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世子的情話


    “我知道,我做事笨手笨腳,不過腦子,什麽都不知道就跑去找你,害的你和父皇在百官麵前下不來台。”


    漸漸迴過神的小姨子,眼眶微紅,低垂著頭,聲如蚊訥:“明明沒什麽本事,還總是趾高氣昂,刁蠻任性......這樣的我,本就該被你嫌棄。”


    說著說著,兩行淚水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如斷了線的珠子,落在地上。


    “殿下怎麽會這麽想......”


    任平生看著眼前可憐兮兮的少女,心中憐惜之情油然而生,伸出雙手,輕撫她白皙光滑的臉頰,溫柔的為她拭去淚水。


    隻是。


    少女的淚水好似永遠也流不盡,拭去以後,又落下幾滴,始終濕漉漉的。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果真如此。


    任平生心中輕歎一聲,伸手捧起柳雲夢精致的臉頰,眼眸似水,話語溫柔:“在臣的心裏,殿下是世上最可愛的女孩,臣恨不能將殿下捧在手心,含在嘴裏,又怎麽會嫌棄殿下。”


    身處深宮,何時聽過這樣露骨的表白。


    柳雲夢如花般嬌美的臉龐流露一抹恍惚,怔怔地看著咫尺之遙的任平生,一滴淚珠掛在睫毛上,要落不落,整個人顯得楚楚動人。


    屋裏,淡淡的梔子花香混合著血腥氣逐漸彌漫。


    她唿吸逐漸急促,一顆心撲通撲通猛跳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一會。


    她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悸動,顧不得屋裏還有宮女,伸手攬住任平生的脖頸,昂起腦袋,微微用力,湊了上去。


    看著眼前嬌美又楚楚動人的臉蛋,修長白皙的天鵝頸,以及略顯豔麗的唇瓣,任平生心跳同樣加速了幾分。


    但是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以及皇帝曖昧不明的態度。


    理性還是戰勝了感性,再次伸手,摁住她的肩膀。


    “明明就是嫌棄......嗚嗚......”


    第二次被拒,柳雲夢好看的桃花眸蒙上一層水霧,委屈巴巴的啜泣起來。


    任平生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轉念一想,似乎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沉默幾秒,緩緩開口,語氣溫和:“給臣一些時間。”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柳雲夢露出茫然之色,緊跟著問道:“什麽時間?”


    “爭取與殿下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時間。”


    難道我們現在是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嗎?


    聽見這話,柳雲夢心中冒出這樣的念頭。


    “我們……”


    她粉唇輕啟,想要說些什麽,看見任平生富含深意的眼神,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聲音戛然而止。


    光明正大......是要得到父皇的認可嗎?


    可是。


    這怎麽可能,他畢竟是常安的夫君啊!


    “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真的能做到嗎?”


    柳雲夢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腦中不由浮現出一副畫麵。


    ......金燦燦的霞光下,自己身穿華美精致的鳳冠霞帔,在無數人豔羨的目光中,等待任平生的親迎。


    明明知道這樣的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還是忍不住去想。


    想著想著,不由自主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眸子漸漸迷離。


    不一會。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雲夢從幻想中迴到現實,抬眸看向任平生,精致的臉蛋露出堅定之色,好似宣讀什麽重要的誓言,語氣鄭重,一字一頓道:“我等伱。”


    任平生眼眸微動,心中湧過暖流,伸手輕撫她的腦袋,手指從青絲間劃過,開口道:“臣要參加今年夏苗,這幾日,臣打算抽出時間磨練武技,所以......”


    話還沒說完,就見柳雲夢撅撅嘴,露出不悅之色,小聲埋怨:“父皇知道你要參加夏苗,還把你打成這樣。”


    任平生壓低聲音:“臣確實沒有大礙。”


    柳雲夢抬眸看向他,一臉鄭重,輕聲道:“就算沒有大礙,也不能掉以輕心,我去問父皇求治療外傷的丹藥,你吃了以後再迴府。”


    說完,頓了頓,又道:“這幾日,我不打擾你練武,但你必須好好養傷。”


    對皮外傷而言。


    養傷和練武並不衝突。


    任平生眉間露出笑意,拱拱手,一本正經的道:“臣一定乖乖聽話,不辜負殿下的細心叮囑。”


