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是在酉時三刻(五點半)開始的。


    臨近酉時的時候,冼氏先去入席等候了,褚歡和常安公主則是去了皇帝那邊,和帝後以及景烜他們一道入席。


    她們到皇帝這邊的時候,皇後還沒過來。


    皇帝的殿中,隻有景烜和孟澤在陪著說話,連英王都還沒過來。


    因為之前的不歡而散,景烜看都不看進來的褚歡一眼,皇帝看在眼裏,頗為納罕。


    這小子不是對褚氏癡迷不已麽?怎麽這副德行?


    敢情都鬧出那麽多寵妻的事情了,如今還在他麵前裝?


    嗬。


    褚歡也看都不堪景烜,和常安公主一道給皇帝行禮問安.


    “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吧。”


    姑嫂一道起身,皇帝讓她們坐,便也依言各自坐在了丈夫旁邊。


    隻不過孟澤是駙馬,給常安公主讓了首位。


    她們坐下後,皇帝先是關心了幾句常安公主,讓她之後找個時間帶孩子進宮給他這個外祖見見,言語間難掩對外孫的喜愛。


    和女兒說完了華,他才轉而看著褚歡,問:“褚氏的身孕,也有三個月餘了,胎相可都還好?”


    褚歡乖巧的迴話:“迴父皇,都好,胎像穩固。”


    皇帝點了頭,淡淡道:“胎相穩固就好,既懷著身孕,便氣性不要太大,免得傷胎。”


    這話……


    看來,皇帝是知道了她在皇後那裏發威的事情了。


    也不奇怪。


    她莞爾道:“多謝父皇的關心,兒臣知道有孕不可動氣,所以一直都是心平氣和的啊。”


    皇帝有種被噎了一口氣的感覺,不太高興,沉著目光看著褚歡。


    褚歡感受到皇帝的不悅,低著頭做出謹慎忐忑狀。


    景烜雖然心頭有氣,不搭理褚歡,卻也見不得她被皇帝為難。


    他當即淡聲道:“鳳儀宮的事情怎麽迴事,父皇也不是不清楚,褚歡沒做錯,父皇何必旁敲側擊的說她?難道要讓她平白被沈皇後和那群婦人欺辱?”


    皇帝沒好氣道:“她確實沒錯,但是分明可以緩著些軟著些應對,卻強勢的鬧成這樣,傳出去成什麽樣?豈不是人人都道你娶了個悍妃?”


    景烜不以為意:“兒臣自己就這個德行,娶了個同樣彪悍的王妃,有什麽稀奇?又怕誰說?”


    皇帝被他堵了個啞口無言。


    皇帝冷哼,掠過景烜看著褚歡道:“到底是婦人家,還是要注重一些名聲的,溫順賢良一些,才好做個賢內助。”


    這話,聽著像是教導,實則是敲打和警告。


    褚歡:“……”


    景烜:“兒臣不喜歡賢內助,喜歡有脾氣的。”


    皇帝又:“……”


    這個逆子。


    對麵的常安公主見狀,當即不滿的嘟囔道:“父皇,嫂嫂挺好的,今日也沒做錯,分明是皇後不懷好意,讓那些女眷羞辱為難嫂嫂和衡國公夫人,嫂嫂要是不強勢一些應對,她被欺負了,豈不是皇兄和父皇也沒臉?”


    皇帝沒好氣的瞪她:“你倒是有臉袒護她,你自己也是都當娘的人了,還這般任性易躁,褚氏彪悍當眾發威,你也不比她好,朕聽說,你還罵了皇後和秦王妃?”


    常安公主昂首,很不服氣的冷哼:“罵了啊,怎麽著?父皇要為了她們罰兒臣不成?”


    皇帝扶額:“你這孩子,真是胡鬧,皇後到底是皇後,你和你皇兄不稀得搭理她,朕便由著你們了,到底皇後對你們也不好,但你當眾頂撞譏諷皇後,傳出去便是不孝之名。”


    褚歡強勢,到底在眾人麵前沒有直接懟皇後,隻是針對秦王妃和沈夫人。


    雖說這樣皇後也沒臉,但是麵上沒落下話柄。


    可是常安公主,幾乎是手撕皇後了。


    常安公主翻白眼:“她又不是我的親母後,我做什麽要孝順她?而且父皇以為我樂意罵她?我還嫌晦氣呢,是她自己實在是下作,身為皇後,她是半點上不得台麵。”


    皇後行事下作上不得台麵,這點皇帝是沒法否認的。


    也因為皇後太小家子氣,還下作狠毒,當年先太後一直瞧不上,他立後的時候,先太後是反對的。


    長在先太後身邊的常安公主,自然是耳濡目染,半點瞧不上皇後。


    皇帝是真疼女兒,也沒真的責怪她,隻是納悶,看了一眼另一邊垂眸坐在那裏的褚歡,又對常安公主稀奇道:


    “你以前再瞧不上她,也不會當眾讓她難堪下不來台,今日卻這般,是為了維護褚氏吧?也是奇了,你起初不是很不喜褚氏?如今倒是對她百般維護。”


    被提及,褚歡抬了抬眼皮,又繼續裝鵪鶉。


    “那我一開始不知道嫂嫂為人怎麽樣,真以為她是蓄意替嫁又品行不端,可我住在明王府那麽久,知道她好了,自然喜歡。”


    常安公主說著,又撇嘴道:“而且我這樣,也不隻是維護嫂嫂啊,我是維護父皇和皇兄的顏麵和威嚴!”


    皇帝:“你倒是能扯。”


    常安公主道:“沒扯,本來就是這樣,衡國公夫人是父皇下詔抬舉的,嫂嫂是父皇認可了,皇兄也擺明了捧在手心的,她們逮著嫂嫂和衡國公夫人欺辱,就是不把父皇和皇兄放在眼裏!”


    她說著,忍不住睨向皇帝,很是不滿:


    “不是兒臣添油加醋,實在是皇後這次授意那些婦人欺辱嫂嫂和衡國公夫人,儼然不把父皇和皇兄的態度當迴事,父皇,你與其在這裏說兒臣和嫂嫂,不如好好管管您那個繼後吧,知不知道您看中她什麽。”


    皇帝竟然啞口無言。


    臉色就不太好了。


    常安公主旁邊的孟澤趕緊給媳婦說話:“陛下,公主心直口快,卻也不知故意奚落陛下的,陛下見諒。”


    皇帝被女兒擠兌了一番,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正好逮著女婿嗆聲:“用得著你說?她是朕的女兒,什麽脾性心腸朕不知道?”


    孟澤尬笑了一下,忙低頭做噤聲狀。


    常安公主不樂意了,瞪皇帝:“父皇你兇孟澤做什麽?”


    皇帝:“……”


    兒子一心寵妻護妻,女兒也是向著女婿,一個比一個‘孝順’!


    他養的兩個什麽玩意兒!


    他頭疼。


    可就在抬手揉了揉額間後,神思一晃,想起了一個事兒,又盯上了褚歡,並且眯起了眼諸般探究,眸色莫測。


    “對了,有一件事朕忘了問,褚氏,你會醫術?”


    雖是突然想起來問的,卻明顯有質問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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