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皇帝的打算,褚歡尋了個地方坐下,沒再說什麽,比起拂兮和溪泠的焦灼,她顯得很是淡然。


    可是,眸底盡是掙紮和矛盾,手也不由自主的抬起,覆在肚子上,很是恍惚不定。


    皇帝會成功麽?


    景烜會中招麽?


    如果中招了,好像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可是……


    不知道皇帝選中的,是誰。


    算了,現在的她也改變不了什麽了,隻能等結果了。


    隻是,心頭莫名有些堵。


    還以為要等挺久的,可是不過一刻鍾,緊閉的殿門就被打開了,皇帝派了人,來請褚歡去。


    隻是褚歡正要去,被那個嬤嬤攔下了。


    “王妃娘娘,陛下有令,過去後,若明王殿下或其他人問起您剛才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王妃隻需說在這裏歇息而已,並未有什麽,王妃可明白?”


    褚歡麵色微沉,不樂意的反問:“我若不這樣說呢?”


    嬤嬤道:“王妃是個聰明人,您懷著陛下的嫡孫,若不聽話,陛下不會對您如何,可是旁人就沒那麽幸運了了,您到底也不是光腳之人。”


    威脅!


    雖然沒直說,但是褚歡哪裏聽不出來,這是在用她娘和弟弟在威脅她。


    今夜,冼氏進宮,褚玉成其實也進宮了,他們能不能安然出去,取決於她。


    連孩子她都可以不顧,但是她卻絕對不能不顧娘親和弟弟,那才是她如今的軟肋。


    嬤嬤道:“何況,您若說了不該說的話,明王殿下因此忤逆陛下,可沒有任何好處。”


    褚歡磨了磨牙,咬牙應了:“……好。”


    臨了,嬤嬤還說了一句:“若是可以,王妃最好到時候能勸著些明王殿下,莫要讓陛下為難。”


    對此,褚歡仿若沒聽見,撥開嬤嬤,徑直往外去。


    也是一間供女眷更衣休息的宮殿,外麵守著些人。


    褚歡進來的時候,殿內有好些人。


    景烜,皇帝,皇後,英王,常安公主夫婦,以及承恩公夫婦和馮毓然,和好幾個身份貴重的皇室女人。


    衍王府的婆媳二人,還有靜華長公主都在。


    景烜正坐在帝後下首的位置,即便戴著麵具,也能感受到他的臉色很冷,氣息更是滲人。


    最有趣的是,馮毓然正挨著承恩公夫人,垂首輕啜,好不可憐。


    看到她,褚歡就明白了,皇帝要給景烜塞的,竟然是她。


    褚歡進來,所有人都看了來,麵色各異,老王妃等人都關懷擔憂的看著她。


    景烜起身上前來,拉著褚歡便問:“你沒事吧?”


    褚歡搖頭:“我沒事啊。”


    景烜問:“剛才出什麽事了?你在哪裏?為何遲遲不迴宴席?”


    褚歡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感受到一道淩厲的目光看著自己,看了去,正是皇帝。


    她穩了口氣,低聲道:“在那邊休息。”


    景烜眯著眼盯著她,見她雖然這麽說,神態卻有些勉強,似乎是做給他看的。


    景烜明白了。


    她剛才大概是受困了,但是被威脅了。


    這時,坐在皇帝身邊的皇後開口:“明王妃來得正好,此事也需要與你說了才好,適才你久久不迴,明王不放心來尋你,誤闖了馮姑娘更衣的宮殿,看到了馮姑娘衣衫不整的樣子。”


    她麵上,是極力也掩不盡的得意和幸災樂禍:“此事因為馮姑娘的叫聲鬧出了動靜,宮人匆匆去了宴上稟報,也已然人盡皆知了,馮姑娘尚未出閣卻清白有虧,如今隻能讓她嫁給明王了。”


    褚歡聞言,還是有些驚訝的。


    原來隻是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樣子。


    皇帝倒是也沒太敢明目張膽的算計景烜,隻要她這裏被扣住的事情瞞住了,此事似乎便沒有別的端倪了。


    景烜冷冷道:“本王不可能娶她。”


    此話出,其他人麵色各異,皇帝沉了臉色,皇後瞥了一眼給馮家一家三口。


    馮毓然當即哭出聲,愈發顯得可憐,像一朵被風吹雨打的小白花。。


    “明王殿下,雖然你無心,可也是毀了毓然的清白啊,她本就沒了一個未婚夫,如今再這樣,你不負責,她以後可如何是好?”