    見他一臉認真,好似把自己的話當成聖旨,柳雲夢撲哧一笑,悲傷和擔憂的情緒消散不少。


    就在此時。


    門緩緩推開。


    一名宮女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另一名宮女,雙手捧著全新的衣裳,衣裳上躺著一個精致的小瓷瓶。


    “殿下,這是聖上賜給世子的衣裳和丹藥。”


    “放在這吧。”


    “是。”


    兩名宮女將東西放在了桌上。


    柳雲夢自己動手拉來太師椅,放在任平生的身後,輕聲道:“坐著休息會。”


    “多謝殿下。”


    任平生沒有矯情,順勢坐了下去。


    柳雲夢看了他一眼,從衣櫃裏取出幹淨的手絹,放在溫水中浸濕。


    走到任平生的跟前,微微彎腰,伸出纖細的玉手,輕輕拽了拽他腰間的絲絛。


    “......”


    任平生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她要幹嘛,就聽一旁的宮女道:“殿下,這種事情還是奴婢來吧......”


    “不必。”


    聽見宮女的話,柳雲夢放下手裏的絲絛,直起腰,俏臉微紅,故作漠然道:“你們出去,本宮自己來。”


    “這......”


    宮女們麵麵相覷,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殿下,您是千金之軀,這種伺候人的活,還是讓奴婢們來吧。”


    青兒站了出來,開口勸說。


    柳雲夢看向她,風輕雲淡的擺擺手:“本宮可以。”


    青兒還想再勸,見自家殿下一臉堅定,猶豫了一下,又把話咽了迴去,行禮道:“是,殿下。”


    說完,給其他宮女使了一個眼色。


    其他宮女見狀,無可奈何,隻能行禮:“奴婢告退。”


    幾人走出屋子,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世子畢竟是有婦之夫,就算殿下與他情投意合,也不該如此,更何況等會還要為世子更衣,到時候,豈不是什麽都看到了......”


    “這倒無妨,隻要我們不說,又有誰知道殿下和世子共處一室,關鍵是等會要清理血跡,包紮傷口,殿下千金之軀,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沒有我等幫忙,能應付得來嘛。”


    “......”


    幾人嘰嘰喳喳議論了一會。


    忽然有人道:“話說迴來,世子模樣如此俊俏,也不知身材如何,是否健壯......”


    話音落下。


    眾人齊齊望向她,眼神都有點兒奇怪。


    青兒揶揄道:“怪不得剛才遲遲不肯離開,原來是惦記著偷看世子。”


    旁邊有人緊跟著調侃:“說什麽為殿下分憂,原來隻是圖世子的身子,嘖嘖......”


    被調侃的宮女,俏麗的臉蛋瞬間漲得通紅,忙不迭地擺手:“我沒有,我不是,你們別胡說。”


    “有沒有,你心裏清楚。”


    “我......”


    俏麗宮女紅著臉,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


    剛開口,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看向幾人,眉梢一挑:“你們是不是心虛了?”


    話音落下。


    幾名宮女眼神躲閃了一下,撇撇嘴道:“我們有什麽好心虛的。”


    “哼!心虛什麽,你們自己清楚,不就是貪圖世子的身子......


    我沒說你們,你們還倒打一耙,呸!”


    俏麗侍女哼了一聲,雙手叉腰。


    其餘幾名宮女清秀的臉蛋浮現淡淡的紅暈,全都沉默下來。


    不一會。


    青兒忽然開口,轉移話題:“你們說殿下能一個人堅持多久?”


    立刻有人道:“我猜最多一炷香,殿下就該喊我們進去幫忙了。”


    “要我看,一炷香都用不到。”


    “......”


    屋外鶯鶯燕燕,頗為熱鬧。


    屋裏卻是略顯冷清。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就算什麽都沒發生。


    仍舊會讓人忍不住想起話本裏的某些情節。


    小姨子站在任平生的跟前,精致的臉蛋暈染一抹紅暈,心跳莫名加速起來。


    “柳雲夢,你可以的!”


