基一個職位。


    畢竟這是皇帝的意思,他也不敢違背。


    隻是,這職位高低,可就有些說法了。


    “大侄兒,既然老爺子心裏有數,那三叔我就放心了。”


    “這樣吧,給你個百戶的職位,如何?”


    朱瞻基一愣,隨即暴怒。


    百戶?


    我這太孫就值個百戶?


    老子手裏還有王命金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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