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也得到消息,說了然大師圓寂了。


    到底是大周有名的高僧,頗有聲望,又是大周國寺的高僧,皇帝自然得有所表示,便派衍王走一趟,旁觀了然大師的超度儀式。


    吩咐了人去衍王府通知衍王去一趟奉國寺後,皇帝才問及:“追殺褚歡的事情如何了,還沒有消息來?”


    施慶山小心迴話:“迴陛下,還沒有,陛下放心,若有消息,奴婢必定會第一時間稟告陛下的。”


    皇帝聲音狠厲道:“傳消息去,不管如何,都決不能讓褚歡平安抵達榕城,她必須死在半路。”


    施慶山道:“陛下放心,那些人知道的,他們會不惜代價辦成陛下吩咐的事情,如今皇後和那幾家和明王妃有仇的都派了人去追殺了,明王妃命再大,也絕對是去不到榕城的。”


    皇帝嗯了一聲,繼續批閱奏折處理政事。


    。


    奉國寺內。


    某處禪院中,裴夙正站在廊前看著院子裏的積了一層的白雪,麵色幽幽,若有所思。


    指腹輕搓著,有些不帶章法,可見他平靜的麵龐下,心態有些急切像是在等什麽。


    站了一會兒後,黑影一晃,一個人便出現在了他麵前。


    “城主。”


    裴夙眯著眼,有些迫切的問:“如何?可是她?”


    黑衣人迴話道:“那處院子周圍暗中把守了許多暗衛,都是高手,屬下怕打草驚蛇,不敢靠近,但是屬下跟寺中和尚打探了鞥,那處院子曾是明王景烜幼時住過的地方。”


    “而就在幾日前,住持吩咐過,不可隨意靠近那裏,那女子既遮遮掩掩,又大著肚子,應該就是她了。”


    裴夙有些耐人尋味的笑了起來,嘖了一聲:“我這個女兒啊,當真是聰明,弄出那麽幾路人離京南下引開了各方矚目,她卻悄無聲息的躲到了這裏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手下低聲道:“雖是意想不到,可如今對於城主而言,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裴夙笑笑,笑容中透著幾分陰詭:“是啊,虧得我還派人一並追殺她去了,沒想到她就在這裏,還是白折騰了啊,不過還好,如今她在明我在暗,事情也好辦多了。”


    手下沒接腔。


    裴夙琢磨了一下,吩咐道:“如今多餘的人都派去追殺了,我身邊隻有你是不夠的,立刻傳令去,讓那些人撤迴候命,這次,我要讓她死在這裏,以絕後患。”


    “是。”


    手下匆匆去安排調人迴來的事情了。


    裴夙依舊站在那裏,靜默思索許久,抬頭看著昏沉的天際,心中頗為感慨。


    他在這奉國寺養傷躲避了這麽久,原本還在想該如何處理褚歡這個麻煩,既然知道了他不懷好意,那就是個禍患,即便是他的親生女兒,也是留不得的,他必定要除掉。


    今日,他聽聞了然大師圓寂,到底是頗有名望的高僧,他既住在這裏,便總得去看看,沒想到會見到褚歡一行人。


    褚歡這樣戴著帷冒,即便大著肚子,他也並沒有認定就是她。


    但是她身邊的兩個侍女沒遮著臉,他之前在明王府的時候,去明王府藥廬看裴臻時見到過,是那裏的醫女。


    所以,他認出她們後,便立刻猜到了,那個戴帷冒大肚子的女子,就是褚歡。


    挺出乎意料的。


    但是,也是意外之喜。


    他驀然笑了,看著天際,感慨道:“不愧是你生的女兒,和你一樣,都是那麽聰明。”


    “這麽多年,你也該是很想她的吧,我便送她去,跟你母女團聚可好?”


    “別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把她生得太聰明,既父女不可共存,便隻有她死了。”


    “連你我都可以舍,她……我自然也可以。”


    。


    燕無籌離開了兩日再來見,帶來了冼氏的家書。


    冼氏知道她現在在奉國寺,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一番問候叮囑,讓她不管有什麽計劃,都要緊著自己和孩子的安危。


    看過信,褚歡便燒掉了。


    見燕無籌欲言又止的,她挑眉道:“有什麽事?”


    燕無籌道:“殿下不是讓臣查裴夙的下落麽?約莫是有了些所獲了。”


    褚歡急忙問:“查出他的行蹤了?”


    燕無籌搖頭:“還沒有查出他現在何處,但是殿下知道的,臣為免那幾路人抵禦不足暴露殿下不在其中,讓他們太快反應過來,就派了些人也跟去了,他們日前傳迴消息,發現追殺那幾路人的人中,有上庸城的人在,應該是裴夙的人。”


    褚歡略有些意外。


    裴夙竟然也派人追殺‘她’?


    燕無籌道:“所以,臣已經傳令去,讓他們活捉上庸城的那些人帶迴,臣迴不擇手段審問出裴夙的下落,他們既然近日被派去追殺您,興許會知道裴夙當下在哪裏。”


    褚歡點頭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燕無籌嗯了一聲。


    褚歡問他:“事情安排的如何?”


    燕無籌道:“差不多了,應該還要兩日就妥了,到時候,看殿下打算在哪一日,臣便會想法子讓周皇和沈皇後的人知道您在這裏。”


    褚歡聞言,不再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便垂眸看著自己的肚子,神色有些悵然。


    看出她的心緒,燕無籌低聲問:“殿下是心生不舍了麽?”


    褚歡反問他:“我不能心懷不舍麽?”


    燕無籌抿了抿唇,低聲道:“自然不是,隻是臨到如今,也不知為何,臣總是有些擔心,擔心殿下會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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