    她在心裏給自己加油鼓勁,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摒棄雜念,伸出纖細的玉手,再次拽住任平生腰間的絲絛,輕輕往外拉扯。


    幽香撲在鼻尖。


    任平生唿吸略顯散亂。


    明明在鎮北王府的時候也有丫鬟伺候他更衣。


    怎麽那個時候就沒有半點兒旖旎的意味。


    “看來所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得是情投意合,才能有這種氣氛。”


    任平生一陣胡思亂想。


    下一秒。


    柳雲夢將他腰間的絲絛扯了下來,身子微微向前,彎下腰,輕輕拽住他身上的錦袍,扯開一些,露出血跡斑斑的胸口。


    看著駭人的血痕。


    小姨子心中一顫,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桃花眸中滿是心疼。


    如果說原先還有點兒別的心思。


    現在看見這些傷口,心中就隻剩下一個念頭,快點兒為他清理好傷口,上藥包紮。


    “可能有點兒疼,你忍一忍。”


    小姨子說著,將被溫水浸潤的手絹拿起,擰去一些水分,小心翼翼地為他清理傷口附近的血跡。


    她就這麽近身挨著,玉手輕撫,有淡淡的幽香,發梢拂過臉頰,癢癢的,連帶著心也癢癢的。


    這一刻。


    任平生心中再次升起悸動。


    怪不得前世看的那些小說總說什麽,心中無女人,練功自然神。


    麵對小姨子這樣容貌絕世傾城,性格活潑可愛,又一心惦念自己的女孩,誰能克製自己?


    就算斷了煩惱根,也會忍不住為之心動吧。


    能克製的住還好,要是一不留神沉淪在溫柔鄉中,哪來的心思繼續磨練武技,恨不得夜夜笙歌才對。


    “殿下,要不別摸了?”任平生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緩緩開口。


    “?”


    柳雲夢微微發愣,心想,我什麽時候摸你了。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說自己為他擦拭傷口的事。


    “沒有......摸。”


    柳雲夢俏臉微紅,喃喃細語:“在給你清理血跡,之後才好塗藥包紮。”


    少女眉梢間不經意流露的那一抹嬌羞,仿佛能將一切擊的粉碎。


    任平生心中一漾,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壓製內心翻滾的情緒,閉上雙眼,聲音低沉:


    “來吧。”


    柳雲夢見他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哪裏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忍不住撲哧一笑,如百花綻放般明媚動人。


    一連被拒絕兩次,她還以為任平生不喜歡自己這種類型的女孩,內心一度無比沮喪,現在知道,自己在他的眼裏不是沒有一點兒吸引力,心情頓時峰迴路轉,喜上眉梢。


    “疼的話就喊出來,不要忍著......”


    小姨子輕聲叮囑了一句,微微彎腰,用手絹為他擦拭傷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胸口的血跡全被清理幹淨。


    盆中的清水被染成紅色,濃鬱的血腥氣彌漫屋子。


    柳雲夢端起水盆,用身子頂開房門,走出屋子,吩咐宮女道:“再多打幾盆溫水,多準備幾塊幹淨的手絹。”


    宮女們沒想到一向養尊處優,嬌生慣養的殿下,竟然堅持到了現在,眸中流露出一抹驚詫,心中不由感歎:果然,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無窮大的,大到足以改變一個人。


    感歎完了,躬身行禮:“是,殿下。”


    小半個時辰後。


    柳雲夢為任平生清理了前胸後背的血跡,塗了治療外傷的藥,用細布包紮了傷口。


    自始至終,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中間。


    她額頭上的汗水,落在任平生的臉上。


    任平生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如花兒般嬌美的臉蛋,全神貫注的為他包紮傷口,連自己的發絲被汗水打濕都沒有絲毫察覺。


    那一刻,他下定決心。


    如果自己沒能在夏苗中奪得三甲,皇帝又執意要讓小姨子嫁人,大不了就帶著她私奔,或者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飯,實在不行就逃迴北境。


    總而言之,辦法多的是,就看皇帝如何反應。


    “想什麽呢?”