    出聲的是承恩公夫人:“她可是你嫡親的表妹,你難道要逼她去死麽?你其心何忍啊?”


    說著,她也擁著女兒哭了起來。


    承恩公也忙上前跪下了:“明王殿下,臣懇求殿下,看在馮家是你的母族的份上,給馮家一個交代,也給毓然一條活路吧,否則,她這一生便毀了。”


    到底是景烜的親舅舅,這樣跪下,場麵就有些不好看了。


    景烜閉了閉眼,緊抿著唇,是有些惱了的。


    明顯,今日之事,馮家和皇帝一道算計了景烜。


    跟皇帝歎了口氣,吩咐:“扶承恩公起身吧。”


    立刻便有內侍上前,扶起了承恩公。


    承恩公起來後,也是紅著眼,哀求的看著景烜。


    景烜卻沒理會,一言不發的隻拉著褚歡過去坐下。


    他不表態,場麵又微妙的僵持了一下。


    片刻,一個內侍匆匆進來,跪下稟報:


    “迴稟陛下,奴婢問過了外麵的那些宮人,其中一個說確實給明王殿下指了路告知明王妃所在,可她說的並無錯處,正是明王妃去的那一間,卻不知為何,明王殿下誤闖了這間。”


    原來剛才景烜說了,他是被宮人亂指路才誤闖了這裏,加上門沒關緊,他叫了褚歡的名字無人應答,以為褚歡出事了,便直接推開了門。


    一推門,就看到正在換衣裳的馮毓然,馮毓然衣不蔽體的,被他看到後,當即驚叫出聲。


    顯然,那個指路的宮人有問題。


    景烜聞言,當即冷聲道:“不可能,她說的就是這裏,既然她不說實話,便是有人指使,今日之事必是有人設局。”


    他剛花落落,馮毓然便抬頭看他,含淚控訴:“表哥這樣說,難道是說我在這裏被表哥撞見,是設局了麽?你若……你若不想負責,我一死了之便是,你何必這樣欲加之罪?”


    景烜冷笑:“你自己心裏清楚。”


    馮毓然臉色一滯,逐漸蒼白,她突然就推開馮夫人,崩潰哭著:“好,表哥既然不信我,我死了就是,反正有了今日的事,我名聲盡毀,是沒了活路了!”


    說著,她便轉身急就往那邊的柱子撞去。


    當然,肯定是撞不到的。


    大家紛紛一驚,就近的內侍宮人忙去攔住了她。


    馮毓然作勢掙紮幾下,半年癱坐在地,哭得愈發絕望崩潰。


    馮夫人也忙去抱著她安撫著,然後母女兩個抱著哭了起來,


    承恩公又跪下了,含淚哀求:“殿下,臣求你,就當是臣這個做舅父的求你了,你不了鞥眼睜睜看著你的表妹去死的,她被你看了身子,已經是你的人了啊。”


    景烜對剛才此起彼伏的鬧劇,沒有半點波動。


    褚歡也沒有。


    顯得馮家一家三口這般,更像是鬧劇了。


    皇帝咳了一聲,正色道:“烜兒,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推搪否認了,毓然因你沒了清白,你也隻能娶了毓然了。”


    景烜扯了扯嘴角,嗬了一聲看向皇帝,輕嘲道:“父皇何以至此?”


    皇帝僵了僵便如常道:“不然還能如何?你若不娶她,難道朕讓毓然枉死?今日之事出了,她除了你,還能嫁給誰?”


    裝傻呢。


    景烜冷笑,不語。


    常安公主忙道:“父皇,既然皇兄說了那個宮人撒了謊,她必定是有問題的,父皇與其現在逼皇兄娶了表姐,不如先查清楚怎麽迴事,兒臣看,那個宮人必得嚴刑拷問。”


    皇帝沉了臉道:“你皇兄推搪,你也跟著糊塗?若那個宮人說了謊,若今日有人設局,你表姐身在其中,豈非說設局的就是她?”


    常安公主道:“那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表姐是心悅皇兄的。”


    此話出,馮毓然的哭聲停了,好些人都看向她,目光詫異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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