    柳雲夢伸手將被汗水打濕,淩亂貼在額頭的發梢捋到一邊,眨了眨眼,好奇的問道。


    “臣在想,臣前世做了多少好事,老天讓臣今世與殿下相識。”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語氣柔和。


    在這個男女矜持的年代,這樣的告白在民間也算得上熾熱,更何況是在幾乎接觸不到任何異性的宮裏。


    柳雲夢俏臉暈染紅暈,就連玲瓏剔透的耳垂都變得通紅,唿吸散亂急促了幾秒,微微垂首,呢喃自語:“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沉默幾秒,她鼓起勇氣,抬眸看向任平生,眼眸微動,想要說些什麽:“平生......”


    剛一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陌生的聲音。


    “奴婢奉陛下的旨意,來送世子出宮。”說話的不是永安宮的宮女。


    又是這樣。


    每次當自己鼓起勇氣,打算向任平生告白,總是會有人打斷。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大手控製一切……真是討厭!


    柳雲夢看向門口的位置,氣鼓鼓的嘟起了嘴。


    雖說自己對任平生的心意已經不需要再通過告白表現出來,但總覺得,沒有告白,就始終隻是曖昧不清。


    氣氛被破壞,強行告白,又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麽。


    想了想,柳雲夢還是選擇放棄,隻是冷冷的迴了一句:“知道了。”


    話音落下。


    門外的宮女似乎預見到他倆還要閑聊許久,開口催促道:“雲和殿下,陛下的旨意是讓奴婢在一炷香的時間裏送世子出宮,還請殿下見諒......”


    “......”


    柳雲夢撅了撅嘴,心情更不好了。


    剛包紮好傷口,她都沒來得及和任平生多聊幾句。


    他迴去以後還要為夏苗磨練武技,下次見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真的好煩......


    一旁。


    任平生見到嘟起小嘴的小姨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微微彎腰,俯身在她的耳畔,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溫柔語氣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臣過些日子再來陪殿下。”


    柳雲夢感覺他唿出的熱氣,落在耳垂,好生溫暖。


    心中像是觸電一般,酥酥麻麻。


    眸子蒙上一層水霧,頃刻間濕漉漉的。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句詩,她以前從未聽過。


    是任平生為自己作的嗎?


    這哪裏是詩,分明就是情話。


    還是世上最動人的情話......


    柳雲夢站在原地,修長筆直的玉腿微微並攏,臉上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就在此時。


    屋外再次響起宮女催促的聲音:“殿下......”


    柳雲夢置若罔聞,耳畔隻有那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一遍又一遍的迴蕩。


    不知過了多久。


    她轉頭看向任平生,眉目間露出笑意,眼中盡是柔光,語氣從未有過的溫柔:“好啊,我在宮裏乖乖等你......”


    還是舍不得他,不想分別,但是想到兩情若是長久時,難過的情緒舒緩許多。


    分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


    夏苗過後,總會再見的。


    ............


    屋外。


    一名宮女站在原地,一臉焦急。


    陛下的旨意,如果一炷香內不能把世子送出宮,自己就要受罰。


    “也不知道雲和殿下和鎮北王世子在屋裏做什麽呢,這麽久還沒出來。”


    宮女這麽想著,就見麵前的門緩緩打開。


    雲和殿下和鎮北王世子站在一起,並肩而行。


    仔細看一眼,發現兩人烏黑的長發全都稍顯淩亂。


    雲和殿下眼眶微紅,臉頰上淚痕明顯,額頭和脖頸上也有汗水的痕跡。


    難道......


    宮女怔了一秒,忽然明白。


    陛下為何急著趕鎮北王世子離開。


    這要是再不趕,兩人隻怕是能在宮裏造個孩子出來。


    一陣胡思亂想。


    她摒棄雜念,躬身行禮:“殿下,世子......”


    剛開口,柳雲夢就擺擺手,打斷了她:“知道了,本宮隨你一同送世子出宮。”


    “這......”


    宮女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猶豫了幾秒,還是開口道:“奴婢以為,世子身份敏感,殿下不便相送。”


    “你個狗......”


    柳雲夢聞言,臉上露出怒色,瞪向宮女,就要發火。


    這個時候。


    任平生忽然握住她纖細的小手,捏了捏。


    瞬間。


    柳雲夢安靜下來,乖巧的像隻小貓。


    “她說的不無道理,殿下送臣出永安宮便好,過幾日,夏苗結束,臣便來陪殿下。”任平生語氣溫和。


    “嗯。”柳雲夢輕輕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兩人一起走到永安宮門前。


    任平生對小姨子行了一禮,便跟著宮女離開。


    路過乾清宮。


    不經意的一瞥,發現被染紅的地麵已經清理幹淨。


    原先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鬱血腥氣,也被淡淡的花香遮住。


    天空清澈,纖雲不染,陽光溫煦,和風送暖......


    歲月靜好的畫麵,讓任平生有點兒恍惚。


    某一瞬間。


    他甚至有點兒懷疑,今早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在原地駐足了一會,收迴目光,摒棄雜念,繼續往宮門走。


    一個時辰後。


    任府的大門前。


    任平生勒住韁繩,控製馬匹緩緩停下。


    翻身下馬,邁步走向府邸,心裏想著:“也不知道常安有沒有服下養魂丹,養魂丹有沒有起作用。”


    邊想邊走,一隻腳剛要跨過門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任平生!”


    任平生停住腳步,轉頭望去。


    一襲麒麟服,英姿颯爽的蕭女俠,快步走來。


    幾息後。


    她走到跟前,停住腳步,抬眸看他,欲言又止。


    隻一眼,任平生就看出她的想法。


    無非是查案的過程又遇見問題,想要請教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


    女俠不是應該大大方方,不拘小節?


    吞吞吐吐,像什麽樣子。


    胡思亂想了一陣,任平生主動開口詢問:“又遇見麻煩了?”


    “嗯。”蕭容雪輕輕點了點頭,心裏有點兒不好意思。


    每次遇見麻煩都跑來找任平生。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煩。


    但是......


    在京師,她能依賴的隻有任平生一個人。


    遇見解決不了的問題,除了問他,也沒別的辦法。


    “說吧,什麽事。”


    任平生倒不在意,擺了擺手,隨口問道。


    “我問了上元縣衙的捕快,這兩天,他們嚐試了各種辦法,想要找到那個女人,但都一無所獲,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辦法找到那個女人。”


    聽見這個問題。


    任平生思索了幾秒,開口迴道:“上元知縣女兒墓中的遺物還在不在?”


    “在。”蕭容雪點了點頭。


    “找條狗,給它聞一聞遺物,看看它能不能找到。”任平生道。


    聽到這個辦法,蕭容雪微微一愣。


    狗鼻子很靈沒錯。


    但用狗找人,她還是第一次聽說,總感覺有點兒不靠譜。


    “能行嗎?”


    蕭容雪忍不住問了一句,問完又怕任平生覺得自己在質疑他,忙不迭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質疑你,我隻是......孤陋寡聞,從來沒聽過用狗找人。”


    任平生聽見這話,陷入沉默。


    如果上元知縣的女兒沒有走遠,用狗找她,一定可行。


    但問題是,大周衙門從不訓練狗,未經訓練,狗就算聞到了上元知縣女兒的氣息,也不會按照人的想法,把她找出來。


    “總不能現在找條狗訓練,時間上壓根來不及。”


    任平生眉頭微蹙,思索幾秒,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蕭容雪,問道:“你能不能借來一隻狗妖,讓它去找那個女人。”


    “狗妖......”蕭容雪微微一愣,臉上露出思索之色。


    “找不到狗妖,別的妖族也行。”任平生又道。


    他沒記錯的話。


    狗的嗅覺在所有動物中並非最出色的。


    別的妖族,說不準也能派上用場。


    “恐怕不行,先不說鎖妖塔裏有沒有狗妖,就算有,想要把它從鎖妖塔裏弄出來也很困難,鎮魔司的權力一定不夠,還得上報,由昭武帝批準......”


    蕭容雪一口氣說了很多。


    總而言之,京師附近,絕大多數妖族都被關在鎖妖塔中,想要弄出來一隻,非常困難。


    尤其過段時間就是夏苗。


    鎖妖塔裏的妖族,就是夏苗獵場上的獵物,每一隻都登記在冊,借出來以後,要是出現意外,更加麻煩。


    別的妖族也借不到......


    任平生沉吟幾秒,忽然想到了什麽,看向蕭容雪:“我倒是認識一隻小妖,就是不知道它願不願意幫你。”


    他認識妖族?


    蕭容雪神色略顯詫異。


    在她眼裏。


    妖族生活在南邊。


    任平生長年生活在北境,應該接觸不到妖族才是。


    “他是怎麽認識妖族的?”


    心中疑惑,還沒詢問就聽任平生道:“我去找它。”


    聽見這話,蕭容雪更加驚詫。


    “那隻小妖在京師?


    它是怎麽躲過照妖鏡的篩查的?”


    這麽想著,就見任平生進了府邸。


    猶豫幾秒後,她跟了上去。


    一炷香後。


    任平生迴到了院子。


    蕭容雪站在他的身後,麵露疑惑,開口問道:“不是去找你認識的小妖嗎?”


    任平生微微頷首,淡淡道:“它就在這。”


    “......”


    蕭容雪微微一愣,表情變得有點兒奇怪。


    院子裏住了一隻妖族,自己怎麽不知道。


    不對!


    好像確實有隻小妖。


    當初自己熬夜看話本的時候,那隻小妖還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它還住在這裏?


    難不成是任平生養的?


    住了這麽久,任平生養了隻妖族,我竟然沒有一點兒察覺?


    蕭容雪一陣胡思亂想。


    另一邊。


    任平生走進了灶房,來到牆角,蹲下身子,對著牆麵輕輕敲了兩下。


    跟來的蕭容雪,順著望去,發現牆麵底部有一個比巴掌還小的窟窿,不知通向何處。


    “難道那隻小妖就藏在窟窿的後麵?”


    蕭容雪看著這一幕,麵露好奇,心裏想著:不知道什麽妖族,能藏在這麽小的洞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洞口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蕭容雪即將失去耐心的時候。


    一個小小的腦袋,忽然從洞口探了出來。


    綠豆大小的眼睛,帶著沒被知識汙染的清澈,怯怯的看向任平生。


    “小黑子。”任平生眉頭一挑,打了聲招唿。


    “唧!”小鼠嘴巴動了動,發出聲音,以示迴應。


    “不枉費我當初喂過你,這麽長時間還記得我。”


    任平生看著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此之前,他已經一兩個月沒見到小黑子的身影。


    就是總聽丫鬟說,灶房裏的食物經常無緣無故的減少,這才來碰一碰運氣,沒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唧!”


    見任平生沒有惡意,小鼠再次發出聲音,身子仍舊縮在窟窿裏,隻探出小小的腦袋,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有點兒不安和恐懼。


    “小黑子,幫忙找個人,找到以後,一年的吃住,她包了。”


    任平生看著小鼠,伸手指向蕭容雪。


    “......”


    蕭容雪嘴角抽動一下,保持沉默。


    小鼠似乎能聽懂人話,綠豆大小的眼睛迸發出一道亮光,目光望向蕭容雪,似乎在求證是不是真的。


    “這隻小老鼠能幫忙找人?”


    蕭容雪看著呆頭呆腦,又蠢又膽小的小鼠,心中不免懷疑。


    但是。


    出於對任平生的信任。


    她把懷疑壓在了心裏,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管小老鼠能不能聽懂,開口道:“事成之後,我送你一年的食物。”


    “唧!”


    小鼠發出喜悅的聲音,從窟窿裏探出半個身子。


    見任平生和蕭容雪站在原地,沒有動手的意圖,又探出三分之二的身子。


    停頓了幾秒,才從窟窿裏鑽出來,安靜的站在洞口。


    任平生看向蕭容雪,正色道:“別小看老鼠,它鼻子比狗靈敏多了,隻要上元知縣女兒的屍體還在,大概率能找的出來。”


    比狗鼻子還靈?


    蕭容雪本以為任平生在胡扯,轉頭看向他,見他一臉認真,不像是在說笑,心中信了幾分,有點兒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動物世界裏講過。


    任平生心中迴了一句,開口道:“聽我爹講的。”


    “你爹怎麽知道?”


    蕭容雪還想再問,思索幾秒,還是選擇沉默,看向黑色小鼠,開始給它布置任務:“等會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覺得十分有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聽到江初月略顯焦急的聲音響起。


    “世子,師姐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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